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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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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八章 遇王侯名在春秋 见功臣知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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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的秋天尚未扫尽炎热,余荫山房中的荷花依旧。

    水榭台前,郑国蕃手拈玉豪在朱栏白纸上快速游走,几个弹指的功夫,笔落而诗成:

    瑶池出落本仙真,却语桥边问路人。烟雨彩虹承露手,斜阳绿水映朱唇。

    梁园金谷旧时客,舞雩蓑翁常作邻。唤取风雷韬法相,本来无色不附春。

    前几日,郑国蕃看玩盖有内阁大印的圣旨,甩手而去。随后,小窦子将郑贵妃的亲笔信送到郑国蕃面前。郑国蕃独自看完信件后,沉默了很久,接着,后几日闭门不出,连立花訚千代也进不得屋,只有单思南每日蹲守门外,今天却走到余荫山房内园内,平静的坐到水榭中,信手写下了一首诗。

    郑国蕃搁下笔,伸手招来远远站着的单思南,微笑说道,“大头,叫包伊曼煮咖啡,少爷我要吃饭,等会还要洗澡。”

    几日来,郑国蕃足不出户,全府上上下下私下都在议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立花訚千代更是着急的几日未睡。这时候,訚千代等人听闻郑国蕃在水榭里让单思南准备饭菜,全往水榭边赶去。

    立花訚千代瞧见郑国蕃悠然坐在水榭里看花时,好像又看到几年前在海盗的岛屿上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触目琳琅,单纯洁净。郑国蕃一心要扶危大明,整天被各种事务缠身,每天脑子里都是如何改变大明风气,如何征收商税,既要改革大明军队,又要备战大吕宋威胁。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面如凝脂,眼若点漆,触目如琳琅之玉,一见之下,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身姿濯濯如春月柳,身处众人之中,似珠玉在瓦石间的翩翩少年郎了。

    立花訚千代远远凝视郑国蕃,好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悠闲的郑国蕃了。不觉眼睛有些湿润。訚千代定了定神,又往水榭走来。

    郑国蕃看到訚千代近前,便拉着訚千代坐下,缓缓说道,“訚千代姐姐,这几日让你担心了吧。”

    “殿下没事就好。”訚千代心里本来无数问题,看到郑国蕃一脸平和后,却都搁在了一边。只待乖官自己说出罢。

    “等会,大家都到齐了,我有事要说。先陪我用饭吧。”

    包伊曼这时候端着一壶煮好的咖啡迤逦而来,大头、小窦子、秦良玉、刘菊人问询也都赶到水池边,大家虽然猜疑不定,但是见到郑国蕃和訚千代正吃着饭喝着咖啡,只好先在远处等着。没过多久,闻人氏携着曹鸳鸯、郝文珠等一众名妓,还有瑞恩斯坦波拿巴,利玛窦,邓子龙等手下见用之人也都陆续到了园内。

    郑国蕃见人都齐了,就让包伊曼招呼众人过来。

    曹鸳鸯等一众名妓好多日没见郑国蕃,又听闻人氏说了前几日的事,刚刚问讯就同着闻人氏一起赶来,当真担心郑国蕃出事,结果现在有看到郑国蕃一身轻松的模样,又有些摸不着北了,不过,众名妓见郑国蕃手下听用的人都在,也不好插嘴,只在一旁默默站定。

    只有薛五平日里最无顾忌,也不管其他人,径直走到桌前,便问起郑国蕃,“乖官,多日不见,也不来看看姐姐们,要不是闻人姐姐在,你跟咱们姐们的情分愈发淡了啊。”

    郑国蕃亦觉得心里不安,半开玩笑说道,“姐姐们恕罪,都是我的错,以后有得是时间陪姐姐们,只怕姐姐们不耐烦了。”

    “这是哪里话?姐姐巴不得你来。”薛五突然觉得郑国蕃话里有些不对劲,顿了顿,挑眉说道,“乖官,你刚才说以后有得是时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那帮内阁老狐狸怂恿皇帝罢了你的官?难道闻人姐姐真猜准了?”说着,薛五转头看了一眼闻人氏。

    “好姐姐,先别闹腾了。我正要宣布一个事,听完你就知道了。”

    众人听了郑国蕃有事宣布,也就不再言语。郑国蕃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有看看大家,缓缓说道,“我姐夫呢,下旨封我作了怀仁侯,让我到京城居住,而且府邸已经在修建中了,好像内阁也全部同意。看完圣旨,我以为封我做王侯,是姐夫忌惮我的力量,担心我造反或者把持国政,我一心为了大明,东渡扶桑,有北进大漠,眼下有跑来南边镇乱。你们也许知道,我大明表面看着繁华富庶,烈火烹油,其实已经岌岌可危,也许再过几十年就彻底没救了,我做的一切只不过扶大厦于将倾,结果,现在封我做什么狗屁怀仁侯,这算什么?而后,看完姐姐写给我的信,说是一方面为了我郑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天下着想,起初我怎么也无法接受。不过这几日里我想了很多,也许姐姐做的不错。”

    郑国蕃说到此,看了一眼刘菊人和瑞恩斯坦,说道,“刘菊人从扶桑一路跟我到大明,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也帮我做了许多事,瑞恩斯坦波拿巴也是从扶桑跟来的老人了。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为了大明。但是,反过来说,如今我的力量太大,扶桑有立花老泰山坐镇,大漠也是我儿子的,单叔手握蓟辽兵权,江浙一带民心所向都在我一人,我每年赚得的银子都远超张叔大做阁老的时候,你们说,这般势力,要将大明从头来过是不是易如反掌?就算我不反,天下人也会逼着我反。我也想通了,于其如此,还不如回京城好好做我的怀仁侯罢。大家都准备准备,过几日便回出发,先去宁波,然后去京城。”

    接着,郑国蕃将邓子龙叫到近前,严肃说道,“邓子龙,你跟我时间不长,不过广州这边的事你都有参与,你就留在这好好作事,等我回京了向姐夫讨一个副总兵的位置给你。”

    邓子龙闻言,单膝拜倒,大声道,“甘为国舅爷效死。”

    郑国蕃又转过脸看着众名妓,微笑道,“曹姐姐,郝姐姐,各位姐姐,你们有愿意跟我走的便随我去京城,我也不强留你们,我跟给位姐姐都有情分在,都会重重答谢各位姐姐。”

    众名妓见郑国蕃脸上带笑,可说出话却让人觉得离别在即,以后再难得见一般,一个个都潸潸落泪,曹鸳鸯哭着说道,“死乖官,丑乖官,平白赚我们眼泪,大不了都跟你走了就是,只要你管我们下辈子就行。”

    其他名妓也都附和道,“我们都愿意跟你走。”

    郑国蕃有些感动名妓的话,立刻回道,“好,一起走。”

    接着,乖官又叫到瑞恩斯坦和利玛窦两人,“利玛窦你愿意的话,就去宁波,人民曰报也须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过话得少点,太啰嗦。至于瑞恩斯坦,你随我去北京,我替你物色个公主做老婆,怎么样?”

    瑞恩斯坦听到有公主做老婆,这可是一生的梦想啊,纳头便拜,随即用有些奇怪调调的大明话说道,“小人愿时刻追随大人左右,随死无怨。”

    “这都督佥事也不用做了,以后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爷,得好好做个纨绔才行。其他人都准备准备,虽然姐夫姐姐不限定我时间,但既然决定了,过几日便出发罢。”

    “不过,这广州还一件事要做,大头,小窦子,你们陪我去一趟戚老将军府上。”

    好不容易说完,乖官把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哎呀,好像真的轻松了不少,至于大明……地球少谁还不转了?且放一边去,就当放个长假罢。

    郑国蕃挥挥手,让众人散了。不过,一众名妓可放不过郑国蕃,难得逮到机会,全都围上郑国蕃,扯着拽着要郑国蕃作诗写词。

    尼玛,老子要去洗澡,拽我说什么呢。可是郑国蕃挨不过七手八脚,只好皱起眉头,搜肠刮肚起来。再倒可就没货了,我可得留几手,以后还要当纨绔啊!

    无官一身轻,说的不正是郑国蕃么,突如其来的圣旨,莫名其妙当上了怀仁侯……不过,郑国蕃真的就会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么?

    次日,城东的大街上酒旗招展,茶室也里坐满来听说书的人,时或有几个孩童追逐打闹,街上不乏叫卖云吞炊饼的小贩,而这季节里,最吸引人注意的无过堆满箩筐的时鲜柑橘。柑橘是东南特产,一个永乐通宝便能让馋嘴的孩子满嘴流汁,可到了北方,一两银子才能换得几个干瘪的,这时节,进贡的柑橘更是历朝历代的皇帝赏赐大臣的不二之选。

    郑国蕃单思南和小窦子,前后簇拥着奥真奈美为首的数十名早合少女队员,一行人正从街上经过,单思南在蓟辽待了两年,乍到广州城,这些鲜红惨绿的柑橘一下子便勾起单思南的好奇,单思南干脆一跃下马,跑到街边,从商贩手上买了几个柑橘,迫不及待就拨开皮,一口就吞下一半去,酸的眉毛鼻子都挤到一块去了。

    乖官看大头好笑,存心逗他,便说道,“这么好吃,要不要少爷我把街上的柑橘都买了送你,回去给你吃个够?”

    单思南揪着眉头,口里也含糊不清,“不要不要,俺就此两个解解馋。少爷要送大头东西,不如把要上的刀送俺吧,嘿嘿。”原来,自打单思南跑到广州,便盯上了乖官的长船长光,要单思南在蓟辽也看了不少好刀,可很少有像少爷用的那般清秀的刀剑,这不就趁机像乖官说了。

    “大头你长进了,会拐弯抹角跟少爷我要东西了?”

    正说着,一行人走到个不起眼的巷口,若是不熟悉这片,必然分不清街上交织往来的里巷。这时,当头带路的军汉小跑道乖官马前,“国舅爷,到了,戚总兵就住在这条巷子里。”

    乖官见巷子不甚宽敞,叫过奥真奈美,“奥真奈美,让姑娘们在巷口等着,你跟我进去。”

    乖官等人便在那军汉指引下转进巷子,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个有些破落的门庭,好在墙壁上用来巩固墙体的一排排铁扒钩还能看出主人的身份,军汉上前敲了几回门,门里钻出个小童,问道“谁啊?”

    奥真奈美见有门童开门,上前递过名帖,“我们殿下,大明的国舅爷要拜见戚将军。”奥真奈美在扶桑就听过戚继光的大名,更何况单赤霞是戚家军出生,殿下的剑法超神,殿下的老师自然更是剑圣级别的,因而奥真奈美心里着实敬佩戚继光,对着小童说话也比平时更加恭敬几分。

    门童听说是国舅爷,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好几圈,上下很是看了几眼乖官,又瞄了几眼奥真奈美,“稍等,我通报家主人。”

    过了片刻,大门便打开了,门童迎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人走出来,别别扭扭穿着个长衫,走到乖官面前一诺,“小人荣幸,见过大都督,老爷让我来迎接各位。不周到的地方,大都督见谅。”

    乖官微一颔首,上下打量了一番管家,一身葛布长衫,头上戴着个头巾,脸上几道岁月的痕迹遮盖了几分锐利的眼神,这人看着也是刀山火海里走过一遭的,想必也是戚家军里的老兵了,看对方这个架势,倒有几分当初单赤霞在郑连城家里面的样子。

    礼毕,老管家便领着众人进门,乖官四面官网房子不大,前后不过两进,青石板铺就的庭院里很突兀的长着一个枇杷树,院子四周木柱漆色斑驳。看来,这房子经年未曾修缮,家里除了门童和老管家,没再见着其他仆人,戚继光晚年确实过得清贫啊。

    当然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戚继光能建立一支威震南北的戚家军,要说没些捞银子的手段,鬼都不信,所以,哪怕历史上再怎么说戚继光晚年贫病交加,那也比平头百姓过得好,要晓得,戚继光有五个儿子,当然,都不是大老婆王氏生的,他的儿子们这时候大多在京师为官,戚继光兜里面应该还是有些银子的,准确的说,戚继光是报国无门,外加老婆跑了,故此悒悒而终。人人看小说

    要说起来,他老婆王氏那也是狠人,野史里面可是能把戚爷爷按在地上狂揍的主儿,导致留下逸话,说一群手下撺掇他【岂可受制于妇人】,不如请夫人到大帐来,到时候老爷摔杯为号,这大约就是五百刀斧手的故技了,按说,不靠谱,但是戚爷爷被老婆欺负狠了,一时间鬼迷心窍,大张旗鼓,结果老婆王氏一进大帐竖眉大喝【老东西,将欲何为】,戚爷爷顿时胆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说【请奶奶赴校场下操】

    你瞧,这才是真女拳,至于以后,那只是田园女拳罢了。

    乖官心里感叹,脚下不过几步便转过前厅,到了第二进。

    管家领众人停在第二进正厅东侧的寝室,“大都督,老爷如今卧病在床,劳烦大都督屈驾。”

    乖官走进寝室,便见一个老人躺在床上,不时的咳嗽几声,而床边坐着一个略施粉黛的女子。

    女子见乖官三人进来,小心扶起老人,在老人背上轻拍了拍。

    乖官走到床前,深深一诺,便恭敬说道,“小子见过老大人。因公务在身,迟至今日才来拜望老大人,还望老大人海涵。”

    老人微微点头,算是回了礼,“有劳国舅爷登门拜访,老朽有恙在身,不能远迎,才当请国舅爷见谅。”

    老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老朽如今蜗居一方,却也听闻了许多国舅爷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国事,真乃国家栋梁也。”

    乖官自然要客气一下,“家中叔父单赤霞是老大人手下旧人,小子武艺尽得单家叔父传授,也算是老大人您的门生。不敢当老大人这般夸赞。”

    老人指向床边请乖官坐下,说道,“当年,赤霞的刀剑功夫冠绝军中,更是我身边听用之人……也听闻赤霞做了蓟辽总兵,颇慰我心呐!我南兵那些老部下也算有了依靠了。”

    似乎是忆起往事的缘故,老人有些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老人有指了指身边女子,“这是老朽的妾,老朽这身体,时刻离不得。”

    乖官这时候就转头示意单思南过来,“戚老将军,这是单叔的儿子,名思南,我们都叫他大头,如今也是极出息了,以都指挥使体统行事的职分,也算是他自己砍出来的前程,只是勇则勇亦,还不懂用兵,若在老大人帐下听用,怕顶天也就是一个游击之才……大头,来给老大人见礼。”

    单思南从小听着戚继光和戚将军的故事长大,对戚继光心驰神往,单思南孩子心性,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见了戚继光,竟然有几分紧张,话不说先跪下磕了两个头,说话也有些囫囵,“俺替俺爹先给老大人磕头了……”

    大头心思单纯,这头磕的真是砰砰响,脑门都磕青了。

    戚继光十分欢喜,在身边妾室搀扶下勉力挣扎起身子,在床上弯腰虚虚扶了大头一把。

    他年少从军,马上倥偬几十年,这时候看见军中后人,欣喜之下,满是皱纹的脸上倒是起了一片潮红,看起来顿时比方才刚进屋子的病态要精神了许多,连说话声音都洪亮有力了不少。

    “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单思南如今身材高大,进门时,老人便留意到单思南,他将门出身,又考过武举人,眼光毒辣得很,大头年龄虽不大却筋骨强健,眼神中更是带着常人所没有的狠辣,一瞧就是真上过沙场的。

    老人看年轻人总是带着欣喜,尤其年轻人跟自己还颇有渊源,故此言语里格外透着几分欢喜爱惜之意。“叫思南是吗?日后前途无量啊。不过这思南的名字,倒让老朽格外挂念北边的兄弟们了……”他脸上未免带出缅怀之色。

    寒暄数句,戚继光到底是将门,不喜虚礼,直接便问道:“不知道,国舅爷今日因何到访?”

    终于说到正题,乖官转头看过小窦子,老人也随着乖官望向小窦子,乖官便说道,“这是承乾宫总管太监小窦子公公,近日到广州公办,顺带给老大人带来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戚继光是张叔大一党,罢官在家,除了些老部下,很少有官员探访。今日,国舅爷突然造访,老人心里已有些好奇,闻说小窦子从京城捎来消息,更多了几分奇怪。

    “单叔向我姐夫请求恢复老大人官职,我姐夫念老大人护佑大明边疆几十年,恢复老大人旧秩,另加封老将军太子太保。不日便有文书到此。”

    太子太保,明代太子三师之一,秩属从一品,太子三师之上只有三公和三孤,这些官职在明朝全部都是加官,能得到这些加官的人都是位极人臣,而且这不像封侯伯,如果不是为大明做出极大贡献的,哪怕是皇帝的亲儿子也不能加赠。大明开国功臣傅友得加赠太子太师,后来的蓝玉加赠太子太傅,猛将常遇春的儿子常升加赠太子太保,历史上,万历朝的海瑞,许国许阁老,也都加赠太子太保,戚继光死后也加赠太子太保,还有,郑国蕃的小老婆秦良玉,南明时期因战功卓著也加赠太子太保。看看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文治武功的人臣,所以,无论是谁,被加赠这等官职,几乎就是一生最大的荣誉了,史书上也都要留下重重的一笔,这可是彪炳史册啊!

    此时的戚继光听到“太子太保”四个字,犹自不敢相信,口中不停重复着,“太子太保。”

    非常突然的消息使老人呼吸急促起来,胸口也跟着剧烈起伏。

    此时,老人的眼神静止在空气中,仿佛几十年的回忆不断从眼前掠过一般。嘴里却喃喃道,“张阁老去世已经五年了。五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五年!老朽戎马一生,拳拳报国之心,如今有几人能懂,几人能懂啊?”

    老人说着话,在众人注视下,突然往后一倒,眼睛很快涣散起来,好像突然间什么都看不到一般,举起手不停的晃动,想要寻找什么一般,“国,国,国舅爷。”

    乖官突然听到的细弱蚊蚋的叫唤,知道老人有话要说,立时握紧了老人的手,俯下身体去听。

    此时,老人的口鼻只有得进气,却没有出气。

    戚继光一心报国,晚年却不得万历重用,如今突然传来消息将要恢复官职,巨大的冲击下,久病卧床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此刻,不过是最后的一丝气再撑着。

    老人对着乖官的耳朵,断断续续说道,“国舅爷,大明……大明已经腐朽不堪,军卫糜烂,不堪……不堪一战,如今,只有国舅爷,您……您能力挽危局,老朽一生所望,都,都……靠国舅爷了。”

    老人临终嘱托,居然是挽救大明危局。

    属当戎行,将死不忘,是何等境界!

    乖官闻言,一时间情不自禁,红了眼眶,紧紧握住老人之手,却慨叹道,“我已经是怀仁侯,即刻就要进京,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如何能完成老将军的愿望啊!”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乖官的话,

    “国舅爷只要…只要…想做……”

    老人此时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出了死前最后几个字。

    “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说完,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老人断了气。

    溘然长逝。

    ……

    “老爷……”,“老大人……”众人见老人断了气,都围到床边,哭喊起来。

    可是,这一瞬间,似乎一切都跟乖官没有了关系。

    乖官着魔一般,只是念着老人的最后一句话,

    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是啊。

    求仁而得仁,

    又何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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