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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仕容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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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七章 弘忍大师点拨

  再说,慧能初到东禅寺那一天,神秀听从五祖的吩咐,带着慧能转到北边的后院,一条长廊直贯南北,两排青灰色砖墙瓦顶的僧房列在两旁。

  长廊尽头是一片空阔地,几行花基,兰草茂盛,柏树森森,正中是一棵百年的菩提树,虬枝苍劲,绿叶婆娑。再远处是磨房和一畦畦的菜地。

  神秀将慧能安排到神清的僧房住下,布置了任务:“你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要干的活是挑水、舂米、磨粉.、打柴、种菜……”

  “好。”慧能咧开嘴笑着点头。

  慧能正要走开,却又被神秀叫住,慧能回过头来,问:“大师兄,还有什么事吩咐?”

  神秀正色地:“有道是,国有国法,寺有寺规。你是尚未落发的俗家弟子,干杂役全都在这边北院与山上。师父住在南边走廊旁的方丈室,没有师父与我的准许,你不得到南廊那边去,以免打扰师父的安宁。记得,若然越过雷池半步,就要受到寺规的严厉惩戒。”

  “知道了。”慧能点头应允后,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没有大师兄与师父的特许,我不能到南廊那边去。”

  当晚,慧能躺在床上,心中乐滋滋的:今天,五祖答应收下自己为徒,尽管自己还是一个俗家子弟,但多年的宿愿毕竟实现了,遥远的佛途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东方,尚未吐出晨曦。

  启明星,仍挂在灰黑的天穹中,眨着眼。

  慧能已赤着脚,挑着水桶,到寺院后的山溪挑水去了。当其他师兄弟按常规时间起床,到厨房拿起水桶时,水池已快被慧能挑满了。

  当时,世间还没有碾米机,和尚们吃的米,全部都是靠用人工舂出来的:地上藏着的石臼,把稻谷放在里边;人在几尺开外,用脚踩着一个石杵。石杵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着石臼,敲开谷壳,经过筛选,才得出雪白的大米。

  东禅寺的舂米房,一字形地排列着六个石杵。慧能个子不高,身体消瘦单薄,重量不及硕健如牛的师兄,舂米速度当然比不上别人。故此,一天下来,他尽管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舂下的米却比别人少。

  “要加快舂米的速度就是加大自己的重量。怎样才能增加自己的重量呢?”慧能想出了一个办法,在腰间坠着一块石,这样,当人踩到石杵上,既省力,又舂得快。

  果然,慧能以后每天舂出的米都比其他的僧人多。

  此方形的坠腰石迄今已一千三百多年.现仍保存于湖北东禅寺内,长一尺三寸,宽一尺二寸,厚四寸,重五十六斤。中间以隶书镌刻着“六祖坠腰石”,右侧刻着清代名僧晦山咏诗:“块石绳穿祖迹留,曹溪血汗此中收。应知一片东山月,长照支那四百洲。”左侧刻着:“龙朔元年,邑默斋居士蒋文勒石”。

  一天,慧能一如既往在后院挥汗如雨地劈柴。他本是打柴仔出身,劈起柴来自然得心应手,斧落柴裂,很是利索。不远处,弘忍大师在背后悄悄观察着他。慧能浑然不觉,挥斧不止。

  弘忍大师走了过来,叫道:“慧能!”

  慧能转头见是师父,赶紧跪下顶礼。

  弘忍大师问:“慧能,你已来寺里一个多月了,过得怎么样?”

  慧能回答:“挺好,师父。”

  弘忍大师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你刚来那天,我有意难为你,还斥骂你,你是不是觉得师父对你太刻薄了?”

  慧能说:“师父能留我在寺院里修行,待我恩重如山,弟子终身难以报答。”

  弘忍大师道:“其实,一见面,我就很喜欢你。尤其是你对佛性的论述,简直就跟我师父——四祖——与我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那天,我很想和你好好谈谈。但是,不知为什么,你的师兄们好像不太欢迎你。我怕人多嘴杂,将来对你不利,因此就故意训斥了你一顿。”

  慧能说:“弟子当时就明白师父的心思,所以,自从到寺里,我一直躲在后院,没有必要绝不走到前面,也不与师兄们打交道,一来不给师父添麻烦,二来省得师兄们产生误会。”

  慧能搬来一个木头墩子,用袖子擦了擦,扶师父坐下。

  弘忍大师慈祥地望着慧能,徐徐说道:“为师虽然很少到后院,可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你的一行一动,我都知道。对你的吃苦耐劳,我非常满意。你知道吗?为师我是有意让你干杂活的。”

  慧能点点头:“神秀上座和我说过,打杂,是初进寺庙、准备出家的行者的初步功课。其实,我觉得,干活也是一种简单的修行方法,而且是福慧双修。出家人没有钱财布施,天天干活,用劳动来布施,就是修福、修供养。再就是干杂活的规矩多,这个不叫看,那个不准听,只能一心一意干活,不和外界接触,六根都给堵起来,收摄起来,心也就能定下来,清净下来。心清净,烦恼轻,智慧增。”

  弘忍大师含笑点头,很满意慧能的回答。他摸摸慧能被汗水浸湿的僧衣,关切地说:“别下死力气,要注意休息。身体虽然亦是虚幻的东西,但我们要借假修真,所以,也别太辛苦了。”

  慧能边擦汗边说:“师父,我不觉得辛苦。”

  “辛苦就是辛苦,出家人不打诳语。一天到晚干个不停,又都是重活,看你浑身都被汗湿透了,能不辛苦吗!”

  “神秀上座说过,学佛之人,应该效仿我佛,刺血、析骨,难行能行,难忍能忍,才会有大成就。他还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弘忍大师点点头:“神秀是一个意志极为坚强的人。他初来东山寺,很是吃了一些苦头。噢,神秀还是一个内心十分清高的人,不大关心佛法以外的事情,难得他对你一片热心!”

  “神秀上座时常关照我。”

  弘忍大师忽然换了一个角度问道:“你是不是像其他师兄弟一样,极为佩服神秀?是不是也认为神秀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正确?”

  慧能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说道:“神秀上座人品我真的十分敬佩,他坚强的意志力,更是我学习的榜样。但是,在对待苦行的态度上,我的心思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弘忍大师似乎很感兴趣,追问:“你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

  慧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神秀上座是为了磨励意志、锻炼自己而找苦吃,所以,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感到很辛苦,只不过咬牙坚持罢了。而我,在做苦工、干重活的时候,真没有感到什么辛苦,反而是一种享受。”

  弘忍大师一笑:“一样的粗活,为什么他苦、你乐?”

  慧能认真地说:“神秀师兄知道自己在吃苦,所以心里就很苦。而我觉得干活就是干活,干活是一种生活需要,所以心里就很享受,自然也就很快乐,哪里还会觉得辛苦?我在广州山中打柴时,经常遇到一些喜爱登山的人。在我们局外人看来,他很辛苦,而且还非常危险。而他因为喜爱登山,所以感受到的不但不是辛苦,反而是极大的快乐。”

  弘忍大师点头称是:“很好,很好,你已经趣入了禅机。”

  慧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我说的都是一些粗浅的见解,师父别见笑。”

  “你能领悟到心的主观性,能充分调动心的妙用,真的很不错了。”五祖弘忍捡起慧能劈开的木柴看了看,问:“我看你劈柴时,斧落柴裂,很少劈第二斧,是什么原故?”

  慧能随口说道:“我在家时便以打柴为生,熟能生巧吧。”

  弘忍大师紧接着问:“巧从何来?”慧能摇摇头,老老实实说:“没想过。”

  弘忍大师拿起几根木柴,指给慧能:“你看,你每一斧都不离木纹的症结之处,这就是外力插入的契合点。”

  弘忍大师摆好一截圆木,说事也说禅:“看准契机,单刀直入,无明结为之顿开!”话完斧落,圆木裂成两半。

  慧能拿起师父劈开的木柴看看:“哇,真利索!师父,你也劈过几十年柴?”弘忍大师摇摇头:“不是我劈过柴,而是我会劈柴。”

  慧能似懂非懂地望着师父,想听师父解释。弘忍大师反而问慧能:“你在家时劈柴,来到东禅寺还是劈柴。

  与其在这里劈,不如在家中劈,何必要艰难跋涉几千里呢?”

  慧能一头雾水,不知师父究竟想传达什么禅机,只好求师父:“弟子愚笨,请师父明示。”

  弘忍说:“慧能,你应该知道,因为你是为学佛而来,所以,此柴非彼柴。这就是发心不同,道则不同,果便不同。”

  慧能摇摇头:“弟子还是不明白。”

  弘忍大师正色说道:“自从佛陀把正法眼藏传给初祖迦叶尊者,至今已一千多年,历经32代。这中间求法者众多,但得道的人却凤毛麟角。为什么?因为‘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你现在在寺里打杂看似与学佛、修禅无关。而实际上,禅,无形无相,不可言说。禅在哪里?就在飞花、落叶、针头、线脑当中,就在劈柴、挑水、舂米、扫地当中,就在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里面。禅,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啊!关键是我们要有一颗灵明不昧的禅心,时时刻刻去体验、去领会。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你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吧!”

  如惊雷贯耳,震醒千年梦幻;似醍醐灌顶,心窍为之顿开。师父一席话,在慧能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在新州山中打柴之时所悟到的东西,就是禅啊!他不胜欢喜,情不自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十分激动地喃喃道:“谢谢师父教诲,谢谢师父大恩大德,谢谢师父……”

  无人应承。慧能抬起头,师父早已走远。

  斜阳洒金,风舞桃花。

  风儿吹拂着五祖的僧衣,飘落的桃花瓣在他四周飞旋。夕阳的光辉笼罩着他的身影,他浑身好像散射着奇异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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