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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之天启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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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卷末章

  “圣银水,落星草末,盘岩树灰,路边的沙子磨成粉。”安德烈轻声念叨着天问的话,封印的配方异常简单,用幻世的语言念出来仿佛是一支童谣,但又更像是诅咒。回忆起当时被忽略的情绪——天问那嘲讽而失落的情绪,安德烈只觉得分外无奈和懊悔。

  早晨的时候,尚且活着的组织成员站在晨曦的废墟上呆立着,茫然失措。他们互相看看别人滑稽而狼狈的陌生脸庞,又看看不远处断绝了气息的尸体。恐惧和愤怒摄住他们,只是他们永远学不会忏悔。

  恶魔的血,早晨的阳光,以及一点点圣光力量。

  那个恶魔是这样说的,对吧?

  安德烈扯回思绪,坐在露天会议厅的椅子上痛苦地揉揉眉心。事实证明,和那个恶魔耍心机永远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你们流我的血,这很公平——对于你们而言,我是恶魔。所以我眼睁睁看你们流血,这也很公平,因为我是恶魔。不是吗?”羊皮纸卷上的清秀字迹仿佛寒冰凝成的尖刺,狠狠刺入安德烈心头。他感到呼吸困难,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他的喉咙。

  他老了,安德烈教皇老了,他自己觉得自己老了。上次和天问一同覆灭冥火教并且一举绞杀光明教廷内部的不安定因素的时候一样,他感觉自己奄奄一息,他的神在召唤他长眠。

  安德烈以为这是魔法,但他看到别人脸上只有愤怒的时候,他恍然大悟——这不是魔法,而是神迹。

  悲哀使得他几欲落泪,现在他一点也不怀疑魔王的话——是他们把联盟推上危崖,把希望断送于烈焰的刑台。甚至还沾沾自喜,以为得胜。

  黑色的墨水燃烧起来,在议员们的注视下静静燃烧,连带着黄色的牛皮纸卷也不急不缓燃烧起来,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天问在无声嘲笑他们的愚蠢和狼狈。

  破败的灰烬被北漠的寒风卷起,轻轻揉碎在空中。

  “他这是在轻侮组织会议!”海里克斯愤怒地站起来,脸色苍白中又带着愤怒涌起的红色,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行径,受恶魔的背叛和挑衅。

  安德烈没有说话,只是把脑袋垂下。负罪感和挫败感让他不由自主顺服着地心引力。相较于海里克斯义愤填膺,安德烈只是沉默不语。

  “我想,”米希尔的声音传过来,如同低声咆哮的黄金狮子,他眯着眼带着危险的意味,脚步在阳光的废墟上扬起一路灰尘,“你们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一位大战士胸襟前还带着血迹,气愤地站起来:“陛下,现在不是我们应该给什么解释的时候,事实上我们被那个恶魔蒙蔽了……”

  “不要把我当傻瓜!”米希尔恶狠狠地瞪过去,帝王威压迫使大战士住嘴。“你们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吗?诸位?”

  海里克斯不满地站起来看向米希尔:“陛下!不是我们应该解释什么,而是那个恶魔背叛了我们!背叛了联盟!”

  米希尔深深地看了海里克斯一眼,接着他笑了起来,嘴角大大咧开,露出牙齿仿佛雄狮。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反而绽放出比阳光更刺眼的东西,锐利而蕴含着极大的愤怒。

  周围来来往往正在组织撤退和布置防御的士兵不由得看过来,惊骇地摇头。他们清楚感受到了王的愤怒,那是来自心底的呼唤,要他们举起剑,举起矛,这是来自灵魂的命令——即使他们的王并没有发话。

  “有意思。”查尔斯的声音也传过来,“很有意思不是吗?我见到你们所说的恶魔时,他可是被你们绑在火刑架上——你们说,是他先背叛?”

  “火刑架?”海里克斯眼睛一瞪,“这不可能!那个恶魔怎么可能被绑到火刑架上!”

  安德烈闷咳一声和其余幸存的贤者、议长、会长一同保持沉默。

  “嗤~你在质疑妖族的皇帝吗?”查尔斯冷笑一声,噌地抽出腰间代表法律的短剑,狠狠刺到临时会议桌上,并且掷地有声道,“以法律的名义!”

  海里克斯脸色难看地转向安德烈:“这是真的吗?安德烈教皇冕下。”

  安德烈双手在桌上攥成拳,低着头开口:“坐下,海里克斯神官。”

  “显而易见,你们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米希尔缓缓开口,低沉而饱含愤怒。“你们不打算为此负责吗?你们选择,你们实现……”

  甘道夫贤者试图转移米希尔的注意力:“陛下,现在联盟内忧外患,不宜……”

  “住口!你们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吗?”查尔斯同样愤怒起来,“我切实告诉你们,那个时代过去了,是你们亲手埋葬的,新的时代到来了,因为我们的希望也被你们摔进深渊!”

  海里克斯也同样满脸不忿:“安德烈冕下!我希望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知道是谁付予你们这种权利——公然动私刑。议会是在挑战王权吗!”

  米希尔此话一出,本来在座的议员脸色就难看,现在更是幡然变色,甚至有一位矮人大战士依靠能量压制的伤势突然爆发,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王权和会议超然权力的斗争终于摆上明面,一直处于力量绝对压制的会议终于出现致命的低谷弱势期。

  这就是政权的更迭,理性到冷漠,感性到癫狂。好像是猝不及防的偶然,但又是理所应当的必然。

  过去的事情我们未必知晓清清楚楚,现在的事情我们未必认得真真切切,何况未来呢?

  移动森林里的天问抬起头,看着狰狞的树妖自以为隐蔽地移动脚步填补了被迪蒙扇动翅膀而烧空的一大片树林天空,把阳光从这移动森林中尽数驱赶。

  天问若有所思地笑起来,银灰色的诡异长发震荡着虚空魔力。“这就是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天堑要塞的废墟上查尔斯也仿佛得了神秘的启示,他伸手拔出了代表法律的短剑收回剑鞘里:“我实实在在告诉你们,你们——这就是在自寻死路!”

  “月之痕?天问,天启的亡灵法师,幻世的恶魔,联盟的忠实盟友。”米希尔冷冷地看着在座的议员,“他就是联盟的希望,是幻世的希望。现在你们是否心满意足?把一个你们嫉恨的对象推到恶魔的并肩位置,你们心满意足了吗?如果是这样……我恐怕不能继续信任诸位了。”

  “米希尔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一位精灵贤者开口问道,脸色苍白又透着难看的青铁颜色。

  查尔斯接过话:“意思就是,你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人族王国和妖族帝国的供奉对象了,明白吗先生?”

  “而我,”海里克斯表情变得可怕突然插话进来,低着脑袋,眼睛向上看,露出危险的神色,宛如刚刚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魔,愤怒而危险。血丝蔓延在他眼角,神官袍多有破损,还沾染着扎眼的血迹,“我只是在寻找真相——一个卑微的真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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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代落下了帷幕,但这个新孕育的时代似乎被神明强行偷梁换柱了。神灵的苏醒,以极其强势的姿态降临幻世,掀起新时代的帷幕,把月之痕倾力营造的环境毫不留情地践踏到尘土里。

  凡人的世界,是否变得无关紧要?

  “生命,绝不会贬值。”天问这样对着空气说话。神明未必会听,但天问却不能不说,因为从来都是人需要信仰,而不是神需要被信仰。

  月之痕?天问是天启者,他所得到的启示记在下面。

  我在移动森林里安歇,突然心里被激动,便看见天开了,有灵从那里出来,万物便消化了。洁白的祈祷台在我脚下展开,七千七百七十七个信徒跪在地上祷告。

  我看见有黑色的雨降落,如同滚水灼烫。我又看见有折翼的巨兽从我头顶飞过,头戴着冠冕对星空咆哮,便有三分之一的星辰跟随着它的尾巴滑落星空。

  信徒便消化了,有白色的宫殿和巨塔在我面前立起,倾斜了四十五度却不被人发现。这宫殿甚是华丽,仿佛象牙雕琢,却没有任何装饰。这巨塔甚是壮观,看不见顶端,却笔直通透,没有粗细变化。

  这殿与塔都没有门,我看见塔里只有楼梯,盘旋而上下,这上没有极致,这下没有尽头。虽然没有光却看得真切,虽没有暗却遮蔽极限。

  我看见有人站在宫殿前,身穿白袍但看不清面容,有三对翅膀在其身后,一对遮脸,一对遮足,一对收拢。

  他的声音仿佛烧红的赤铜,又像结冰的寒晶:“天启者,你要听我说。这一切你看见的异像,乃是对未来的兆头。我是传密人,我是先行者,我是被抛弃者。我受令开启卷轴,我将高声传诵来自远方的消息,我将举起屠戮的剑,转身杀死追随者的血,还要使我的刀剑饱足。这血要从海涯流淌到地极,宣告临到。这是至高者的令,称你作天启者。”

  我回答:“这就是自寻死路。”

  他站在宫殿前,翅膀变得灰沉,有折翼巨兽的影子,冠冕加首,另有三分之一的星辰围绕在他身边。巨兽的阴影冠冕降落到那人的头上,仿佛是光,仿佛是暗。宫殿和巨塔都消化了,折翼的巨兽如同得着胜利,对三分之二的星辰咆哮,那三分之一的星辰给巨兽做冠冕。

  他展开灰沉的翅膀立起,仍然看不清他的脸。他说:“大世降临,凡人倾覆,诸神复苏,灵肉相战。这事由我开始,就在今日,我将重新荣耀我的名。”

  我回答:“生命,绝不会贬值。”而你,必将跌落!

  顿时,所有异象破灭。

  天问从密闭的树荫下抬起头,眼眸的深处划过一道亮光宛如闪电,一闪而逝,银灰色的长发波动着诡异的虚空魔力。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阴翳的移动森林,跨越了天堑要塞废墟,直看到光明教廷总部的圣山。

  “时间不多了。”天问喃喃自语道,迈步走向森林外。

  神谕者,传密人,宣道师,弃名之子,晨光之星。就连天问也没想到,幻世居民口耳相传的乡土神话竟然是一部真实的神话史诗!

  虽然乡土神话分成好多种版本,但大致的主线还是相去无几的——这是一位六翼天使,侍奉于光明神。后因尘世的种种you惑,偷偷前往人间与一位人族女子相爱行房,导致无法回到天堂界,并且逐渐丧失神力。光明神大发慈悲,破例让这位天使留在幻世大陆,作为代价要剥夺他的名字。

  现在问题是,这个天使接到的命令不是来自于光明神,而是神明!

  凡是跟神明扯上关系的问题绝对是大麻烦!

  天问已经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虽然早有准备会被神明针对,但这样乐此不疲的针对让月之痕有些应接不暇。天问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精神海还扣留着冥神的一道精神投影!要是说这和神明没关系,天问绝对不相信。

  蛛后罗丝在地底世界的复苏基本是没办法改变的了,现在听这个传密人的意思是他受令成神,要给月之痕找麻烦!

  “习惯就好。”天问嘟囔着走向森林边缘,清幽的月光包裹着他,狰狞可怕的树妖不动声色地给天问让出道路,嗜血藤蔓畏畏缩缩地逃避着月神力。

  天问向南方看去,有一道细细却笔直刺眼的光柱顶天立地,有极其高亢的歌颂祈祷声传来。接着,正午的太阳被遮蔽,仿佛消失不见。露出璀璨的星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闪耀、繁多、透彻而触手可及。有巨龙的虚影从光柱腾起,所有人都看得真切,磅礴的龙威甚至蔓延到世界每一个角落。

  “吼!”

  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天堑要塞方向传来一声饱含怒意的龙吼,同样磅礴却更加狂暴的龙威疯狂地压过去。巴卡尔绝对不是一头安分守己的龙!

  而南方光柱中的巨龙虚影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望着星空。接着有三分之一的星光猛然亮起来,然后疯狂地坠向光柱,在光柱中依然闪耀璀璨。三分之一的星光消失在白天的星空中,也将消失于夜晚。它们汇聚成冠冕,稳稳落在巨龙虚影的头上。

  巨龙虚影盘旋一圈,从半空中撞向大地消失不见。接着一个巨大的天使形象出现了。

  幻世战场上的恶魔仿佛受到极大的震动,不是惊恐,而是愤怒和兴奋。他们不允许魔王以外任何生物站在他们头顶,就算是六翼的天使也不行!让他们兴奋不已的理由只有一个——有机会在幻世的土地上流死敌的血!

  幻世的光明教信徒欢欣鼓舞起来,他们相信是光明神大发慈悲派遣天使拯救世人于恶魔的爪牙。他们似乎看到了胜利,跪在地上大声祷告起来,激动不已,对光明神的信仰愈加笃信。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信徒们不知所措。

  “我是传密人,我是新时代的揭幕者。”浩浩荡荡的声音被极强的魔力裹挟着传播开,“我在今日荣耀我名,刀剑必饱足血肉,直到地极。我在此点燃神火,宣示大世降临。”

  所有人都看见有星光的冠冕加在他头上,接着六翼都变得灰沉。

  太阳重新出现,光柱和星空消失。

  所有看见的人都能感觉到,仿佛有一团火在冠冕上被点燃。无人可见,却都能清晰感知到神火的存在。

  点燃神火!

  “我是晨光之星!我是时代的揭幕者!我是星辰之主!我是杀戮的代行者!”灰色翅膀的天使虚影高声道,“我是神灵,晨光之星!我是路西法!我是阿梅拉!谨记我名,诸神复苏!”

  自我封神!

  和现世传说中的堕落天使一样的名字,这不是巧合。天问知道,这绝不是巧合!

  自称路西法的灰翼天使举起极其巨大的光剑:“吾必以汝之尸骨,铸成吾之神座!”

  轰!

  即便相隔数百万里,天问依然能感受到那超越声音的魔力震荡感。不用看也知道,光明教廷总部已经泯灭于灰尘了。

  别人怎么想,天问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自己现在感到愤怒和悲哀。有的时候,不是生命在贬值,而是生命对于真实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你需要的未必是真实,而是一种平衡。

  神灵可以为了铸就神座而施行一个血腥神迹。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天问知道,却不能理解也无力阻止。这正是痛苦的根源所在。他晓得神明的伟大,却无法理解其所作所为,他想要认知却无法认知。这就是凡人的悲哀。

  路西法虽然刚刚成为新晋神灵,但天问绝不是他的对手,至少现在还不是。路西法,晨光之星,就阶位来说一开始作为光明神的常属神侍就不是罗丝作月神临时神侍可以比拟的。通过数不尽年岁积累的力量也根本不是蛛后罗丝那种投机取巧成神的神灵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么说吧,蛛后罗丝的实力在后天神灵中排中下,晨光之星路西法在后天神灵中实力绝对可以排到前十!

  “血,会流出来的吧?”天问看着自己斗篷衣袖里露出来的半截手掌,仿佛在追忆伤痛。极目远眺,还能看到一道顶天立地的光幕从圣山一直铺到极东的地方。光幕神迹之下绝不可能有活口了。

  “你也很痛吧,被神明抛弃的神灵?”

  路西法,新时代的揭幕者,也是被神明抛弃的神灵。他是荣耀的晨光之星,也是神明指使娱乐的小丑。神灵在神明眼里,恐怕也和凡人一样吧?这是讽刺吗?还是真实呢?

  灰翼划过天空,曾经的信徒颤抖惊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大肆收割生命而无能为力,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绝望。沿途上,不论是人族、妖族、矮人,都被抹杀,留下废墟的死城。

  死亡是公平的,也是蛮不讲理的。

  【月之痕?天问】:应天城集合,通知弗雷明议长、娜西阿姨。

  诸神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