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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仕容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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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境由心生

  什么?小山子不禁跳了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你,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一直是在想事情吗?”

  “是啊,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是所有的地方都不对劲!”小山子说。“慧能,我喊了你有几十声,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没听见。”慧能平静地说。

  “什么?你没听见?我把嗓子都喊破了,你居然说没听见!”

  “山子,对不起,我是真的没听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不答应呢?”慧能一脸的真诚,丝毫没有撒谎的迹象。

  “那好,就算你没听见我的呼喊,那么,那只大老虎,你总该看见了吧?”

  “老虎,在哪里?在哪里呀?”慧能立刻警觉起来,神色凝重,颇为紧张地向四周了望着,然后问小山子:“老虎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山子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那会儿,老虎就蹲在你的面前,你不会没看见吧!”

  “什么,老虎就蹲在我的面前?山子,你甭胡弄我。”

  “天哪,你真的没察觉到那只老虎的到来?”

  “是啊,不然的话,我如何还敢在这儿坐着呢。”

  小山子感到莫名其妙了,这个慧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的心在哪里?是不是丢了魂儿啦?”

  闻听此言,慧能自己也一愣,自言自语说:我的心,我的心……

  “是啊,看你这些天神魂颠倒、心不在焉的样子,究竟是在想什么事情?”

  慧能依然自言自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不在焉……忽然,他像是猛然领悟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喊叫道:“对,就是因为心不在焉!心在一切在,心空一切空,一切由心生,一切由心灭!明白啦,我全明白啦!”

  慧能发疯似地拉着小山子,又蹦又跳,又喊又叫。他是明白了,小山子可被他弄糊涂了:“慧能,慧能,什么心不心的,什么明白了?你明白了什么?”

  慧能拉着小山子在木柴上坐了下来,问道:“山子,你还记得那天马车惊了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怎么啦?”

  “你曾经问我,是如何将那根房梁扔到路当中的?现在我告诉你,那会儿,我心里只是想着怎样才能使得疯狂奔驰的马车停下来,压根就没想着是不是能搬得动那根房梁。因为我的意识里丝毫没有房梁重量的概念,所以就轻而易举地将它抱了起来。”

  “可是,后来你却无论如何也搬不动了呀!”山子回应说。

  慧能道:“对呀,因为后来再搬动时,我们心里会自觉不自觉地想一想:这个家伙有多重?我能搬得动它吗?心里有了这根沉重的房梁,所以就再也搬不起来了。”

  山子直摇头,说:“人,急了的时候,潜力会猛增。你那是一股子急劲。”

  “就算是急劲,可急劲从哪里来?总不是外来的吧?所以,还是心的力量。”慧能再进一步解释。

  小山子听不懂,也不想听,嘲弄地问道:“敢情,你那会儿是在想这个问题呀?”

  慧能却一脸的严肃认真:“对呀,正是因为我的心都在这件事上,所以,对吃人的老虎视而不见,对你的呼喊听而不闻。由此可见,心是一切事情的主宰……”

  小山子才不管他什么心不心呢,咕哝了一句:“神经病!”便扬长而去。

  慧能没在意,依然陶醉在自己的发现里。

  因为有了这个发现,他原来的许多疑惑,豁然开朗了,明白贯通了。例如三年前母亲的突然得病与后来的不药而愈,都是心的作用。再比如生活的甘苦,也是心在分别,心在体验,心在确定。

  日子富裕的人,固然可以享受大鱼大肉浓烈的厚味;然而,菜根粗粮,却也有着独特的清香,关键是心的体验。安享闲逸,可以品味清风明月;而深山打柴,在劳累的同时,亦可领略到小鸟鸣啼、野花飘香。所有的一切,关键是心的转换。

  而心,是主观的,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他,卢慧能,一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年,无意之中窥探到了一个天大的自然法则:

  境由心生,一切唯心所造!

  从此,慧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愁眉苦脸,而是整天笑逐颜开:打柴时唱歌,挑担时哼曲,就是木柴卖不出去,他也照样嘻嘻哈哈,似乎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欢乐。欢乐的日子格外美好。

  欢乐的日子过得格外迅速。

  十六岁的慧能个头依然长得不高。而长他一岁的林山子,高高大大,壮壮实实,俨然是一个男子汉了。他们两个依旧每天结伴进山砍柴,而且,他们的队伍里还多了一个伙伴——陈阿四。一年前,同村的陈阿四从谭老板家的私塾里退了学,便加入到了他们打柴的行列之中。

  人们都说,三个妇人一台戏。而三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在一起,更是一台充满欢乐的好戏——时时相互竞争,事事比试高低,却又丝毫不损害相互之间的友谊。

  陈阿四识文断字,脑子极为聪明,心眼极为伶俐,三个朋友中,他经常能占得上风。更令他得意的是,在一个十分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上,他也一枝独秀,独领风骚——

  幺妹。

  幺妹已经出落成了村里最为美丽的姑娘。

  “幺妹,幺妹,漂亮的妹妹;幺妹,幺妹,善良的妹妹;幺妹,幺妹,可爱的妹妹;幺妹,幺妹……”

  他们三个人打心眼里都喜欢幺妹,唯有山子敢这样扯开嗓子狂吼一通。不过,他是对着苍茫的大山,对着幽深的丛林,而不是冲着幺妹家的窗口。林山子的父亲是个古道心肠的人,经常为乡亲们排忧解难,自然而然,他们家与幺妹家是世交,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来往得十分密切。所以,在村里人看来,由两家的老人做主,给他俩定终身,是迟早的事情。

  自从慧能那次奇迹般的拦住惊马,将幺妹母女从滚滚车轮下救了之后,幺妹就时常到他家来串门。她或者手拿一纸鞋样,或者一块绣品,向慧能的母亲请教。一老一少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像是十分投缘的样子。

  时间一长,幺妹成了村里最心灵手巧的姑娘。她绣的红花,似乎能闻到香气;她绣的绿叶,仿佛能在风中摇曳。因此,城里的绣房抢着收购她的绣艺品。

  然而,这些情况在陈阿四看来,都是小菜一碟,压根不用担心。林山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副愣头青模样,哪个少女会喜欢?而慧能,一个流落异乡的外来户,犹如随风漂泊的浮萍,毫无根基可言,身无分文之财,家无隔夜之粮,他不会对幺妹存有幻想。

  在他们三个人中,陈阿四不但长得最帅,最为机灵,还识文断字,知书达理,而且家境也不错。更难得的是,幺妹对他情有独钟,他对幺妹也是重情重意,二人虽然未表白心迹,却也是心心相印,心有灵犀一点通,一切都在不言中。

  据说,陈阿四之所以从谭家的私塾退了学,就是因为幺妹。

  幺妹到城里的绣房里领料、送活,总要经过谭老板的家门。谭家大公子——陈阿四的同学——谭少爷总是恶作剧,放出家中的一只恶狗,去吓唬胆小的幺妹。每次被狂吠的恶狗追赶,幺妹都吓得要命。而谭少爷却以此取乐。陈阿四知道以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惩治这个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