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儿

　　经过前期的实地调查，范永志已经对周围环境比较清楚，比如训练基地的几个出口，都通向哪里，哪里有市场、商场和景点全记在心上，这和自己的专业比较相符，领航员是从天上看地标地物，只是换个视角而已。

　　临近训练基地的市场里各色小吃应有尽有，有牛羊肉、千层饼、拌凉菜等，成为周边居民必去之处，也是范永志他们周末聚餐的首选地。

　　周世发是辽宁人，性格内向，但与范永志比较投缘，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无话不说。

　　“喂，老范，周末聚聚吧！”周世发私下里向范永志发出了邀请。

　　范永志不好意回绝，还是有些担心地说，“我们初到基地，不摸情况，还是小心点好。”

　　“没事，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小酌一下。”周世发神秘地说。

　　周末上午，周世发和范永志共同请假外出，他们走出基地，正好看到许多揽客的人力三轮车，三两成堆地聊着天，看到有客人，忙过来搭讪，两个人只要3元钱，拉到三公里外的百货大楼挺合算的。

　　这个十层的百货大楼是当地的地标性建筑，商业的聚散地，凡来此地购物，必去的场所。站在上面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范永志站在窗前，欣赏着外面的城景，只是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有种压抑感，周边有家水泥厂，空气中的粉尘对环境污染很大。

　　他俩简单买了些生活用品，就径直朝市场方向走去，买了些花生米、咸鸭蛋、拌凉菜，打好包，拎着小菜向目的地出发。离基地约两公里处有一个公园，里面山清水秀的，中午时分人较少，他们选择一处幽静的亭子落坐，将报纸铺好，摆上菜品。周世发拿出一个军用水壶，在范永志面前晃了晃，“今天，昨就喝这个”，说完他拿出两个纸杯，一一倒满，浓烈的二锅头酒香飘出来。

　　范永志咽了口吐沫，直接感觉嗓子发痒，对于这种烈性酒，他是领教过的，56度的感觉就是从口一直辣到胃里，等于为胃肠用酒精洗了一次澡。

　　二人已经非常熟悉这种场景，三杯两盏下肚，周世发开始打开话匣子，讲述他的家史和恋爱史。周世发兄弟姊妹5个，他排行老三，不上不下，生活在农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父亲脾气暴躁，一不如意，对周世发非骂即打，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阴影，能逃离这个缺少温暖的家庭是他发奋学习的原因。经过努力他终于考取了县一中，看到了升学的曙光，再赶上招飞，通过这个跳板顺利成为一名军校学员。

　　对于周世发的初恋，或许更具神秘色彩，他喜欢的同班女生，范永志看过照片，还算娇小可人那种，但谈不上大家闺秀。上高中时，周世发和小丁是一个镇上，难免经常一起上下学，偶尔周世发还会用自行车载她，时间久了，彼此有了朦胧的好感。小丁也是苦命的孩子，父亲过早离世，她与母亲相依为命，但她很懂事，经常利用假期做农活，家务活样样在行，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当两个孤独的人，三观有雷同时，接触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但周世发在未招飞前，不敢有进一步交往的想法，内心的自卑感有如巨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周世发刚入军校时，二人经常会有书信来往，互赠照片，毫不掩饰彼此的好感，纯真的感情有了萌发的土壤。

　　当周世发给小丁写信表明态度时，想成为男女朋友时，却突然回信断了线。这让周世发很是苦恼，在连续发出三封信后，小丁回了信，告诉他安心飞行训练，自己高中毕业后，去了大城市打工，现在一家服装厂上班，经常加班加点，生活很充实，对于个人问题，自己还没有考虑好，希望继续做普通朋友。随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张卡片，背景图片是一个小姑娘坐在海边，双手托着腮凝视凝视着远方，白帆拉着大海的衣裳前行。周世发对于这张图片的寓意不明白，范永志端详着唯美的画面，慢悠悠地说，“人家在祝福你，俨然你已成为她仰望的对象啦！”

　　周世发不理解，当自己还是普通的穷书生时，她愿意与他走动，而现在自己身份变了，成为大学生，而她却要有意疏远他。范永志也是似懂非懂，对于男女之事，他仍处在懵懂的年龄。就好比贾小暄，他也曾因为因为好感想接近她，却发现对于他而言，只是梦境中的白雪公主，现实中却成为了冰美人。

　　二人边说边唱着小酒，不知不觉中一斤北京二锅头下肚，对于周世发来说，确实有点大了，舌头开始不听使唤，但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最后竟然哭起来，说自己满肚子的苦水没人说，说如何苟且地受别人的冷遇，各种辛酸各种无奈。

　　范永志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从来没有喝大过，感觉头晕就倒头睡上一觉，一切就恢复了正常。这和范老爷子非常相似，不会在酒桌上失态，话不多。今天，范永志也感到了有点晕，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电子手表，找书苑 wｗw．zhaosｈuyｕan.com已经下午3点啦，距离收队时间只有1个小时。

　　“老周，时间差不多，我们得赶紧回去！”范永志提醒道。

　　“没事，不急，上次白老虎罚我站，我都不害怕。”周世发嘀咕着。

　　范永志也不管那么多了，收拾好残局，将剩菜扔到垃圾桶，赶紧拉着周世发往基地方向走去。

　　他俩满脸通红的样子，是不能走大门的，让基地站岗的警卫看到就麻烦了。通过前期侦察，他们绕到了家属院的后门，这里没有人把守，可以顺利抵达学员队。

　　当他们进入学员队时，正好值班员吹响收队的哨子，大家开始收拾卫生，整理内务，准备召开班会。

　　范永志回到宿舍，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自己的床铺和衣务整理好，开始大口地喝着白开水，尽快中和胃中的酒精。

　　而此时的周世发已经倒床睡着，不省人事，怎么招呼都叫不醒。范永志还是有点担心的，生怕让队领导知道，那样的话，如果再上纲上线，非给个处分不可。

　　范永志悄悄地向班长报告了情况，班长心领神会，拍拍范永志，“放心吧，既然老周身体不舒服，就不用参加晚自习了，你可以留下照看一下。”

　　班长临走时，又打了范永志一拳，“心里别没个数，注意我们的身份，下次叫上我，管准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范永志勉强挤出个笑容支吾着，他也头晕的厉害，急需补觉，等班长一出门，也倒头便睡。

　　不知黑天还是白夜，直到第二天起床哨声响起，紧张的一天又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