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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蝉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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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再见安国

  来人骑马直奔官寺,先到县衙拜见燕县令和顾县丞,然后来到都亭馆舍安顿下来。

  次日下午,南门十里外的黾随亭,顾县丞率领县中曹官整齐列队,顾县丞时不时抬头远望,似乎正在迎接什么人。

  黾随亭是安国南门外官道上的第一个亭。亭是秦汉时代官道上接待来往官商行人的馆舍和治安机构,相当于后世的国营旅馆兼派出所。亭有亭长,汉高祖刘邦就是亭长出身。

  除了顾宁和十多名曹官,还有安国的县衙卫队也来了十多人分列道路两旁。看来,顾宁今天要接待的这位来客,来头应该不小。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远远走来一队人马,前后各有一伍卫士开路和殿后,中间有一辆马车,马车前后有二十多名曹史、假佐骑马随从。

  顾宁见到自己等待的队伍已经来到眼前,整顿好衣裳冠饰,率群官上前迎接。

  那队人马来到顾宁面前十余步,为首的一伍卫士向道路两旁让开,中间那辆马车走到队伍前面停下,从车中下来一名官员,随从人员全部下马跟在后面。

  顾宁见状,率群官迎上去鞠躬施礼:“安国xian县丞顾宁等恭迎贾刺史!”

  下车的正是冀州刺史贾琮,随行人员包括十余名属官和十余名假佐,曾到安国考察羊武的功曹书佐王珲也在其中。

  贾琮是汉末有名的清官,果然名不虚传,不但他自己乘坐的车很简陋,而且他的所有属官都不坐车,都是骑马跟随。贾琮手下的十余名属官,虽然职位都是三百石的低级官吏,但不少人是名声在外的名士。这些人跟顾宁要么认识,要么相互有所耳闻,免不了一番客套引见。

  “贾刺史远来劳顿,先到亭中歇脚片刻,宁再与刺史一同进城。”相互引见完毕,顾宁对贾琮说道。

  “不了,我还是快些入城与燕县令见面。”

  贾琮这段时间不断听到羊武的消息,早就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个文能治县,武能拔城的代L县令。数天前听到赵宫联合郡县攻打安国城的消息,知道羊武不是朝廷命官,不能让安国豪族信服,担心安国再生祸乱,正好贾琮正在安平郡南宫县巡视,便决定率部北上,亲自坐镇安国。

  谁知出到半路得到消息,羊武已经把赵宫斩杀,而安国几大豪族则被民兵发动兵变全部灭门。

  县令虽受刺史监察,但县令官秩高于刺史,因此不用出城迎接。但是像羊武这样自封的山寨县令,本来就没有官秩,还要仰赖刺史帮自己向朝廷说好话,出城迎接才是礼数。见到羊武没有前来迎接,刺史属官中有人内心已经颇有微词,见贾刺史这么着急见到羊武,更增心中不满。

  “使君何必着急,”治中从事,南阳名士刘吉对贾琮说道,“燕县令恐怕也不会这么急着想见到使君吧。”

  顾宁听出刘吉心中的不满,赶紧向贾琮和刘吉等人施礼道:“宁正待与各位回到亭中,再细禀此事:燕县令已于今晨挂冠而去,携夫人游侠江湖。”

  “你说什么?”众人一齐惊呼,“燕县令携夫人挂冠而去了?”

  “正是!”顾宁回道。

  刚才几名对羊武心中不满的属官,这时倒反过来佩服羊武。

  这些人大多名士出身,多少有些不爱折节的臭毛病,见羊武不恋官位,来去自由,心中不免引为知音。原来王珲考察回去,对羊武的一片赞誉,也并非夸大其词。

  “唉,天下纷乱,人才难得。燕虎既如顾安国、王子玉(王珲字)所言文武全才,竟不能为朝廷所用,可惜,可惜啊!”

  贾琮一面说着,一面领着众官进入黾随亭。他现在急着进城也没有什么用了。

  话说羊武和关眉在安国已经呆了半个月。苏寅帮羊武制作吉他,虽不收钱,仍精益求精,近半个月来,先后报废了七八个才最终满意。

  昨天下午,羊武和顾宁收到贾琮派人送信,说自己要亲临安国视察一段时间。送信人离K县衙去都亭馆舍安排住宿后,羊武又接到苏寅派人来报,说羊肠弦也已经制作成功。

  下班后,羊武和关眉来到苏氏府上,经过上弦调试,羊武终于可以弹唱21世纪的曲子了。弹了两首吉他名曲试音之后,羊武随口唱起了21世纪20年代流行的一首美国歌谣,羊武用汉代的语言翻唱出来:

  “我是离家的小孩,追求自由和自在;我是顺水的小舟,雨里不停风更快。地球已经太小,宇宙敞开胸怀,我飞越千年寻找我的爱……”

  在东汉末年这个蛮荒时代生活了一个多月,第一次听到来自21世纪的熟悉的音乐,羊武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女友同学,不知不觉热泪盈眶。

  苏氏族人第一次听到来自21世纪的音乐旋律,赞叹不已,见羊武唱得如此动情,又非常奇怪,感觉燕县令浑身上下都是令人难解的谜团。

  而关眉见过羊武太多“神迹”,自然不会再为这种带有“异域”风格的音乐感到惊奇。他看到羊武眼中噙满泪水,知道他又在想念自己死去的父母兄弟和妻妾孩子。

  辞别时,苏寅与堂弟苏磊送出坊门。羊武对苏氏兄弟说道:“承蒙先生馈赠名琴,燕虎感激不尽。我向来不以真实身份示人,实因数年之前曾遭灭门之祸,不愿钩沉往事。如今时过数载,习于哀痛,已无掩耳自欺之必要。请二位先生受吴县羊武一拜。”

  羊武说完向苏氏兄弟躬身行礼。

  “燕县令礼重了!寅听口音已知燕县令是吴越人士,未料燕县令曾罹如此大难,请燕县令节哀顺便!寅等得识尊驾,此生无憾!”苏寅苏磊听到羊武报上平常不愿向人透露的籍贯真名,心中感动,急忙回礼。

  双方礼毕告别。羊武走后,苏寅也忍不住热泪扑簌而下,苏磊见堂哥不住抹泪,问道:“大哥为何如此?”

  “你不知道,燕县令此人不尊官场规矩,不羁世俗礼教,必然不受功名利禄所束缚。况且其勇力足以鼎峙当代,其才华深不可测,县令之职犹如龙在浅滩。如今他向你我二人透露籍贯真名,明日必然龙归大海,不复回头矣!”苏寅说罢竟至失声痛哭。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燕县令今天有点怪怪的。唉,国家无道,龙困浅滩,古今如此……”苏磊叹道,见苏寅哭得伤心,赶忙劝道,“大哥您别难过了,别难过了!”

  “阿武,”羊武和关眉离开苏府后,关眉问道,“我们马上要离开安国吗?”

  “阿眉怎么知道?”

  “我见你拜别苏先生,似有不忍之意,又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我想你一定打算离开安国了。”

  “嗯,”羊武点头应道,“阿眉想不想快点离开?”

  “好啊好啊,”关眉兴奋道,“我早就想离开了。阿武每天处理公务,我一个人呆着好无聊啊。”

  “今天冀州刺史府派人来报,明天刺史贾琮即将到达安国,并在安国临时开府视事。安国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去找你哥哥吧。”

  “嗯,”关眉应道,“你想好了上哪去找吗?”

  羊武知道刘备投靠公孙瓒前当过好几R县尉县令,但是不知道他在哪个县当,刘备当平原令和平原相是投靠公孙瓒之后的事情。

  但是有点可以确定,刘备到徐州帮助陶谦抵抗曹操之前基本上都在青州、幽州一带活动。十天前涿郡官员来处理商队善后事宜,羊武曾私下打听刘备的下落,因刘备是涿郡人,那涿郡官员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却不知道他在哪里任职,但肯定不在幽州。

  不在幽州,十有八九就在青州了。羊武没有猜错,此时刘备正在青州平原国高唐xian担R县尉,而关张二人就在刘备手下担任屯长。演义里说的马弓手、步弓手这两个职位当然不存在。

  “先到青州去找吧,这里离青州不远了。”羊武提议道。他没法告诉关眉为什么要先到青州去找,只能说青州离得比较近。

  “阿武,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关眉笑道,“这么找就像大海捞针,哪年才能找到哥哥啊。”

  “那依你看怎么找呢?”

  “我跟母亲当初就想好了,如果在冀州找不到,就到京城去找。”关眉说道,“哥哥那般勇武,如果建了大功获授官职,朝廷必然有记录,一查就知道了。”

  “呵呵,”羊武笑道,“这果然是好办法。”

  可是,羊武没有告诉她,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实际上,刘关张在剿灭黄巾中确实建立了不小军功,否则战后刘备也不可能由平民直接当上县尉。但是,这军功主要归主将和刘备,刘备担R县尉,真正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猛将关羽张飞在刘备手下最多只能担任二百石低级军官,朝廷去哪找关羽的记录。关眉母女又不知道关羽改名并跟了刘备,她们怎么可能找到关羽。

  再说,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关张二人虽万人敌,但剿灭黄巾的战争,根本没遇上什么名将劲敌。二人的勇武之名,到后来刘备跟曹操、吕布之间反复战斗,与诸多名将交手之后才逐渐为人所知。

  但是,羊武没有反对关眉的这个建议。

  如果很快找到关羽,羊武也许就只能跟关眉分手,继续独身一人漫游汉末。因为,以关氏兄妹如此情深,关羽断然不会答应让关眉单独跟随羊武在这乱世之中浪迹天涯。

  羊武当然也有“私心”,他舍不得这么快离开关眉,最好的办法是,等到羊武即将穿越回家的时候再帮她找到关羽。到时候她找到了哥哥,对于羊武的“死”,恐怕也容易接受一些。

  反正,知道关羽在刘备身边,找到刘备不是很难的事情。

  “好吧,那就按夫人说的去做。”

  “去,离开了安国,我就不再是夫人了,”关眉瞟了羊武一眼,羞涩地说道,“我是不是你夫人,你得跟我哥哥去说。”

  “是,夫……不对,是,大小姐!”

  羊武虽表面上与她说笑,心中却又深感不安。一是自己为一己之私,不想让她这么快找到哥哥。二是她对自己如此情深,将来生离死别,不知又将如何的伤心痛苦。

  唉,难道当初泒水河边的选择错了吗?当时已知她是关羽的妹妹,应该帮她报仇后直接带她去青州寻找关羽,不要去追求她。如今两人感情越陷越深,就连自己都觉得要是可以选择,宁可留在汉末陪伴她一生一世,也不愿回到21世纪。虽然,21世纪和2世纪相比,简直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