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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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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九章 枫林亭

  枫林亭中霜叶晚,秋叶飘落自逍遥。

  眼见着满地锦绣,半山的红霞满天,萧征说不上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忐忑,兴奋,更多的还是不安。

  看着夕阳下面,帝王高大的身影站在火红的枫林中,随手拨开一根枝条,深色的玄服上辉映着暗金色的龙纹,吐露着尊贵庄严的气息。

  父皇的秘密太多了,他需要找一个倾听者,萧征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等待着。

  “这里,是我们每个皇族必来的凭吊之地,先祖萧靖当年在此斩下耶律寒蝉的头颅,迫使北蛮余部北逃,也是前燕太子的长眠之所。”永嘉帝说着大家都知道的事,萧征配合着仿若第一次听讲。

  “没有前燕太子楚容率领大燕的残存势力死死卡住鞑靼人的北逃之路,先祖也不会这么快平定江山,消除北蛮之祸,没有前太子的遗言,靖皇也不会那么顺利继承国祚顺利登基。皇儿,我带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知道,作为皇家之子,守护自己的国土,守护自己的子民就是我们的责任,无论是前朝还是现代,我们都一样。鞑靼人的骑兵在平地无敌,于是楚容他们就在这片林地,布下十面埋伏,不死不退,当时这片山上叠满了尸体,土地都被鲜血染红了,林木多数断折损毁,却硬是抗住了八万铁蹄,五天内没有后退一步,直撑到靖王灭杀西狄王马维景后赶来,可惜的是楚容最后还是伤势过重未能看到最后北蛮兵败,山河恢复,他遗言就是要葬在栖霞山上,面向北方,亲眼看着北蛮被灭,耶律寒蝉被斩,以慰无辜被屠的百万生灵!这片火红的槭枫林,就是为了纪念这场战役,纪念燕太子的功勋,靖皇带领余下的七万残兵战后十年间种下的。”永嘉帝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着。

  “我皇家子孙,当以天下为第一要务,子孙兄弟排在其后。先皇承禧帝登基的时候,北蛮西狄之患已消失很久,国内一片祥和,承禧帝王当时也是年轻有为,踌躇满志,却没想到自家后宫里相互倾扎,皇后竟然六年后才诞下皇子,而年长的皇子,也只成活了四人,直到西狄献了公主马钰入宫,皇后有喜,一切才太平下来。十二年后,突然间三皇子被毒害,父皇盛怒之下严查,谁料,所有证据都是指向皇后!这么明显的诬陷,可他也只能在朝堂大臣们一致声讨中废后废太子。父皇心中惶恐不安,这明显已经不是后宫的争斗了,朝堂里究竟还有多少人是效忠帝王的,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那天,父皇和我谈了很久,并将黑龙卫交给我,让我暗中查访……虽然一切并不明朗,但可以肯定的是,西狄早就渗入了朝堂及后宫之中,他们都在等待时机,互相配合却又互不信任。后来韩王被禁足,但实际上却是被保护起来,拱卫皇宫的青龙卫直接对韩王负责。先皇的子嗣存活下来的不多,能保住一个是一个,那些血统不是很确定的,也在后来的一场场风波中陆续消亡,朕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沾满了兄弟的血,朕知道里面有朕的弟弟,亲弟弟啊!可为了以防万一,宁肯错过也决不放过……

  你懂的,朝堂后宫被西狄渗入之事不能公诸于世,否则引起的恐慌不是父皇能预计的。只是后来没想到,由于朕的疏忽,韩王一家还是出了意外,朕怀疑目前朝堂里应该还有西狄余孽,他们埋藏的很深,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朕现在把黑龙卫交给你,回京后仔细查一下当年韩王出事的经过,按理说先皇把青龙卫整个留给了韩王,他应该自保无虞才是。当初朕也调查了,可涉事人不相信朕,说出去,连朕自己都不相信,这事明摆着不就是朕在斩草除根么!”

  难道真的不是父皇做的?!烈王心中响起了阵阵惊雷:这也太意外,太令人惊讶了!原来多年前的一幕幕血腥的真相和自己猜想的完全不一样,可自己却更加迷离了,父王和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应该是让自己彻查奸细,宁杀错不放过。可这些为什么不和太子哥哥说呢,他去查不是名正言顺么,本来自己就有些高调了,再掌控了黑龙卫,这真的是一件好事么?或者有些事情见不得光,甚至违背良知,但为了大周天下,不能堂上的天子处理,那就只好他的兄弟上场了,父皇当初就因为参与了这些才饱受争议,可惜的是韩王出了意外……想到这些,萧征的心再次冷了下去:天家的子孙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冷暖自知,不说也罢。

  “朕接受先皇的教训,后宫里只有一后二妃,四子三女,倒是比先皇自在许多。老大沉稳有度,可坐朝堂;老二你文治武功,嫉恶如仇,只是性子需要打磨一下,我准备让你去战王叔麾下待个两年;你三弟呢就不提了,整日的黏在脂粉堆里,不干正事;小四虽然纨绔,但却是阳光开朗,朕想着他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帝王继续说着,也没管儿子的想法,大概这些东西压在心里久了,不拿出来晾晾,是会长毛的,那可是心理问题了。

  突然间觉得父皇也爱唠叨起来,这样的话语,在皇宫里的时候从来没听父皇说过,他一直都是那个不苟言笑,冷面无情,对子女要求严格,高高在上的帝王,何曾有过这种,究竟这是怎么了?难道就是因为最近心神不宁么:不会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吧。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火红的槭枫随风作响,沙沙的,簌簌的,好似朋友间在低声倾诉。父子间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沉默下来。

  萧征深吸一口气,还是试探道:“父皇,您身关社稷,不可涉险,边关查阅,还是交给战王叔吧!”

  “战王坐镇西北,他离不开,而且这次北蛮建国,前面一点异常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可别人去,我不放心,再说衍儿也大了,应该尝试着自己独立管理庙堂了,这也是对他的一次锻炼。”听着帝王淡淡地回答,萧征苦涩地笑了一下:父皇早就打定主意了,自己这不是多嘴么。他哪里是征求意见,只是在告知一下他的打算吧,或许还点点的内疚,所以多说了一些。其实你真的不用说的,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永嘉帝又继续说着近三个月的现状,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边关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近日收到消息:“北蛮已在九月初九那天正式建国,国号“历”。这说明,对于北蛮,我们大周得到的消息太少,很有可能有些边关已经被渗透了。要知道,北蛮不比西狄,他们早就建国大辽,有完整的庙堂机制,有谋臣有武将,甚至前燕的帝王暴卒,朕怀疑就有西狄的参与。而北蛮呢,在大燕末年之前,大家只知道,他们是蛮夷,是一群茹毛饮血,杀人如麻,不服王化的蛮人,虽然有时也来装乖卖傻,用来换取食物衣帛,但也仅限于此,那就是一群未开化的动物。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当他们看到中原疲弱,无暇他顾之时,竟然直接组队过来抢掠,不服者杀,无论男女老幼皆不放过,甚至屠掉整座城池,用人头在城门两边筑满京观,他们就是一群强盗,暴徒,是一群永远喂不饱的豺狼!以往他们虽然残暴,但简单粗暴,容易捉摸,现在竟然也学着建国了,看到了么,这里面要说没有西狄的功劳,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日渐西沉,红红的晚霞逐渐灰暗下去,“该回去了,萧十一,今后你就跟着征儿吧!”永嘉帝叫来身后的亲卫,并将黑龙卫的令牌交给了萧征,“黑龙卫今后效忠烈王!”

  “走吧,征儿,再不回去,这新一届的狩猎冠军就出不来了!父皇还想看着你五连冠呢!哈哈!”

  一行人缓步离开,走到草坪中央,几乎所有的狩猎者都聚集在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气氛热烈而欢快,明显的:出游是愉悦地,收获是巨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