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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家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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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黑披风

  今天对汉家屯来说是个大日子,因为于望大人下令汉家屯内战兵队举行第一次大考核,这次考核成绩对于将来众青壮自身的待遇息息相关,还有尖兵名誉称号等着博取!青壮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家苦练两个月,还不是为了今朝?

  在屯内那简陋的营地,两旁红旗招展,在西风中烈烈翻滚,两边的栅栏上还大幅的写着很多标语,可惜众青壮都是文盲,标语虽然他们看不懂,但是这些红旗飘展,加上这些大幅标语,心里第一个感觉就是现场气氛很庄重,很神圣,也很热烈。

  屯内的军户老老少少倾巢出动,在营地栅栏外围了一大圈,不少家里有男人当战兵的,俱是扯着嗓子叫唤,为自家人打气!场里那些青壮正在列队,个个目不斜视,对于亲人的呼唤充耳不闻,但是一个个手里却都不自觉的捏起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出。

  于大人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早上全体集合后,他短短的训话几句,马上宣布考核开始。

  长枪手徐大可肃立在队列中,他的队正长官是黄世仁,这里正展开长枪手技艺考核。在这队人马中,人人神情严肃,右手持长枪拄地,雪亮的枪头直指上空,肃穆的队列中一股杀气蔓延开来,似乎要把头上的天空要戳个窟窿。

  此次考核关系到各军士以后在军中的待遇及地位,听说得到尖兵称号的战兵会由于大人亲自接见慰勉,这是个天大的荣耀!各个长枪手都是鼓着一口气,希望自己能获得尖兵、列兵的称号。经过两个月的严酷的训练,他们己经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今天,就是决定他们在军中地位的时候。

  这次技艺考核虽然只是分为三等,但是要求殊为严格。在他们二十步外,立着人形木靶一面,挖有四个孔,分别在双目,喉,心的位置,孔里安置着木球。

  考核要求长枪手在鼓声擂起时,跑步前进进行突刺,木靶上四个孔,任长枪手自选,进行十次冲锋突刺,如果十次有九次以上刺中木球,则评为尖兵,也就是说,十次里面只允许一次有失误。

  如果说,站着不动突刺目标,在场的所有青壮都信心满满,博取尖兵不在话下!但是现在他们是在跑步冲锋当中完成刺杀动作,人们运动的时候全身都是晃动不停,那手中长枪也是颤动不停,如此想要刺到目标,难度就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十次里刺中七到八次的,选为列兵,五到六次的为普通士兵。如果连五次都没有达到的,那么对不起,不合格!以后可以去辎兵队了。

  火枪队那边要求听说也是如此,八十步外立靶子,十枪九中,尖兵称号;七八中,列兵称号,五六中,普通士兵。眼下营地另一边火枪队也正展开考核,砰砰的枪响中,忽的传来人们的欢声如雷,大概是哪个好运的家伙此时取得了好成绩。

  此时,长枪队队正黄世仁,陈百强,郑嘉,钱富贵各自带领着自己队伍成一列,每次考核,都是四队长枪手每出一人,同时进行考核。

  徐大可的队正黄世仁此时脸色难看,因为一开始考核,就是他们四个队正首先上阵。结果除了钱富贵十枪九中,他们三个都是评为中等。这对于一直心高气傲的黄世仁是不小的打击!

  接下来,队员们的考核,也让黄世仁的脸越拉越长,在其他队伍里又出现了尖兵的称号下,他直接带领的小队才出了两个中等列兵。如此比较下来,他这队的成绩最糟糕,如果最后报到于大人那里,自己这张脸往那里放?

  看着身边的长枪兵一个个前去考核,回来后,有的人脸上喜气洋洋,更多的人却是垂头丧气。徐大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稳稳地站着,握枪的手纹丝不动。

  “汉家屯长枪兵徐大可,出列!”突然队正黄世仁那咆哮的声音传到徐大可的耳朵里,他浑身一颤,轮到自己了!自己这平时的苦练,就看今天能不能完美的发挥出来了!前面很多战友平时训练成绩还好,但是在今天考核,紧张的却是发挥失常,看那些垂头丧气回来的人就知道了。

  徐大可一声怒吼:“是!长官!”此时听到了黄世仁的命令,刚刚那心里许多杂七杂八的念头不翼而飞,他昂首挺胸的迈出队列,和另外三队同时出来的三人站成一排。

  此时他耳边传来了黄世仁压低的声音:“大徐啊!平时你的训练成绩最好,今天我这张脸就全靠你维持了!”

  听着耳边黄世仁的嘱咐,还有全场长枪兵们注视的眼神,他视若未见,仿佛整个天地都沉寂了下来,他的全身心都贯注在二十步外的靶子上。

  “预备!”黄世仁的喝令响起,徐大可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蓄势待发。

  “咚咚咚”,猛地鼓声响起!考核的四人顿时同时向前冲去,“杀!”徐大可猛地爆喝,手中的长枪闪电的突刺,等刺杀动作完成,一个木球出现在他收回的长枪尖上。

  这才是第一枪而已,中了不稀奇,虽然这次四人都刺杀完美,但场上没有人喝彩,后面还有九次等着呢!

  “杀!”“杀!”“杀!”······

  接下来又是六轮冲刺,徐大可都出色的完成了刺杀动作,没有一次失误。如此他已经是本队里的第三个中等列兵称号。

  黄世仁脸色变得惊喜起来,当即下令队员给徐大可呐喊助威,自己尤其喊得响亮。说实在的,经过了七轮的冲刺,徐大可已经气喘起来,体力消耗也极大,本来稳稳握着长枪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但是他的眼神依旧坚定,犹如鹰隼,只是牢牢的盯着远处的靶子。

  “咚咚咚!”又是鼓声响起。

  “杀!杀!杀!”······

  浑身热气腾腾中,徐大可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刺杀,他只听到一片潮水般的欢呼响起,十次九中!自己博取了尖兵称号?这是真的吗?在他兀自不能相信,还没有回神的功夫,那队正黄世仁哈哈大笑的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亲热的道:“好小子!你是我们队里第一个尖兵!有前途!愣着干什么!听我口令!回转队列!”

  “是!长官!”徐大可机械的迈步回阵列,众长枪兵都是用又羡慕又嫉妒的眼神注视着他,尖兵称号何等难得!到现在为止,博取这称号的战兵也不过寥寥一二人而已!每天以后他的伙食改善就不必多说了!从此他就是长枪手的偶像和崇拜目标!当然也是赶超,超越的目标。

  其他三个长枪手队正陈百强,郑嘉,钱富贵也走了过来,纷纷笑道:“好小子!真的不错!十次九中,尖兵称号,前途不可限量!未来的你很快就可以与我们平起平坐了!”

  军中一切都以实力水平说话!你技艺高,自然就博得了旁人的尊敬和亲近。这陈百强他们现在显然已经把徐大可视为自己同样层次的人物了。

  “呵呵呵!”徐大可突然发出了来自心身的畅笑,这次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扬眉吐气,看到队正们对自己的亲热,和战友们的尊敬羡慕眼神,这都是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啊!

  想想吧,如此隆冬酷寒,自己白天的苦练不算,夜晚也私自在营地加练!如此比他人多付出了加倍的汗水,从不懈怠,乃至于取得了尖兵的称号!想必于大人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会很欣慰吧!

  两个时辰过去了,战兵们的考核也全部完毕。在营地前首的土台上,于望、李舒等人身披黑披风迎风伫立。在寒风中,他们身上那黑披风随风飘卷,格外显得英气散发。于望看着手里的考核成绩报告,心里寻思,到底是才训练了两个月的青壮,底子还薄。这次全体战兵,博取尖兵称号的只有七人,其中火枪队占了三个名额,四个是长枪队的。中等列兵有十五人,其余的都是普通士兵,不及格的倒是没有。

  众青壮们眼下都集合在土台前,个个伫立如木桩,阵列井然,群体寂然无声,只是看着台上于望大人给七名尖兵亲自勉励。

  “呵呵呵!”于望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七个人,高兴的道:“好!好!你们此次大比武表现优秀!不亏是我汉家屯的尖兵!你们就是汉家屯的精英!你们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绩,本官在此表示祝贺!”

  说着,于望话语暂停,场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拍手鼓掌,这段时间在五个队正的教习下,众青壮早已经熟练的无以复加,况且他们这次是真心的给予自己战友热烈的掌声。

  于望大人的亲自接待,和场下的如雷掌声,这七人顿时骄傲自豪充溢了整个心胸,他们激动的眼睛都潮红了,心里在呐喊:“于大人称呼我们为汉家屯的精英?台下战友们目行注视礼!以前作为贫苦农户的自己何曾想过有今天这一刻?自从来到汉家屯以后,·····真是俺们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啊!”

  “我大明官军素来颜色崇尚大红,所以官军大都是一身大红的鸳鸯战袍!眼下我汉家屯还穷!你们暂时还都没有统一的军队战服,这是我于望的失职!不过没有关系,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汉家屯将会越来越富有!到时候人人会有一身崭新簇新的战衣!”

  “不过我于望穷归穷,但是给予你们这些杰出的战士一点奖励还是有的!来人呐,黑披风和铁甲、黑色腰牌都拿过来,我亲手发放,亲手给他人系上!”

  徐大可立正在台上,激动非凡,眼前他那敬若神明的于望大人就刚刚亲手给他系上了黑色披风,发给了沉甸甸的黑色桐木腰牌和一套沉甸甸的铁甲。于望大人说了,黑色为咱汉家屯最高荣誉颜色,现在也好,将来也好,这黑披风的发放绝对是宁缺毋滥,也无视人员的官职大小。

  眼前就是实在的例子,五个队正,除了卢德胜和钱富贵得了尖兵称号,拥有了黑披风,其他三人作为中等技艺战兵,统一发放的是深蓝色披风和兰色腰牌!而普通士兵则是眼下大明通用的红披风。

  看到四个普通队员都披上了黑披风,自己身为队正却披着二等荣誉深兰披风,黄世仁、郑嘉、陈百强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心底里有着巨大失落和悔恨感!这无论如何,下次考核,一定要把黑披风拿到手,他们心底里暗暗发誓!

  台上众人黑披风随风飘扬,尤其那些尖兵还发放了一套铁甲!在这个时代,一身铁甲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全身的防护,在这冷兵器为主的时候,几乎就是多了几条命!台下的青壮们羡慕的只吞口水,只恨台上人现在不是自己。

  于望同时大声的打趣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啊!这眼前你们还不清楚,可是等以后你们都拥有了红军装,如果再加上这黑披风,英姿飒爽的,黑红搭配,强烈的视觉美感,绝对可以亮瞎你们的眼睛!我汉家从来都是爱美的民族!这汉家战士也不除外!这可不是我于望胡说八道!以后自然你们会清楚!”

  台上台下人们仔细听着于望的说话,同时心中开始幻想自己以后这汉家军人身着红鸳鸯战袍,身披黑披风的英姿,个个神驰心动不已。

  “咳咳!”于望忽然又严肃的道:“我汉家军从来都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没有永远的黑披风,也没有永远的红披风!能者上,落后者下!眼前你们七人取得了黑披风的荣誉,我在此恭贺!但你们不可自满,平时还是要坚持苦练,保持技艺水平!万一以后的考核你们成绩落后,这黑披风还的上交,什么水平,什么样的拥有!汉家军礼,一切用事实说话!”

  刷!台上七人集体立正,吼道:“是!长官!”

  “还有,这不久就要过年了!除了每日两队轮换值守,其他的放假半旬!所有士兵此次每人发下二斗米面,二斤猪肉,好好过个年罢!”

  登时,台下欢声雷动!高声感谢长官不已,于望则是喝令全体解散,身上黑披风飘扬中,和李舒等人一道径自去了。

  黑披风!从此成为了汉家将士最终极的追求!这黑披风不愧是汉家最高荣誉,以后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战场,黑披风的出现,总是意味着敌人碰到了最难缠也最厉害的对手!犹如后世二战中的德国党卫军,当他们的万字旗帜在战场中飘扬的时候,敌人们总是闻风丧胆,惊呼“疯子部队”来了!

  由于汉家军不论什么时候都发扬不放弃,不抛弃的顽强战斗精神,战友的阵亡尸体,总是不计一切代价抢回,由此汉家军的敌手想弄到汉家军尸体用来报军功,可谓是凤毛麟角,寥寥可数。

  而关外的后金军队在历次和汉家军交手吃够了苦头后,在某一天,皇太极怒吼出声:“凡是谁斩杀了汉家军黑披风一名,本皇不吝赏赐,立功者加三个前程赏赐,另上满洲巴图鲁称号!我大清勇士难道就比不得那些黑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