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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章 想当好皇帝,先当个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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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官做事本是东一榔头西一棒,但这几年历练,加上董其昌,陈继儒等身边人物的影响,做事已经越来越有条理,抓典型然后搞推广的手段也被自己逐渐琢磨了出来。

    眼下,在广东地界,广州前卫的两位副手,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一个血染校场黄沙,一个已然三木加身。而后,乖官凭着一贯跋扈的手段,通过类似手段,利用锦衣卫车彻查了广东的军卫系统,也断了不少人的兜鍪红缨。

    当然了,愿意跟着自己混的,都有肉吃!如今只好说,广东军卫内血雨腥风,人人但求自保,运气不好的都成了被杀的鸡仔。

    夜色蔼蔼,好风如水。

    文渊阁内,申时行端坐于镂花紫檀桌前,正随意翻阅着奏折。一旁的王锡爵两指轻捻青花茶盖,撇着茶末,一副[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的悠然自得。而对面的许国手肘撑着茶几,正在吹胡子瞪眼的一通骂,些许口沫星子都占到了胡须之上。申时行,王锡爵两人貌若南山,心下却正在抽丝剥茧,正想着如何走下一步棋。

    “好个郑国舅,做得泼天的大事,广东军卫已经被他掀了底朝天。”许国很是愤愤,说着好似要站起来一般,老腰已经直板板的立起,“郑国舅就不能清闲些,这几百份奏折,多少是弹劾郑国舅的。倒是这军卫都司,恐怕给郑国舅压住了,却是没有半点怨言。哼,正是好个郑国舅。”

    王锡爵放下茶盏,接口道,“郑国舅亦只整治些地方军务罢了,也未尽断这些人财路,许大人何必动怒?”

    “现下仅广东耳,如若推及各地,又当如何?”许国说着反是笑了起来,“你我背后的商贾与各地军卫俱都往来密切,军械粮食的买卖如何等闲视之?”

    许国是担心郑国舅如今地位威胁自己一方的利益,借题发挥而已。王锡爵的女儿也算乖官的房中之人,凭着女儿的玲珑剔透,在国舅处必能坐稳前俦,倒不惧郑国舅会打压自己以及背后松江太仓一带的商贾,更不待言,如今郑贵妃也要与自己联络沟通,互为依仗。然而,这一问反而刺到了王锡爵的痛楚。做到阁老位置的,都是人精,隐约也能看出郑国舅所图非小。郑国舅当真会照顾自己一方的利益么?或许,只要郑国舅觉得利益所需,也会牺牲掉自己这条不怎么牢靠的门路吧。

    “如今郑贵妃内宠外援,怕是要立贤不立长了吧。”许国是个性直之人,平时与人争辩便得理不饶人,眼下正骂到兴头,如何停得下来,“郑国舅下得好大的棋。”

    “许大人,此乃禁忌,不可多言。”申时行好意提醒道。

    “有甚当讲不当讲的,圣上面前,老夫也欲诤谏。”

    “圣上如今宠爱郑贵妃,事不可急,再待时机进言吧。”申时行虽然老好人,事关大统,在立嫡一事上却异常坚定。“此话休得在此提起。”

    许国虽然不忿,不过望向申时行的眼神倒是多了一分感谢。到底自己养气功夫还不足啊。

    一番话将将说完,这时候,大门突然被两个小太监推了开来,三人注目下,一团大红色便愤怒的冲了进来。待定眼看时,正是身穿大红色过肩通袖龙襕袍的万历皇帝。

    万历重重站定,怒视着许国,“许国,你好大的狗胆,立太子是你管得了的吗?朕想立那个皇子,便立哪个,你们谁敢替朕做主。”

    “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许国惊得一身冷汗,早是跪在了地上。

    申时行和王喜鹊也被万历突然造访给惊着了,随即异口同声道,“圣上息怒,臣等有罪。”

    “哼,有罪?罪从何来啊?”

    三人混迹官场多年,屁股能稳坐阁老位置,都不是一般人,不过今晚万历突如其来,依然将三人惊得不轻,言语也是下意识出口。这时候,被万历一问,三人心下略一思索,方觉之前的谈话当真大逆不道。

    立嫡乃是朱明祖训,如今万历存心立郑妃所出的朱常泂为太子,继大统,不说天下皆知,起码朝堂之上无人不晓。各路言官,内阁阁老无不上书反对,甚至与万历关系还算融洽的申时行也极力反对立庶。可是,这事情可以朝堂上争,可以奏章里说,市井百姓茶余饭后也能谈,可无论如何三人之间这番话不能被万历听着,尤其许国说郑贵妃和郑国舅企图立庶,可比指着万历皇帝的鼻子骂还严重得多,扣个[谋反]或[妖言惑众]的罪名,拉出去斩立决也不为过。因而,三人着实吓得不轻,尤其是许国,一身冷汗浸透了常服。

    “臣等万万不该私下谈论立太子之事,”不过,申时行为人老成,也有劝阻许国之言,论罪也无甚大罪,便当先答道,“但许大人也是为社稷江山着想,故而出言未省。陛下宅心仁厚,望陛下能理解老臣们的急切之心。”

    “急切之心?哼,尔等急的是大明,还是自家啊?”

    “臣等何敢谋私,此是为国为民之心,还望陛下明鉴啊。”

    犹自跪着的许国和王锡爵也附和道,“望陛下明鉴。”168书库

    “既然尔等都是为我大明计议,朕倒要问问,为何定要立长子呢?为何朕就不能自己决定?究竟你们当皇帝,还是朕当皇帝?”万历也是气急,话说得很重,“国家大事,尔等尽可关心,哪怕朕听你们的也行,为何太子人选不能朕自己决定?”

    申时行于此事,当真是不依不挠,极力反对的,便答道,“陛下乃天子,太子一事是天下大事!太祖皇帝定下祖制,祖制不可违啊!”

    “太祖为了天下苍生考虑,定下祖训,可不代表朕不能选一个贤德仁圣的太子。”万历言下之意,长子如果是个蠢蛋,难道也要让蠢蛋做皇帝么?可见,万历是多不待见自己的长子朱常洛。“何况,朕就不能改改祖制么?千秋以后,朕定下的不也是祖训么?”

    “陛下三思,祖先之制,岂能擅改啊!”申时行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曾经诺诺的学生会说出如此不合礼数的话,衰老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

    跪在地下的许国一直没有说话,先是被万历突然出现惊吓到,又被万历一番质问,起初大气也不敢出。不过,毕竟做了几十年官,这时候却是回过神了,心下仔细一盘算,今天讨论被万历皇帝撞见,岂不是万历皇帝的大好时机么。本来,立太子的事,文官们可是一直占着上风的。现在万历借着这个时机,岂不是要压制住内阁了?起码,自己是没法再名正言顺的进言了。

    许国理清了思绪,不能继续让万历皇帝再说下去,于是乎,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陛下,微臣斗胆直言,如今两位皇子幼弱,未及开蒙。而仁义礼智乃人之四端,必须由后天循诱,方得圣贤之道。微臣虽愚钝鄙陋,亦固愿为皇长子经筵之师。”言外之意,如今皇子都小,皇长子也可以教训成贤能之君,皇帝小儿你也不能保证郑妃说出就是贤君。

    “哼,好你个许国,”此时,万历却是冷笑了一声,“未治你的罪就不错了,居然敢妄想做经筵官?”

    “陛下,许大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一旁的申时行也帮衬着说道。

    “好个申大学士,朕这皇帝也让给你做算了。”

    “陛下息怒。”申时行或许也猜到了万历的心思,倒不似先前惊慌了,眼下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朕也没气跟你们生。王大人,你也说说看吧。”

    “臣不敢。”

    “但说无妨。”

    “臣斗胆。”王锡爵微一停顿,郑重道,“臣以为,所谓天道,唯‘变’耳,祖宗家法未必不可改。天子之德在人不在物。立储大事,选贤与能未必不可。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只要太子能胸怀天下万民即可。不过,许大人说的也有几分在理。如今皇子尚且幼弱,贤与不肖,尚无由知晓,不如待日后,圣上再行定夺……”

    “王大人,安得如此违逆之言?”申时行听罢,正待反驳。

    “王大人所言甚是,兹事体大,不可仓促行之,不如,过几天,王大人上个奏折,详细说说吧。如何?”万历倒是很满意王锡爵的回答,心说,郑妃的贿赂还有些用处嘛。

    “是。”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王锡爵已经是国舅爷的老丈人,不过在立太子一事上,内阁一直是同样看法,眼下,王锡爵却一反常态帮着万历皇帝说话。一旁的申时行养气功夫十足,喜怒不形于色,但许国性子刚直,却是两眼圆睁怒视王锡爵。幸而,申时行在后面扯了扯王锡爵的袖子,不然,估摸着许国的脾气,非得跑上去来一招断子绝孙脚才解气吧。

    “好了,三位爱卿都请起吧。”

    “朕记得《韩非子》里说[明君不悬怒,悬怒则臣惧罪,轻举以行计,则人主危]。朕今天一时性急,可不要怪罪朕啊。哈哈。”万历方才听完王锡爵的话,觉得今天真真是不虚此行,念头立马就通达了。

    和念头通达的万历不一样,申时行和许国有些吃瘪,不过,今晚的事实属突然,谁也不会想到,万历皇帝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居然破天荒到文渊阁来了。

    其实呢,这事也要往前说,万历前几天接到了锦衣卫的消息,晓得乖官在广州把军卫治理的有声有色,而且乖官还写信来说要再送银子进宫,便心情大好,结果今晚多吃了半碗无锡进贡的粳米饭,这不,带了几个小太监就破天荒溜达到文渊阁来消食了。刚巧,在门外便听到了三人的谈话。本来万历还有些生气,不过略一盘算,心想这可是天赐良机,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于是乎便径直闯进了文渊阁。

    文渊阁外,几个小太监掌着气死风灯,正簇拥万历回寝宫。

    这时候,万历拍了拍身边的小太监,笑道,“哈哈,小瓜子,朕今天演的如何?”

    能被皇帝拍肩膀,真真是皇恩浩荡啊,小瓜子当即便有些感激涕零,前列腺括约肌瞬间有些把持不住,遗漏了几滴……看来,小瓜子今晚又要换尿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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