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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国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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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是经学是红学

  卧病在床的日子出人意料的开心。林甫自穿越以来,从来没有过过这么安生的日子。他认得清自己的位置,没有因为叶王爷对自己的厚爱和家里叔父的帽子而沾沾自喜,而是时刻觉得自己有性命之虞。所以自打小林甫能走开始,几乎没有一刻是不在为自己打底工程在做准备的。此间世界的经史子集要读,毛笔字要练,历史文化要学,武功心法也不能落下,一秒钟也没有停过。

  然而这下可好了,彻底瘫在床上,也算是忙里偷闲,放了几个月的假。躺着休息的这几个月对林甫心态的改善效果还是不错的,林甫一直只当自己是个旅人,此间的世界无非最多算是个大型仿真角色扮演类游戏。而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也更像是下副本刷装备,以保证自己在这个没有复活功能的网游世界你没有性命之忧。但前两月的入道体验,让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之所以入道时视角脱离了身体的一部分,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心态上总当自己是个穿越客。这份怀疑并没有什么依据,也没有什么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给他,只是一种很纯粹,很单纯的直觉。而穿越人士的直觉总不会太差。

  这年七月份的叶城很闷热,十分反常。林甫静养了许久,两个月前总算胳膊能动了,便呼唤下人做了个小木板架在床上,又拿来了些书籍纸笔,可见习惯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这天读读写写就是到了晚上,正在恍神的时候,房中进来了一个身影为自己点灯焚香,心中暗笑这番场景。红袖添香夜读书,多少寒门士子的毕生夙愿除了仕途顺利之外,最大的就是这个了罢?

  林甫写完了这页,抬起头来才看清来人哪里是什么丫鬟,原来是小郡主木子,不由得打趣道:“王爷最讨厌我这份子书生气,要是知道你跑来替我点灯恐怕少不得又要骂娘了。”

  木子自然是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气,颇为不满地说“父王总是觉得如今这天下还是诸侯纷争的时候,怎知道打天下容易守成难。没见着伯父这几年加了好几场科举,还不是因为文人紧缺。”

  林甫自从乡试那篇《过商论》得到徐州总督顾龄顾大人的赏识之后,就深得木子的敬佩。木子郡主深得圣上和老粗叶王的喜爱,却偏偏没生出半天骄横的脾性出来,对诗词美文喜爱的紧,平日里也爱打听些青年文人才俊的事情。这件事叶王爷一直很不高兴,在加上后来林甫练剑练瘫在了床上,叶王爷对这两个小家伙可以说是失望至极。

  林甫十四岁参加乡试之后,一身傲骨对叶王爷不冷不淡的徐州总督顾龄进了叶王府就直奔林甫而去,直呼吾之小友,一副文人知己惺惺相惜的样子,看的军人出生不喜欢读书人的叶王爷格外的不痛快。

  木子看了《过商论》,冰雪聪明,自然看出来林甫是在先生面前藏拙。小女儿心思乱想,以为林甫是不想老师厚此薄彼,顾及自己的感受。再加上青梅竹马,自己又本就喜欢文采出众的才子,不禁地暗暗生出一点情意来。晚上独自跑来男子房间点灯添香,是比较逾越,不合礼数的事情。然而二十一世纪人的林甫虽然学了这么久的文化历史,但面对和自己一起从小长大的小丫头,完全没有在意这点细节。

  林甫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接上这个话题。

  木子把手中物什一放,款款走到林甫床边坐下,小脑袋凑过来看林甫手上的书稿,打趣道“哥哥看得这么认真,是在研究什么经学?”

  林甫哑然一笑,想起了前世朱昌鼎的那个典故,便笑着说没错,只是跟经学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是红学。

  木子一听心知林哥哥说和经学差不多,那定不是什么严肃的圣贤书籍,多半是乡野小说,便来了兴趣。

  林甫已下决定,待自己身体恢复,不日便要离开叶城,先去京都看看,踩个点。日后被圣上唤了去多半是过不了什么安生的日子,于是打算参加来年二月的礼闱,打算在圣上召见自己之前先去考点功名,做个两年的小官儿,也算是体验生活。

  然而要是离开叶城,总有一个人放心不下,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新时代女性林甫总怕这些封建社会的大老爷们儿毒害自己的纯情妹妹小木子,却又限于时代所限,没法明言什么。想起前世小说《庆余年》里的桥段,总觉得想要抨击旧时的婚姻制度等级制度,红楼梦实在是极好的。恰巧木子妹妹又喜爱这等诗词小说喜欢得紧,这边开着外挂默着红楼。自己当真穿越了才知道文抄公做起来也不简单,就算过目不忘的本领送给你,这一本红楼也有七十万余字,自己这用的还是毛笔,生生抄了两个月才抄完前八十回。木子也不小了,说不得过几年就要面临指婚的命运。自己这些叛经离道的话着实也不好开口,只得借红楼一书,抒发一下希望她能够摆脱这等命运的想法。毕竟叶王爷就这一个女儿,真要是拒绝政治联姻想来也不会受多大惩罚吧?

  木子热爱诗文心思玲珑得紧,读到十来章的时候已经品出了几分用意,心中很是温暖,但看到其中孟浪露骨的描写不禁便红了脸嗔道:“哥哥平日里什么时候都注重礼节,没想到下笔写的竟是这么无耻的东西。”

  林甫连称不敢,“我哪有这本事写出这等奇书,这本红楼乃是曹雪芹曹公所著,我昔年爱不释手但却不知放在了何处,听闻妹妹喜欢精美诗文特地默写给你。”

  这番话木子自然是不信的,哪有昔年所看的书现在还能默出的道理,作者书名都有,哪里会找不到,何苦自己辛苦抄写给自己。木子只当是林甫见自己啐骂这书稿无耻,推脱罢了,又联想起去年及笄之礼上的悄悄话,因而还是当作是林甫所做,并没有在意林甫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