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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之帝都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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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虎牢(六)

  “那么,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赵云饶有兴致地问。

  “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俘虏,那么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就不劳你操心了。”华雄淡淡地说,“不过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就好了。”

  华雄左手张开五指举起来,在空中猛地攥拳,立即所有排列在他身后的无痕士兵们就立即行动起来,先是分出四个人分别跟在我们四个的身后,其余的人则是整齐地列队,我看清了,一共有二十个人,正好是无痕一个小队的编制。赵云告诉过我们这方面的情报。

  “出发。”华雄简洁地命令道。

  两列纵队在收到命令之后便迈出了整齐的步伐,在这个时候我的目光和赵云的相撞,我们互相点了点头。

  “要带我们去哪儿?”我问。

  “速度不要太快,以免动静太大暴露行踪。”华雄继续命令道,他似乎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华雄已经径自迈步离去,随后背后的士兵推了我一把,无奈我也只好迈开脚步,跟上了华雄和他的精英小队的步伐。这一次他们没有踩屋顶,而是就像普通的禁军巡逻队一样走在街道上,华雄自己也不例外。

  算了,不想回答就不想回答吧,反正我这也算是明知故问。

  空气真不错,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做了几个呼吸。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有机会离开这条到现在都还不是很熟悉的街道,离开这座繁华帝都中的一个僻静的角落,回到一个我曾经或许不怎么喜欢的地方,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前台,上演在洛阳的这部史诗之作的最前台,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命运终归还是找上门来了,有情未了或者是有仇未报的人们,终究还是要见面了。多少年之后这段在洛阳的日子仍旧令我难以忘怀,这半个月算是这段日子里一个不短的部分,可却也是我记忆中最模糊的部分,我几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压根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我开始耐不住寂寞了,我开始疯狂地想要去做些什么——说来也巧,就在这个时候,华雄上门了。

  是的,我很寂寞。没有对手的寂寞——仅仅数面之缘的对手;以及没有故人的寂寞——仅仅两个多月的故人。

  

  王鹂今晚睡得并不好。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这一天也与半个月以来的任何一天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左眼皮已经跳了一整天,那种毫无征兆且无法避免的眼睑抽动令王鹂非常不舒服,她不止一次地使劲揉自己的眼睛但是毫无用处,这种不适感伴随了她整整一天,一直到了深夜仍然清晰地存在。据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王鹂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在眼下这种局势动乱的时候还能发生什么好事,董卓挂掉了?这种事情只会在梦里发生吧?可是这左眼皮又不让王鹂安安稳稳地做个梦,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睡着了,睡梦之中眼前闪过了一些难以言状而且彼此完全不连续的片段画面,而非只有进入深度睡眠之后才会出现的真正意义上的梦。最后她是被膝盖上一阵强烈的麻痹感强行唤醒的,这时候她才发现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不小心把被子踹掉了,以至于膝盖受了凉,才会出现那样的感觉。

  王鹂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的东西把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如果不是腿不听使唤的话她已经从床上蹦起来了。

  黑暗的房间里从窗口处投进一片晦暗的月光,除此之外本该什么都看不到的,可是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王鹂发现了两团鬼火一般的东西,那东西就悬在自己枕边的低空,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还时不时地消失一下再出现,就在距离王鹂大概一尺之外的地方不远不近地漂浮着。如果再多看它们一眼王鹂也许就会喊出声来了,还好在那之前她搞清了那是什么,是一双眼睛。

  因为有月光投进来而且正好直射的关系,那双紫色的眼睛就变成了一对会发光的紫色球体,其实本不该亮到这种程度的,只不过因为这双眼睛正好在盯着月亮看罢了。

  当一个人经受过重大的打击之后会作何反应呢?终日以泪洗面?沉默寡言?疯狂残暴?或者,自寻短见?可是濮阳蓁都不是。也许她哭过,但是从那以后王鹂再也没有见过,虽则她以前也没怎么见过就是了;濮阳蓁确实是沉默寡言,但这貌似也不是这次的重大打击造成的;至于发狂什么的更是扯淡了,也不见她有什么自寻短见的意思。经历了重大打击之后的濮阳蓁所表现出来的最明显的特征是特别能睡,她的觉超乎寻常的多。她不再和王鹂一起读书下棋什么的了,以前一起种的那几十盆花也统统丢给了王鹂,至于那张她以前经常拿出来弹的琴更是没再碰过一下。她偶尔会出门到湖心亭或者是花园里走一走,但更多的时候是呆在床上,即使是到了用餐时间也不为所动,王鹂拿她没办法,只好在自己吃过饭之后再把她的饭菜端到她的床前,有时甚至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她也就一勺一勺地咽下去,也似乎并不怎么咀嚼的样子,曾经在她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中流转着的光彩与气势如今都荡然无存,连表情都很少换。虽然以前她就不怎么换表情,但那是因为她不喜欢频繁地换表情,而现在,她似乎是已经忘记了表情该怎么换了。总而言之就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仿佛在那一夜里她歇斯底里的疯狂燃尽了她本就为数不多的生命力。王丽的记忆中在那个雨夜之后这女孩唯一一次露出勉强可以被定义为欣慰的表情,是在她告诉那女孩马超那个小子没有挂掉的时候,那一瞬间濮阳蓁的眼中绽放出很漂亮的光芒,但也就是那一瞬而已,那光芒很快就重新黯淡了下去,然后又恢复到了那副令人揪心地憔悴模样。但是也发生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比如濮阳蓁原本只是空无一物的目光中现在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些怅然,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难以抉择的样子;再比如王鹂发现在她的床头多出了一长一短的两把剑,长的是她一直以来都视为生命的寒凌,短的则是那个傻小子留给她的东西。王鹂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傻小子还活着的消息没能使这女孩振作,但是王鹂倒是真的害怕万一哪天濮阳蓁想不开从床上坐起来拔出剑就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加上王鹂猜测在这种时候濮阳蓁或许需要自己的关心,就提出要和她住在一起,可是濮阳蓁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哦”,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或者是表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天晚上王鹂的枕边才会出现那双紫色的眼睛。

  虽然濮阳蓁也没睡着,不过王鹂已经习惯了,白天几乎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还睡得着才是怪事。

  “还没睡么?”最终,王鹂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

  濮阳蓁的目光短暂地挪到了王鹂的脸上,旋即又转回去凝视着窗外的月亮,她似乎并不想去搭王鹂的茬。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王鹂自讨没趣,但是还是那句话,她已经习惯了。

  这个女孩正在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捉摸不透了。王鹂和她睡在一起也有好几天了,有的时候濮阳蓁似乎在害怕着什么,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往王鹂的怀里钻,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有的时候又仿佛王鹂根本不存在一样,睡着或醒着,不与枕边那个最亲密的朋友兼姐姐做任何的交流。有那么一度王鹂甚至开始怀疑濮阳蓁是不是已经死了,睡在自己身边的是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可是一个人,从心里什么都没有到心里有了些什么的过程中总会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改变不是么?王鹂这样宽慰着自己,于是她渐渐地开始习惯,可是习惯不代表着麻木,她看到那个躺在床上好像丢了魂一样的女孩时心中总是会阵阵抽疼,她比谁都希望这一切能够快点结束,快点归于平静,那个早该出现的人快点出现,她王鹂显然不是那个人,她更像是一个好朋友兼临时家长——毕竟是临时的。

  王鹂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挑起一个话题来,而且左眼皮似乎跳得比白天更厉害了,于是她又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快点睡着快点睡着,可她不像濮阳蓁那样每天躺在床上就好,她需要到外面搞情报,如果城里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话她得负责在第一时间通知到赵云那边,这些事情明显不可以顶着黑眼圈和一脸的疲惫去做。

  所以快点睡吧。快点睡,快点度过这该死的一天。

  “今晚的月光好像有戾气。”

  就在王鹂想方设法让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濮阳蓁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