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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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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何处不相逢,何时再相逢?

  祥岁十五年南云沧澜城

  楚剑谣和慕容都看着面前的女子呆若木鸡。李若瑶轻轻拈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小口喝着。

  楚剑谣发呆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个师娘,慕容呆的是面前这个女子自己喊得一直是姐姐,而且前不久似乎还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慕容一想到这里就后背发凉。鬼知道楚剑谣的师傅记不记仇啊。

  楚剑谣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波涛汹涌,对着李若瑶深深一揖:“多谢救命之恩,日后若有需要,在下万死不辞。”慕容看到楚剑谣这个样子,顿时不知所措,自己该喊面前这位李姑娘喊什么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就在慕容尴尬地不知道手放哪的时候,李若瑶放下手中茶杯:“你师傅消失了吧,当初真不知道看上他哪一点,整天只会玩消失,我刚知道他在南云西南的时候,就追了过来,结果还是没找到。”

  楚剑谣问道:“那您怎么知道我是师傅的弟子?”

  李若瑶说道:“你们身上有一样的东西,或者说,你身上有他的影子。”说罢,便拿出了楚剑谣当初为了还包子钱当掉的玉佩。

  楚剑谣挂在床头的剑在李若瑶拿出玉佩之后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楚剑谣不自觉地一招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如有吸力一般,师傅留给自己的木剑,准确来说曾经的木剑,飞入自己手中。

  “这是何剑?”李若瑶看着楚剑谣手中的剑,将手中的玉佩递给楚剑谣:“下次,可不要将它弄丢了。”

  “它还没有名字。”楚剑谣接过玉佩,那句师娘却还是没有喊出口。

  “我看你的轻功,如梦似幻,素雪蝶飞,不如,就叫素蝶如何?”李若瑶略微思考了一下,看着楚剑谣说道。

  “听您的。”楚剑谣对着李若瑶深深一揖。

  李若瑶看着楚剑谣,正要说什么,突然满屋盈满了剑光,正是楚剑谣手中之剑发出。

  就在三人愣神之际,却听见窗外传来驳杂的剑鸣声。李若瑶打开窗户一看,却发现满城之中,凡是佩剑之人,皆是剑气冲天,剑鸣不止。

  李若瑶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从窗户跳出,向城中一个方向飞去。楚剑谣和慕容齐声暗叹好轻功。

  李若瑶的身形,如飞燕,如落叶,如蝴蝶,如蛟龙,如麻雀,如苍鹰。飘逸无比,慕容悄悄抹了一下冷汗,真的是看不透这些高手,看不透!他看着楚剑谣手中的剑,攥紧了双拳。

  就在两人趴在窗户看着李若瑶远去的时候。街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人打量了一下楚剑谣和慕容,悄悄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之中。

  不一会,李若瑶回到了房间内,带着满脸怒容:“登徒子,别让我抓到你。”

  楚剑谣和慕容看着全身上下都升腾着怒意的李若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楚剑谣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发生何事?”

  “刚才满城剑光如霜,剑鸣冲天,都是你师傅搞的鬼!”李若瑶拍了拍令人目眩神迷的胸脯。平复了一下气机,对楚剑谣说道:“你的便宜师傅与你我尽在咫尺,而今却又不知所踪。”

  接着李若瑶咬了咬牙:“别让我再见到他!”

  楚剑谣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地默默摩挲着手中剑柄。李若瑶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楚剑谣和慕容说道:“你师傅既然不在这里了,我也没有在这的必要了。接下来的路,你们好自为之。”

  还没等楚剑谣和慕容反应过来,李若瑶已经从窗户飞了出去,只有房间内残留的余香证明楚剑谣和慕容的所听所见所闻都是真实的。

  楚剑谣和慕容面面相觑。就在愣神之际,一支响箭划破天空,城北突然涌出一股骑军,沧澜城主府的铁骑!

  楚剑谣还好,他不知道自己跟铁骑的瓜葛,慕容看到那黑压压的铁骑,头皮发麻,后背不住地冒冷汗。现在李若瑶去追楚剑谣的便宜师傅了,现在自己和楚剑谣在沧澜城内可谓无所依仗,而且还被铁骑追杀,处境堪忧啊。

  楚剑谣看着铁骑飞速逼近,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气,竟是冲自己而来!为首的铁骑,看见楚剑谣之后,拽起身后硬弓,距离楚剑谣百步便拉弓如满月。

  只听“铮——”的一声弦响,箭去如流星。

  楚剑谣眼也不眨,手指轻轻一弹,便弹飞了这根箭矢。为首的骑兵一挥手,数十名铁骑齐齐抽刀,单手抓缰绳,后背弓起,竟是杀敌的冲锋姿态!楚剑谣手轻轻放在了手中剑柄上,改正握为反握,衣袖微微鼓荡,盯着愈来愈近的铁骑,微微下蹲。

  我这一剑,可教天上剑仙跪!

  祥岁十五年沧澜城一处不知名的小酒馆

  店小二看着又一次昏睡过去的白衣男子,淡定地拿起自己手中的抹布,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这个白衣男子已经不知道醉了几次了,虽说每次都醉的不省人事,但银子是一文钱都不曾少过,而且比寻常酒客还要多给许多,小二自然没有意见,甚至乐在其中。

  “哟,客官,喝酒还是住店?”店小二朝刚刚踏入门口的青衣男子迎了上去。

  青衣男子环顾了酒楼一周,用下巴点了点昏睡着的白衣男子:“喏,我找他。”

  “好嘞,给您支个座,您认识这位爷?”店小二一脸地殷勤。

  青衣男子瞥了店小二一眼,丢了几块碎银给店小二:“别来打扰我们俩。”

  “好嘞好嘞”店小二打个稽首,点头哈腰地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青衣男子在白衣男子面前坐下。

  原本昏睡的白衣男子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来了?”

  青衣男子轻轻笑了笑:“等多长时间了?我们的棋,可还差一局呢。”

  白衣男子坐正了身子,眼神清澈,手指在碗中蘸了一点酒,轻轻在桌子上一点,纵横十九道,说大不大,只有方寸有余,说小不小,藏得下天下。白衣男子就这样一蘸一划,不大的酒桌上出现了纵横十九道线。

  “素王,你见不见她。”青衣男子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白衣男子的奇异之举。

  “青莲,有些事情,你不会懂。”素王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

  “有很多东西,不是见不见的问题,而是说时机的问题。”

  青莲撇了撇嘴:“反正不是我想你,九局之数,如今只剩最后一局了,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你我都知道我们下的棋不在这。”素王轻轻用手在画好的棋盘上一点。

  青莲倒是没有看素王,而是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看着素王:“其实你也想她对吗,你也想见到她。”

  “没有想与不想,方寸的世界里,容不下这么多。”素王轻轻吹了吹指尖上残留的酒香。

  “这是方寸的世界吗?偌大的江湖,在你素王眼里,不过一个方寸的世界?芥子须弥你应该分得清”

  “芥子纳须弥,须弥藏芥子。”

  “可是这江湖之中,又能有几个素王?又能有几个青莲,天下之大,为什么要辜负她?”

  “谈不上辜负,只是可能半生才能求得心安。”

  “你不是玩笑僧。”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愁,因风起皱。”

  素王长身而起:“江湖虽大,但多的是不入流的剑客,花架子的武夫,容不下我的。我的道,你不懂,正如你的道,我不懂一样。但是就算天大的江湖——”

  素王长出一口气,满城剑光如霜。

  “也不在我眼里。”

  青莲看着素王点在桌上棋盘上的一子,醒目地刻在棋盘中央。

  执黑先行,起手天元!

  青莲看了良久,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这才站起身来,看着素王消失的方向,笑道。

  “好一个起手天元,就看你有没有死地后生的实力。”

  素王前脚刚走,一个倾国倾城的身影便杀到青莲先生面前,一改往日的温良恭谦,横眉竖眼看着青莲先生:“先生,他人呢?”

  青莲先生看了看面前的李若瑶,叹了口气:“若谣姑娘,还是晚了一步。”

  李若瑶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红了眼眶,便转身离去。

  青莲先生犹豫了一下,对李若瑶的背影说道:“若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李若瑶脚步停顿了一下:

  “先生,书上还说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

  人生何处不相逢,只是

  人生何时再相逢?

  《七朝异人录——青莲》:青莲先生,姓李,名太白。“诗气冲霄汉,神仙尽低眉。”这是他在刚刚为人所知的时候,便写下的对自己的评价。后人皆说青莲先生只有两块骨头,一块是诗骨,一块是傲骨,足可见青莲先生才气之胜。

  人说天下才气,素王独占八斗,多是因为青莲先生的不入世,否则天下文人也只能看着青莲先生写的诗篇望洋兴叹。

  青莲先生平生三绝:诗、剑、琴。自创琴曲《清平调》《蜀道难》已是坊间乐伶必学的琴曲,曾有“七朝烟雨处,仅是蜀道难”,可见青莲先生的造诣之深。还有一绝,便是江湖之中,略微逊于素王所作《白衣剑谣》的《青莲剑歌》。剑到之处,青莲绽放,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