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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狐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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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幻影银针(上)

  焦尾琴被毁,夺命魔音嘎然而止,肃杀、混乱和死亡的氛围消散无踪,山林清风轻拂,晨曦怡人,周围平静安宁得让人心醉。

  慕容羽馨、善缘和尚与温暖如同在地狱中历劫百年,此时才重回人间。三人中形势最惨的是善缘和尚,昨晚为救小马,不能运功抵挡,硬生生承受了小马猛烈的一撞,以至心脉受损,不能妄自运行内力。刚才遭受魔音荼毒,一味强行凝聚内力与之抗衡。须知这魔音侵噬,本就是令对方内息混乱,真气逆行倒施,左冲右突,侵筋噬骨,痛苦万分,越是内力深厚伤得越重。和尚如此做,无疑等于自己打自己,调动内息越强伤得越重,伤上加伤,竟至于晕了过去,否则以他刚烈的性子,定会强撑着也要去跟抚琴人拼命的。

  慕容羽馨得妙手神尼衣钵传承,但剑法灵巧精奇,变化万千,并不以内力见长,是以尽管历尽苦楚,到底熬了过来,看到小马倒下,试图挣扎着起来赶去相救。

  抚琴人长身而起,同时左手衣袖一卷,将黑白棋子尽皆收入袖中,身形一晃,已掠至小马跟前,抬脚便往小马脑袋踩去。

  视若珍宝的焦尾琴被一刀劈裂,他忿恨难平,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就算小马已经死了,他也要让小马死无全尸、受尽凌辱,才能解心头之恨。

  其实名琴被毁,他一方面是心中痛惜,另一方面则是感觉自己的自负受到了挑衅,他一向施虐于人,今日竟被人虐了一回,实在是脸面无光,所以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令他很恼火。他必须要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个人站在高处久了,慢慢就只会俯视别人,自己便成了权威不能让人侵犯,一旦有人触及了或者动摇了,他将会变得异常愤怒,想方设法去残忍报复。所以他现在反倒暂时把此行的目的放在一边,先要收拾一个触犯权威的人。

  抚琴人用了三成力道,这一脚下去小马的头就要脑浆迸飞,他轻轻摇头,叹息了一下:“太可惜了。”似乎有点不忍心。

  他的靴做工精细,用料讲究,是昨天在杭州城里的百年老字号“聚德鞋坊”买的,这一脚下去,就满是鲜血脑浆,而他一向爱干净,就这样丢了实在有点可惜。

  脚在距离小马脑门还有半寸的时候没有再往下踩,而是迅速的往一旁闪避。两点寒光分别袭向他膝下足三里穴和脐下气海穴,力道破空之声虽然微弱,但对一个精于暗器的一流高手来说,要辨别和闪躲并不太难。他单足点地,横移三尺避开,然而身形未稳,三点寒芒又闪电击向他膻中穴、神阙穴和人迎穴。

  抚琴人身手确实了得,临危不乱,仓促之中左手一挥,三颗棋子电射而出,同时凌空而起,疾退两丈。三颗棋子与寒芒相撞,几声脆响,俱都跌落地上。

  抚琴人很是惊讶,寒芒的精准和快捷实在不逊于任何一流高手,他怀疑琴声停止之后这里潜伏了高手。于是朗声道:“不知哪位高人大驾光临,在下曲穿云烦请高人现身,不吝赐教。”声音激越,震耳欲聋。对方两番施袭虽然被他避过,他依然有意显露一下浑厚的功力,意图震慑对方。

  与抚琴人一样惊讶的还有温暖。

  他跟随孙无涯学医多年,医术一道孙无涯自是细心培养、循循善诱,毕生所学尽皆传授于他。唯一奇怪的是,孙无涯除医术通神外,武功修为亦是当世强者,却绝不允许温暖习武。至于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偶尔温暖问得烦了,就用学武之人容易招来灾难搪塞过去,温暖要是再不依不饶,他就摆出一副师傅的威严不许他再提此事。

  然而世事难料,在孙无涯的管束之下,山中学医的日子枯燥乏味,天资聪颖的温暖,在学针灸和认穴位时,先是慢慢的认穴插针,熟练之后又贪好玩把银针抛掷定穴,开始是一臂之距,慢慢的三尺、五尺、一丈、三丈……距离越来越远;练习对象也渐渐从穴位图到屋里的蚊子、苍蝇,后来又发展到后山里的鸟雀、走兽;数量也从开始一次抛一根到后来能十几根同时出手精确命中目标。一时兴趣竟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中不知不觉成就了他一手惊人的绝学。

  他本来偷偷在自己屋里练,后来也是一个人在后山自得其乐的玩,那些飞禽走兽他只是拿来练手,也不随意伤害,是以多年来孙无涯竟然并不知情。

  那一日,孙无涯在院子角落一株枣树下小憩。温暖在另一边翻晒草药,瞥见一条手臂粗细的眼镜蛇从枣树一根枝桠上倒吊下来,裂嘴吐信咬向师傅颈脖,形势危急,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也不及多想,随手抓起一根药枝掷出,劲风在孙无涯头上一寸掠过,穿透眼镜蛇七寸钉在枣树上。

  孙无涯惊醒过来,看到此等情景,质问之下,温暖自是一五一十坦言相告,并说自己并无心过问江湖中事,只是闲瑕之时自娱自乐消磨时间而已。孙无涯望着远山,半晌不语,良久仰天长叹,言道:“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老夫千防万防,你终是学会了武功绝学,有了武功,灾难也就来了!”言语之中透着苍凉落寞。

  温暖眼见师傅如此,自此也不去后山再练,每日只是钻研医书、采药制药。三个月后某一天,孙无涯把他叫到丹房,让他到慕容山庄送药,顺便游历一下,悬壶济世,他才第一次下山。

  哪知道刚到慕容山庄就遇上灭门惨案,后来结识小马三人,在与计无双交战之时,为求自保与救人,才不得不以银针制住墙头上那些弓弩手。那还是这么多年来他除了针灸救人外,第一次把银针这样用在人身上。

  他本来想今后都不再用银针伤人,然而今天眼见曲穿云就要把小马踩得脑浆迸飞,他不得不再次出手。心想难怪师傅不准他习武,原来身上有了武功,不管是为了救人还是杀人,始终都会惹上麻烦。

  他今天出手两次,曲穿云都轻易躲过了,他不由得震惊,曲穿云的武功实在高得可怕。现在小马生死未卜,和尚又昏迷过去,慕容姑娘看样子也不能再战,自己因不曾习得什么内功,是以魔音侵噬自己反而受伤最轻,这曲穿云眼下只能靠自己来对付了,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