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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唐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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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帝王诛心(上)

  此时议论建军一事,其实倒不是李承泽心血来潮,夜战凤翔大局将定之时,李承泽与刘元吉就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或者说是刘元吉早有腹稿,而将其和盘托出,李承泽做了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然而不为刘元吉所知道的是,其实李承泽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诚然因为才穿越过来,可谓初来驾到,又连遇变故,面对一帮武夫,又还没融入陈王这个角色的李承泽而言实在是没有足够底气。

  然而或许是连番筹谋用计得逞,让这个小团体开始越来越团结的时候,李承泽也从最开始穿越的忐忑不安的状态里走了出来,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表演系学生来讲,现在的他已经逐步进入了角色。

  唐末五代,李承泽固然涉猎的不多,但其实并不是一个胸中没有半点墨水的草包,当初他报考表演系也是因为偏科偏的太厉害了而不得不为,而偏的科正是历史这一门。

  刘元吉提供的建军方案,十分中规中矩,将大散关原本的精悍兵马与凤翔降兵混合整编成一个营头,然后用神策军士做为基层军官进行管控。而这两方人马因为大战一场,双方怎么也结下了梁子,但因为军官都是神策军出身,而隔离开,既让这个最为精锐的营头无法形成合力,同时也不会爆发大的冲突,更加无法造次犯上。

  李承泽十分理解刘元吉的出发点,毕竟此时他的手上就那么几十号个亲信人马,一旦生变,可是万万弹压不住的,尤其是才缴获了十万贯钱财,虽然因为缴获了就马上发下了赏钱,稳住了大散关的兵丁,但凤翔的兵丁们眼红了,那可也是不得了的,更何况人心不足蛇吞象,让双方互相监视、冲突未尝不是个好的方法。

  但李承泽则另有考虑,诚如刘元吉先前问对的那样,如今天下大乱,关中变局将生,想要火中取粟,不再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空头宗室,那么手里必须掌握一只实力不错的军队。

  但问题是,如今虽然缴获了价值十万贯的财帛,但他可没有根据地,也没有时间给他去发展根据地,这十万贯变现之后,是用一分就少一分,最多只够八千人大半年的军饷,这还不算其他的损耗与开支,尤其是在兑现了二万贯的赏钱之后,更是把唐末的兵丁当成明朝的军户来压榨才行。

  所以李承泽决定还是走精兵路线,将所得的五百兵马打散,然后在招入流民补充,形成三个到六个营头的兵力。

  而当他在堂中提出自己的设想的时候,却不想张扬第一个发表了不同的意见:“殿下,如今关中大变或将起,分精兵而建新营,恐怕一时难成战力。更何况若一口气建六个营头,编兵就有三千人,减去这一战的缴获与关内本身就备着的军械盔甲,也有将近两千员的空缺,不算弓箭手,也有一千的缺口,折成银钱也有数万之巨,如以殿下所意,以精兵为主,恐怕短期之内,难以筹措。”

  刘舜臣也道:“殿下有意罢设都一级,而直辖诸营,若设六营,恐怕没有足够多的将官充实其中,而若用大散关或者凤翔之人,恐怕变生肘腋。”李承泽有意去掉都制一级,而将营(五百人)做为基本战术单位,核心就是化简为繁,平日相互牵制难以形成合力,若欲作乱,更没有足够的兵马,而在战时,层级减少,单位增多也方便统御调度,若有必要,到时候再设一级临时战术战略指挥就是。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进入角色的李承泽的一番心计都算打在了点上。

  李承泽听了两人所言,也觉得有道理,他先前所想,终究还是脱离了实际,而只从最优于自己的方向考虑。而刘元吉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此,不若先设三营战兵为我主力,将现有五百精兵打散与新募之人混编,算下来每营足有一百五十还多老兵,该是能形成战力了。另设三营防兵,薪水只给七成,平日训练守城,战时押粮镇后,乃至以为后援。这样既无需增加军费,又可以不至于用兵之时捉襟见肘。”

  一众人听了,都觉得十分合适,毕竟若只设三营兵马,才一千五百人,实在是太少,哪怕天下讨齐,这丁点兵马也未免太不上台面,而刘元吉此策,既兼顾了现实,同时又合了李承泽的心意。

  为上之道,在于制衡,只设三营兵马,那李承泽罢去都制一级就毫无必要了。而刘元吉则不着痕迹的将补丁打了上去,上下兼顾,却是让李承泽不得不高看自己这谋主一眼。

  建军之事议定之后,众人就分头行事。但李承泽却将刘元吉留了下来,两人说着闲散话到了,李承泽将下人挥退了下去,这才将心腹之语道出:“先生战防营制,看来是懂了孤的用心。”

  刘元吉微微垂头道:“臣惶恐!非微臣揣测殿下心意,而是如今天下大乱,不就因为当初制度错漏,致使节度使独揽一方,导致武夫做乱吗?而如今天下各藩武夫跋扈的根源又何尝不是无人可制,平衡失效呢?殿下既欲挽天倾,自然不可让麾下武将制衡无效,微臣所提战防营制不过是查缺补漏而已。”

  李承泽微微点头,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他其实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什么霸气侧漏,小弟纳头便拜这种事情,他可万万觉得不会发生自己身上,这才有了几番思量之后,提出的这番建军营制的思路,而听了刘元吉的话,也觉得思路十分合拍。

  “可孤以为,如今天下大乱,怪象迭出,如今势力弱小也还罢了,怕的是若是孤有幸承天奉命能做成一番事业之后,光凭恩义制度恐怕难收尽人心啊。”李承泽缓缓说道,只是这话里别有意思,刘元吉却是听了出来。

  “那殿下以为还当如何?”

  李承泽瞧了他一眼,心中隐隐自得,刘元吉再聪明终究还是一个局限在唐朝的人哇!

  “孤以为,施恩者,小义也!制衡者,中庸也!却只能及于将帅大臣!如今乱世之根,就在于人心如飘萍没落到我大唐的根上!在法不责众!何谓人心?自汉以降,教化只及于满堂臣工士人,而不及于天下百姓,不及于这军队基层,这才是天下大乱而迟迟无法平定的根本!而何谓法不责众?群兵犯上,要挟谈判而不被惩,姑息养奸,这才是下克上层出不穷的原因!”

  “所以孤以为,在下,用之以制度。在中,用之以正法。在上,用之以教化!三策并行,方为正道!孤欲招募寒门士人,设一监司,号为训导司,在军中行教化,正人心,典军法!”

  李承泽将隐在心中的筹划和盘托出,他先前在众人堂议之时没讲这一策说出来,却是因为,这一策太过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