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玄江湖

首页

第1壹1章 飞渡鬼浪

?    诸葛东方望着起伏不定,漩涡套漩涡的鬼浪河,指着河流中心露出不过半尺的天然巨石,道:“别人以为鬼浪河难过,有如过阎王河,哈哈......其实对于我来不过是如履平地。”

    李玄闻言喜极问道:“先生有良策?这河水可诡异的很啊!”

    诸葛东方自信一笑,道:“想当年我随师父远赴西域,途径一条通天难过的大河,唤作落羽河,那条河的情势可比现下凶险多了。哼,混子,饶你武功不错,遇此河也没辙了吧?”

    袁四姑娘拍了拍负在背后的阿羊,对诸葛东方尖声道:“诸葛兄弟,你就莫卖关子了吧,眼下救孩子很要紧呢......”诸葛东方笑道:“正是。”着对李玄招招手道:“你的内力不俗,必须来助我。”李玄了头,但不知他要自己如何相帮,正疑惑间,见诸葛东方自腰间解下那条形似腰带的腰剑。这条腰剑宽约三寸,长不过三尺,岂不正是诸葛东方与沈无惧在君王山土庙前相斗时使过的兵刃么!

    李玄见了这柄腰剑,念及亡故的沈无惧,心下黯然。诸葛东方‘刷’的一声将腰剑拔出,交给李玄,自己却以拇指和食指捏住剑鞘鞘口,微一运力,便将固定在鞘口处的黄铜器件取下来,随后轻轻一抖,竟自剑鞘上解下一根细若发丝的金线。

    原来这根细若发丝的金线是被缠裹在剑鞘外,若不是亲眼见到,任谁恐怕也想不到这条软如腰带的剑鞘外竟有如此玄机。诸葛东方见诸人惊诧,甚是得意的将金线一头牢牢系在腰剑剑柄的环扣上,目测了一下河中央那块突兀不过半尺的巨石道:“若要过河,除了行舟,便是搭桥。但眼下我们没有舟,即使有,也不敢保证舟楫能在这满是漩涡的河面上浮起。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我们发力将腰剑甩出,将其钉在河中心巨石上,而后以线为桥,飞身上去踩着这条‘桥’过河去。”

    李玄与袁四姑娘、金水听了俱都吃了一惊。三人心知,即使白天要准确的将这条软如腰带的腰剑射中巨石,也非易事,何况目下暗夜。但转念又想,除了此法,看来也没有什么良策。诸葛东方见三人沉默不语,嘿嘿一笑道:“你们在担心什么?甩剑的方向由我控制,可保万无一失。但我蝎毒日前才除,先前又中了寂寞与哑巴的暗算,内力无十足把握,所以才要混子帮忙。”李玄头。他虽修得浑厚内力,兼得旷世绝学三十六技击武功,但对这等要求精细的甩发兵刃功夫,却心里没底。好在向来孤傲的诸葛东方对此并不吝啬,见李玄明显信心不足,便详细的教他如何将内息运至手腕、指尖,如何相互配合,同时发力等诸般技巧。

    李玄是聪明人,加之修习宝源神功后,头脑更加通灵,所以不过盏茶时分便悉数领悟。诸葛东方见此虽没有半字褒扬,但孤傲阴沉的脸上却露出少有的敬佩之色。

    二人准备妥当,来到浪花飞溅的河畔。

    诸葛东方在前,捏住腰剑的剑尖,李玄在后,拿住腰剑的剑柄,同时低喝一声,将系着金线的腰剑甩发出去。第一次由于二人配合不够,腰剑虽然刺中了巨石,却没有钉住。拖回了腰剑,二人不得不重新甩发。如此直到第五次,腰剑才裹夹着二人浑厚的内力,如劲弓强弩射出的狼牙羽箭,划破河面幽暗的上空,终于‘叮’的一声脆响,牢牢的射入巨石。四人见状,忍不住像孩子一样相拥欢呼起来。

    那端固定妥帖,诸葛东方又找来一块重约三十几斤的河石,将金线的这一端牢牢系上,转头对李玄道:“目前咱们四人中只有你元气丰盈,内力未损,所以咱们踩着这根金线到了河中巨石上后,你要发力将这块河石扯到手中。倘若是失败了,我们还是过不了河,嘿,因为这条线的长度仅够过半条河。”李玄闻言扯了扯金线,见它虽然极细,却韧性十足,只是不知能否承受住远距离扯动三十几斤河石的力量。

    诸葛东方似乎明白他心中的疑惑,淡淡道:“莫瞧了这条金线。它采自一条千年桑蚕的吐丝,是由西域北凉国锁阳城索氏家族中第一织造编织成的,不但千年不腐,刀切不断,火烧不烂,而且还可承受千斤力道。”着,双手握着绷紧的金线,奋力一扯。诸人见诸葛东方奋力扯拉,力道绝不少于五六百斤,如此之下,金线不缩不展,依旧如初,不禁啧啧称奇。诸葛东方得意道:“这条线价值不止千银呢!”

    李玄听他如此,暗道:“桑蚕丝?锁阳城索氏家族?这不正与风行雨、燕无敌在龙虎潭畔提到的锦丝网有渊源么?”念及此处,不禁问道:“先生如何得来这宝物?”

    诸葛东方似乎不愿回答,虽冷哼一声,却还是道:“你问的虽然好无礼,但告诉你也无妨。这条金丝是师父当年与我过落羽河时,授予我的。据师父,这条金线原本是一张网上的纲线,是他在无意中得到的。”李玄闻言,暗道:“一张网上的纲线!难道会是锦丝网上的纲线么?”他抬头看了看淡淡月光下横穿河面的金线,只见金线在月光下泛着恍惚的光芒,被涌动的河水映照,忽隐忽现,跃上去极难。

    看来走这条金线比走钢丝还难,倘若走到半途突遇急风,或被外物干扰,行走之人必会跌入河中。

    李玄踌躇迟疑着,忍不住看了看身侧三人,只见诸葛东方一脸孤傲,金水则满目茫然,只有袁四姑娘殷切地望着自己,满脸期冀,似乎担心自己会因风险而拒绝,使阿牛、阿羊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无尘山庄。无论儿女在远在近,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不由自主的牵挂他们快乐安危,更何况此时阿牛、阿羊已被寂寞先生折磨的病入膏盲。李玄向袁四姑娘微微一笑,对诸葛东方抱了抱拳,淡淡道:“请先生放心,晚辈自当尽心尽力,全力以赴。”言毕,轻身一跃,飞身上了金线。

    他此次跃上金线,施展轻身功夫过河,经受之考验可谓前所未有。要知金线两端虽被固定,但要平安走过二十几丈的距离,除了要有上乘的轻功,临危不惧的意志,沉静若水的意念,还需义无反顾的心。诸葛东方见李玄跃上金线,双臂展开,足下不徐不疾,犹如蜻蜓水般飞掠向河心巨石,暗道:“早先见这年轻人武功虽然不济,但隐隐已有古侠之风。如今,不知他得了什么奇缘,修得一身好本领......此人若为友,千金不换,倘若成敌,则必会为劲敌。嘿......江湖后浪推前浪!现下若要取他性命,只需轻轻抖动或斩断金丝,便会让他落入河中......”正胡乱想,听李玄远远道:“诸葛先生,在下已平安到了。你们谁先过来?”

    诸葛东方闻言,收回思绪,沉声对袁四姑娘和金水道:“把孩子给我。我先过河。”

    袁四姑娘知道自己若是背着几十斤重的孩子,确实没有十足把握踩着金线跃过河,了头,将熟睡的阿羊交给诸葛东方。诸葛东方轻功着实了得,虽然元气未复,但左右两手抱着阿羊、阿牛跃上了金线,也如履平地的到了巨石上。三人中金水轻功最弱,好在几经险境,总算也平安到了河中巨石。李玄按照诸葛东方所授法门,将系在金线一端的河石发力扯到手中,又发力抛到了河的对岸。如此,四人便又依次踩着金线到了河对岸。这番折腾,又耗去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李玄与诸葛东方合力扯着金线,将腰剑从巨石中拔出来,四人总算是彻底过了鬼浪河。

    河对岸是一大片高低不一的灌木丛。

    诸葛东方与袁四姑娘在前,背负着孩子,领着李玄与金水沿着河岸向前奔行了三五里,找到了一条崎岖蜿蜒的路,又沿路疾奔。一路上,李玄趁着月光又发现几处唐冰留下的指路箭头,不由精神大振,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路。

    四人俱提气急奔,直到天色破晓,才远远看到一处庄园。

    这真是一处好大的庄园!

    透过晨曦薄雾,李玄见山庄背依一座浑似圆球样的高山而建,规模庞大,令人咂舌。愈走愈近,看得更清楚。只见庄内所有房屋均由松槐原木搭建,屋面或以茅草或以瓦形木板铺盖而成,古朴自然,与随心而栽,时而露出半个身子时而冒出半个脑袋的杂树交映成色,巍然一体。四人及两个孩子渐行渐近,未走近山庄里许,突听圆形山上飘来一声悠然的古钟长音。古钟之音飘飘荡荡,若隐若现,在淡淡薄薄的晨曦光影中以及山野草木芬芳里,回荡不绝,让人闻之心神俱醉,忘记尘愁。

    诸葛东方与诸人缓步前行,环顾四周山色,一脸孤傲之色不觉收敛许多。他仰天淡淡道:“尝闻无尘山庄孤悬世外,无论居之者或居之筑,皆是不染世间一尘埃,悠然自在,自得其幽,今日一见,果然非虚。”李玄闻言,奇道:“先生没到过此处么?”见诸葛东方头,不免更加奇怪道:“那您是如何知晓来此的路径?”诸葛东方冷冷笑道:“我身为内廷一等骁果勇士,司职江湖事宜,尽管不能详知江湖上奇异人士隐居所在,但总要知之七。若非如此,岂不白拿了朝廷的俸禄!”

    李玄听他打起官腔,不愿搭话,嘿嘿一笑,道:“原来如此。”

    袁四姑娘见将近无尘山庄,提在心里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此时听诸葛东方与李玄些无关阿牛、阿羊疗伤的话,甚是不耐道:“咱们莫要磨蹭了,还是快快前去求见庄主,请他给孩子治病要紧。”诸葛东方摇了摇头,道:“四妹莫要着急。似这等身居世外之人,好静不好扰,最忌讳别人贸然打扰。慢慢的,不着急。”袁四姑娘着急道:“那该如何?总不要像书里的那样,慢慢吞吞咿咿呀呀的叩门打礼吧?”

    李玄见她心急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奇怪,他愈近山庄,却再也没有看见唐冰留下的指路箭头。难道唐冰、阿莹他们被贼人掳到此处,忽又被转而去别的地方,来不及留下标记符号么?他不徐不疾,故意拖后几步,留心察看四周的情势。

    可是通往山庄的这条不甚宽阔的青石路两侧,除了一些丛生的各色野花,或三株或两棵的杂树之外,竟连一块三五十斤的山石也没有,如此自然无法留下标记符号了!

    李玄正心下焦急,突见路旁不远一株野花下隐约有一团白绸布,便假装累了,缓缓靠过去,捡起来,打开一看,不由心下大喜。原来这团白绸布一角刺着一朵粉色的梅花,正是唐冰先前用过的手帕。而且手帕内还包有一物,却正是早先曾引得桑万锦垂涎三尺,被唐冰当做纽扣别在胸前衣襟上的那颗价值不菲的珍珠纽扣。

    看来冰儿她们在附近或是山庄内!

    如此,李玄算是放心大半,欣喜之余,忽尔又忧心横生,暗道:“如果冰儿诸人是被带到了庄内,是庄人所为,还是他人所为?若是无尘山庄庄人所为,他们为何要如此做?这里究竟住着些什么人......”他暗自思量,不觉间,已经到了庄门前。

    庄门高大古拙,左右是由两棵象腿粗的红松搭建而成,正中两扇大门亦是由松板组成,门楣上方一块长约八尺宽约四尺的木匾,写着四个斗大的隶字‘无尘山庄’。

    诸葛东方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拾级而上,轻轻拍打着木门上的古铜门环,朗声道:“愚人诸葛东方携三位朋友叨扰庄主,若肯见教俗人,还请打开庄门,以慰我等尘心。”

    袁四姑娘听他的亦礼亦敬,不禁扁了扁嘴低声道:“原来诸葛兄弟在俗世对人傲冷,是故意绝世孤立。到了这里才会立时变得像我们一样俗不可耐,迂腐陈旧。”

    诸葛东方知她对自己时爱时恨,有时尖酸刻薄,有时温柔似水,经常不管金水在侧,些恼人的意味深长的话,苦笑一声:“若非为了阿牛、阿羊,我岂愿如此!”

    袁四姑娘闻言,眼圈一红,叹息中望着早已醒来被自己牵手而行的两个呆呆痴痴的孩子,喃喃道:“你有这份心,我死也瞑......”一语未毕,似乎突然想起不但金水在侧,还有一个陌生的李玄正望着自己,脸颊一红,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李玄听诸葛东方轻喊庄门,虽然声音不是很高,但却声远音长,知道这一路疾奔而来,诸葛东方内力元气已恢复如初。这番叩拜庄门之语,不但能字字清楚的送到庄内每个角落,且声音可久久滞空,足见其功力不同凡响,不由暗暗比较自己能否做到,心念转起,暗自摇了摇头。诸葛东方话音落下不久,庄门竟无人自开。

    稍停,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健硕的声音。

    苍老健硕的声音沉稳如水,笑道:“早闻诸葛先生武功卓绝,孤傲于世,处繁华而不奢,处乱世而自静,如此了得之人物,今日却肯驾临简居陋室,老朽当真欢喜啊!”

    四人听苍老健硕之音刚落,一个灰色身形已缓缓步出庄内花式重门。李玄站在庄门石级向内望去,见院内有一条收拾的甚为洁净的青石板路,石板路的两侧有竹架紫藤自然缀,几株蟠曲古松高低错落,七八棵红叶枫树傍依着十几株婀娜垂柳,若情人缠绵,几座怪石假山蔚然安静,一条蜿蜒碧水穿行其间,款款低语着,就连一大片秋日的晨光也不吝温柔之情,安详的飘落在庄内各处,泛着清亮的光芒。

    园内之美,世间少有,当真让人有百般赞美之词也不知如何表述。尽管如此美景让人惊叹,但让李玄更为惊奇赞绝的是这条灰色身形。几人见这灰色身形来时足下未有任何移动,只呼吸间,却已从园内第三重花式拱门到了四人近前。要知第三重花式拱门距离园门至少有七八十丈远,而此人来时,能以看上去缓缓的身形,其实却是电火之速来到诸人面前,足见他的轻功与内力已然修到了浑然归真之境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