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柳永还是选择喝下这碗费尽茹棠苦心的“驱邪神水”。
只不过,在柳永心中,已经有了自己计较。
喝一口就够意思了,而且是喝一小口,至于剩下的,当然是随着柳永装着傻,喝了一小口,那一声“呀”之后,将碗摔在地上,整个人瘫倒在地而不了了之。
旁边盯得死紧的茹棠看着柳永昏倒在地,以为是神水的缘故,只是费劲儿的将柳永抱到了床上躺着。
毕竟,躺在地上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老实讲,柳永就连那一小口都是不想喝的,苦涩不堪,难喝得简直要命,真要是喝一碗,那还不真的成了傻子?
同时,柳永也想开了,要是死认着自己是柳永,反行来到唐朝这个理,是完全行不通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自己的这套说辞。
换做别人这样对自己这样说,自己当然打死也是不会相信的。
所以,闭着眼,躺在床上装着昏阙的柳永此时已经不再抱有让别人相信的希望。
而且,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保不准被折腾死都是有可能的。
中秋夜,跳下白马湖中捞月的事情,柳永还是有些记性,活着,也许还是挺好的。
因为,死并不能真正解决任何问题,要知道,自己曾经可是怀有安邦定国的大志,大丈夫岂可轻生。
这一刻,柳永决定倒不如好好待在唐朝,凭借自己的才华,再加上开元国富民安,君上圣明,保不准自己在大宋未就之事,在这大唐给完成了呢?
也算是弥补平生的一大遗憾吧。
嗯,就是这样,安安心心待在唐朝,既然这一切都是天意,那就顺其自然吧。
茹棠姑娘对自己相公那么好,又误以为自己就是她的相公,那就好好待茹棠姑娘,不能再让她这样操劳下去。
从此以后,自己就是众人眼中柳家的傻子,茹棠的相公吧。
想到这里,柳永佯装刚刚从昏厥中醒过来的样子,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茹棠还守在床边,紧紧握住茹棠的手:
“茹棠,这些年有劳你了”
如此猝不及防,让茹棠有些感觉有些不自在,被柳永紧握的双手像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
“夫君”
茹棠发现自己相公眉间透露出一股深情,这是从未有过的,一直以来,自家相公就是个傻子,虽然在掉进河里之前也是称自茹棠,却一直如同一个孩童模样,毫无一点夫妻间的情味。
更难以置信的是,还感谢自己这些年的照顾,说什么有劳了,这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傻子能够说出的话。
或许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茹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有耳朵,甚至以为这根本就是一个梦,一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但是,茹棠还是深知,即便这是梦,她也要确定这是个美梦。
“夫君,你认识我吗”
“认识啊,茹棠,在我呆傻的这些年一直照顾着我的茹棠啊,怎么能不认识?”
这一刻,茹棠觉得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确认什么了,就这一句话,已经证实了这是一个美梦。
不过,哭了这些年的茹棠明显不甘心这只是一个梦,狠狠的在自己手上掐了一下。
掐下去的那一刻,传来一阵痛感,那这,真的不是梦吗?
“夫君,你掐我一下,我感觉这是在梦里”茹棠急切的说道。
“茹棠,这怎么会是梦里呢,要不,我抱你一下吧,我可舍不得掐你啊”
既然已经决定要留在唐朝,要照顾茹棠,如今的柳永已经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和自家娘子有什么有什么授受不亲的。
都夫妻了,还讲究这些就是迂腐了,对,就是迂腐之极。
眼见着茹棠点着头,柳永轻轻将茹棠揽在怀中。
随着茹棠柔弱的身子被揽入怀中,柳永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搂着素容一样。
想到素榕,柳永不禁有些伤感。
借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当初已经辜负了素榕,现在一定要好好待茹棠,不能再辜负更多的人了。
说得好听一点,自己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可,没有功名在身,也就是个穷酸的书生,当初何德何能获得素榕芳心。
如今,“自己”是个傻子,却让茹棠百般照顾,无微不至,愧意不禁就涌上心头,总之,好好待茹棠,不能再负了她的芳心。
“夫君”依偎在柳永怀里的茹棠呢喃道。
“嗯,茹棠怎么了?”
“没事,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家的相公第一次如此柔情,着实让茹棠难以平复心情。
“茹棠,以后换做我来好好照顾你,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一次,茹棠沉默了,只是在柳永的怀中低声的啜泣,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打在柳永的衣衫上。
此刻,她心中已经明白,这个自己照顾多年的男人,如今已经不需要自己照顾了,相反,这下子,自己成了要被照顾的那个人了。
“茹棠,你没事吧?”柳永端正茹棠,四目对视。
“没...没事”
“那你怎么哭了?”
“哪里有哭,我...我这是高兴,哼,看来你还是以前那个呆样子”
茹棠也曾经幻想过能够和自己的相公调调情,撒撒娇,现在总算不用再幻想了。
“我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呆子了,哈,我现在呢,是你聪明的夫君”
“是是是,你是我聪明的夫君,那你知道我是你什么吗?”
“你嘛,当然是——”柳永故作停顿,惹得茹棠好不着急。
“快说,我是你什么”茹棠佯作愠怒状
“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当然是我的贤妻了。”
“这还差不多”说完,茹棠再一次依偎在柳永的怀抱中,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幸福。
“对了,娘子,我记忆还是有一点点问题,你知道我以前的名字是什么吗”
名字这可是很重要的,总不能再次说自己是柳永吧,或者一直在茹棠面前称自己是夫君,亦或是被别人称做柳家的大傻子。
既然安心留在唐朝,总得有个唐朝的名字。
“聪明夫君会不知道自己名字吗?”怀中的茹棠眨着眼望着柳永。
“嗯,贤妻快告诉我吧”
经历这么多事,记不得自己名字,在茹棠眼中也算不得怪事,自己夫君本来天生就是傻子,所以,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风白”
“风白?”
“嗯,听公公说,这还是很有深意的呢”
“喔?”
“貌如玉树临风,德似无暇白璧”
风白,风白,那,我就叫柳风白了?柳永寻思着。
从今往后,那个柳永就当是死了,这世间再无柳永吧,想到这里,如同新生一般,他大声喊叫到:
“我叫柳风白,那茹棠以后就叫我柳郎吧”
茹棠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柳郎,说起来,咱们还得好好感谢王大仙呢,多亏她,你才能变得这样”
“是啊,是得好好感谢她”
提起那个王大仙,柳永心中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一碗昂贵的黄纸水,可是没有让自己好受。
真的是要好好感谢那个王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