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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与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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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尘封的一千九百八十六

  1986年,别洛焦尔斯克。

  别洛焦尔斯克是西伯利亚沃洛格达州西部的一个城市,位于白湖南部,别洛焦尔斯克也被称作白湖城,这座城市也是维拉的故乡。

  ……

  维拉跪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肘抵着窗台,双手撑着下巴。窗台边上坐着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娃娃被人精心打扮过,合身的连衣裙套着鹅黄的皮带,头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

  维拉今天戴着棕色和橙色交织的编织帽,围巾把微卷的金发束在脖子上,瞳孔里是晚霞和路灯的颜色。

  维拉这几天好像有什么心事,她总是在傍晚趴在窗边,楼下会传来皮靴走在泊油路面的声音,维拉探出头去,看到被路灯渐渐拉长的影子,维拉又失望地把小脑袋缩回来。

  她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爸爸了,印象中爸爸是一头长发,黑色的头发能垂到肩上……又好像是精神的短发,头发整齐地往后梳,似乎还戴着一副眼镜。

  爸爸总是以不同的形象出现在维拉的面前。

  在过去的日子里,维拉不定期都能和爸爸见上一面,爸爸都会给维拉带上一个漂亮的洋娃娃,然后用满是胡渣的下巴在维拉脸上蹭来蹭去。

  “即使工作再忙我也会抽时间陪陪我们家小公主的!”爸爸总是骄傲地说。

  一个月前妈妈告诉维拉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从此爸爸就像消失了一样。

  维拉今年已经九岁了,不到一个月后维拉就是十岁,十这个数字应该是完美的,应该一家人一起过。

  “生日的时候爸爸就能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吧!”维拉这么想着。

  太阳已经落下,居民楼陆陆续续有灯光亮起,像是漏光的方形鸟笼。有人走在路上,神情严肃的样子,风衣的领子被竖起来,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抵着寒风前进……维拉的家就在这个鸟笼里。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维拉扭着头望着妈妈。

  “快了!”妈妈轻声地说。

  “明天能回来吗?”

  “爸爸现在还有没完成的工作……”妈妈正打算把晚饭后的盘子叠到一块,抬头看到女儿黑色的眼睛,“他说过只是暂时的,妈妈保证爸爸一定能在你生日的时候赶回来。”

  “这次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爸爸能回来就好。爸爸能赶回来的对吗?”维拉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地跑到妈妈身边。

  “爸爸一定会赶回来的!你生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去新开的游乐场。”妈妈蹲下来抚摸女儿的头发,将女儿的头埋到自己的怀中,“那个时候我们就去坐摩天轮,爸爸妈妈要带着小维拉升到最高的地方去。”

  在维拉出生之前,妈妈和爸爸就搬到别洛焦尔斯克,这里居住的大多是犹太人和波兰人,这也是一个充满荣耀的地方,很多人都以能在这里工作为荣。

  妈妈在当地的医院上班,爸爸在国家北极考察队工作,因为工作的特殊,常年累月不回家。维拉认为爸爸是在做一件伟大的工作,就像其他的科学家一样。

  维拉会把爸爸送的娃娃放到盒子里,从来不舍得扔掉,爸爸最后一次给维拉送的洋娃娃是和维拉一样的金色双马尾,这个娃娃是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之后给她邮寄过来的,但维拉其实想要一个黑色头发的,因为爸爸头发也是黑色。

  白湖算是别洛焦尔斯克北部最美的地方,那里有灰白色调的天空和云朵,湖边是白墙灰顶的教堂和修道院,古老的运河边上盛开着纯白的洋甘菊,白湖是一个寂静又澄明的地方。

  正是这个最美的地方却修建了一座堡垒一般的监狱——佩塔克监狱。

  佩塔克监狱四面环水,修建在白湖中央,从来没有过逃狱记录,囚犯们一直是与世隔绝的状态,绝大多数人最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这里的环境会一步步摧毁囚犯的意志,佩塔克监狱安静得像是真正的地狱,这里没有酗酒和打斗,只有目光呆滞濒临崩溃的犯人。

  二十天前,佩塔克监狱的寂静被一架巨型直升机打破,哨塔上的士兵仿佛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直升机的探照灯如利剑般切开湖面。

  ……

  “该死!我们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都快一个月了,我不相信美国人会袭击一个满是囚犯的监狱!”年轻的士兵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猛地吸一口,再呼出一口烟雾,“波波沙冲锋枪”墨黑色的枪管在他肩上闪着微光。

  “安德烈你这个混蛋,又在这里抽烟!”另一个士兵摆了摆手试图驱散弥漫的烟雾,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自从把那个鬼东西运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守哨塔,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居然还出动了‘油老虎’。”

  “伊万同志,不该问的别问,那东西有小型运输机一样大,可能是最先进的设备需要军方的保护,看起来是夸张了点,别瞎想!”安德烈又吸了一口香烟。

  “用脚指头想都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设备,要不然怎么会动用大批的军方资源?我们驻防部队的坦克全部都被都征用了,直到湖边才停下,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战争打响了,我可不想在服役期间就断了种,莫斯科还有姑娘等着我回去娶她呢。”伊万看向天边,晚霞把几抹白云映得发红,像是姑娘脸上的胭脂令人迷醉。

  安德烈把香烟扔到地上,用脚尖熄灭了烟头上的火星,摆正了“波波沙冲锋枪”的位置。

  ……

  安德烈还清楚地记得二十天之前的那个凌晨,清脆的警报声和哨声将天空撕裂开来,他从睡梦中爬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迅速地穿上裤子套上衣服后就扯着皮带跟着大家跑出去集合。

  难道是美国人搞空袭?安德烈手止不住地发抖,他甚至能听到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

  安德烈跑出军营宿舍,觉得一下子从黑夜变回了白天,数不清是多少辆装甲车,装甲车的大灯悉数打开,天空都在轰鸣!

  安德烈抬头往上看,用手半挡住眼睛,一架巨型直升机驶过,机头前是刺眼的白灯,侧身红灯闪烁,它的旋翼下方还有红色的五角星图案若隐若现,它正悬吊着一个包裹粗布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