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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之帝都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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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炙结(四)

  于是,在发完了火之后,父皇最终对廷尉说,你做的不错,那就这样吧,然后案子就这么草草了解了,然后操办了王姬的葬礼,再然后一蹶不振,醉心玩乐,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昏聩无能的庸君。

  也难怪。他本就是个性情中人,当最爱的女人死于非命,而自己居然还无法报仇,只能说她是死于意外,甚至还要每天都躺在真正凶手的床上夸奖她你真是个贤妻良母……妈的换成是谁谁都会疯的吧!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给人做的事情,况且他还不是什么一般人,他是一个泱泱大国的皇帝!

  真的是群牲口……

  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所有人。自然,经此一劫迅速成长起来的他,刘协,也在这“所有人”之列。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连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又能做些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为什么要以一个庶子的身份得到父皇的宠爱?这种爱不容于常理,有悖于嫡长子继承制的法则,更会对真正的嫡长子产生几乎致命的威胁,因此,不论天意还是人情都注定不会站在他这一边,都会竭力地去反对父皇那看似至高无上不容辩驳的爱,而当这一切都成为现实的时候,一些他不愿看到的事情将会无可避免地发生。

  所以他必须为这份本不属于他的宠爱付出代价,爱的越深,代价越大。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什么啊!他根本就无意成为本来就不熟以自己的帝国继承人,即使父亲不爱他,那也还有母亲不是么?他的母亲是王姬,是哥哥口中那个伟大的女人,对他而言这份爱同样是至高无上的,而且还能使他更加的快乐幸福,使他一生甘愿做一个庶王,留给后世的只有史书帝王本纪关于子嗣的介绍中轻描淡写的几笔,因为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但是他偏偏生在一个身不由己的时代,长在一个身不由己的家族。

  唯一幸运的是,他还有个哥哥。哥哥的母亲是夺走他的一切的元凶,但哥哥不是,哥哥还是他的哥哥,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都是,哥哥和他一样,对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无力阻止,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想去阻止。他与哥哥之间的感情是质朴而真实的。有一个词语叫做相依为命,这是真的,真的,真实存在的,即使是在锦衣玉食的帝国皇宫里也存在着这样可贵的情感。是的,在这个帝国最高权力者的聚居地,他们拥有理论上的尊贵地位,却身处现实中的危险环境。他们只是孩子,他们只是别人争斗的战利品,争斗的胜出者将拥有他们,以及对他们未来权力的支配权,他们同病相怜。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事实是,在母亲死后,他的那位赖以依靠的哥哥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低能儿,一个先天智力缺陷患者,什么都不懂,似乎也不想去懂,口中也再也没有了“你的母亲是个伟大的人”之类让人有些听不懂的话——大概是因为伟大的人死了,所以他也就没什么好夸耀没什么好称赞的了吧?刘协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本来是想接近并且依靠哥哥的,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反而变成了他要带孩子,他要被哥哥所依靠了。看着那个高他一头的家伙却露出比他还要纯真的笑容,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凌乱……这货脑子被门夹了么?卖萌卖的毫无水平,再说了现在是卖萌的时候么?如果死的人是你妈,你大可以卖个萌装个傻明哲保身什么的,可是死的人是我妈啊!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可是哥哥似乎不是凑热闹。

  随着时间的流逝,哥哥依然故我的低能。刘协看不懂,也想不通。可是他有一种感觉,一种自己被某个人保护着的感觉,莫名的。

  不久之后,在何皇后对刘协的杀心付诸行动之前,他被皇太后出手抚养。

  又过了一段日子,郁郁寡欢的父皇病逝了,曾经的哥哥变成了君临天下的王者……形象有点出入就是了。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低能儿高居帝位,先汉的哀,平,后汉的冲,殇诸位皇帝都是先例,大概相当于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怀里抱着一个金元宝招摇过市,那闪耀着财富与地位的光芒不知道将勾起多少人的不臣之心,从此国无宁日,有硝烟或者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弥漫在这个疆域辽阔的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万劫不复。

  皇帝无能,自然会使得大权旁落。先是外戚何进与宦官张让、段珪等人的权力之争,在此期间一直都在庇护者刘协的太皇太后董氏也惨遭何进的毒手。此君原本只是个屠户,因为妹妹荣升皇后才跟着鸡犬升天,掌握了帝国的军权,就像一条狗一样,空有灵敏的嗅觉,发现了猎物之后就要不计后果地得到,不顾其中潜藏的风险和危机。为了得到权力他竟然不顾劝阻,召唤曾经献媚于他的西凉刺史董卓进京勤王。他忘了,那位被他一杯毒酒杀死的董太皇太后,与这位董卓多少有点沾亲带故;他更没有想到董卓是个怎样的人,他也注定没办法看清了。

  原因很简单,在董卓的军队抵达洛阳的前夕,宦官集团发动政变,诛杀了这位自命不凡的何大将军。随后,他的部下袁绍,曹操号集力量对宦官一党展开了干净彻底的屠戮。在这场浩劫之中刘协和他的低能的皇帝哥哥刘辩一起,被宦官的余党挟持着逃出皇宫,到京郊一带藏匿数日,被赶来的董卓擒获。这是一场彻底改变了两兄弟命运的剧变。

  天下最尊贵的一定是皇族,如果不是,那么整个天下都是狂澜既倒,大厦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