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相信命运之前，命运并不能轻易战胜你，至少还不能支配你。
战场上，中阶的恶魔已经在磅礴的神威下动弹不得，只是瞪着杀气四溢的眼睛，桀骜不驯地看向天空。高阶恶魔也大多行动受阻，见势不妙的高阶恶魔已经开始尝试摆脱月神神威的锁定了。
月光，朦朦胧胧的月光在这时候已经完全不下于日光的亮度，只是更加朦胧虚幻。磅礴的神威毫不留情地压在恶魔身上，嘹亮的赞歌伴随着越来越亮的月光更加引人注意。
催命，对于中低阶恶魔来说，这赞歌已经和催命丧钟无异。
“白银，及白银以上撤回，幽灵全部回归亡灵界。”天问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帝恩斯和凯恩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
神威已然浩瀚降临，所有恶魔都出现不良反应，连天问也开始难以控制身体，全身静脉鼓涨起来。
月光开始缓缓有凝聚成柱状的趋势，恶魔的脚下出现一个个月光焦距而形成的圆环。
倾语瞪大眼睛看到哥哥被如同实质的月光束缚起来，惊怒地凝聚出大片金光，和酱油一起疯狂地攻击那淡淡的却牢不可破的月光柱。
概念恶魔就理论上来讲应该是高等恶魔中最上位恶魔，但天问本身属性并不高。神威对天问的压力已经让他难以动弹。强大的威压几乎迫使他下跪在地。
你要我下跪吗？你要用武力迫使我下跪吗？
天问嘴角噙着苦涩的淡笑，艰难地把月影权杖刺在身前的土地上，缓缓拉开神秘斗篷的宽大兜帽。把自己的平静展现在倾语眼前，风轻云淡地笑着摇摇头。
如果不是在月光下开始崩坏的土地，倾语恐怕都要以为哥哥安然无恙。她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舞动着金光，眼睛里满是雾气，强忍着盈溢出眼眶的泪水。
灵力疯狂爆发，却没有撼动月光柱一丝一毫。朦朦胧胧虚幻月光仿佛画出一道天堑，不可逾越的雷池。
酱油在无声地怒吼着，这个总是沉默的盾战士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愤怒起来，巨盾疯狂砸在月光柱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
无力得让人，绝望。
赞歌似乎嘹亮到了一个极致，仿佛神灵在肆意嘲笑月之痕的弱小，仿佛是神明在夸赞小丑的卖力娱乐。
天问低着头，肌肉在月光下不住颤抖，抵抗着磅礴神威。战线上中低阶恶魔已经无法克制地跪倒在地上，尚未脱离战场的高级恶魔也自身难保。
巴珊要塞那边投过来的眼神十分不善，天问暴露了恶魔的身份已经被精灵族发现并且敌视。再加上早上那份和子虚乌有的和平协议，精灵族对月之痕的态度降到了冰点。
自作自受？无所谓，不后悔就好。人生在世，哪里能永远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人活着，不应该只是为了追求利益、追求自己过更好生活而算计着所谓的“正确”。那不是变成了“正确”和“利益”的奴隶了吗？
自由已死。
月之痕笑着高呼为所欲为的口号，为自由而战。在这个人人遗忘自由的时代，月之痕就变成了异端，没有容身之地。
结局早已写定。
天问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右手光滑白皙，月光在上面跳动，左手带着两枚戒指，还被昂什纳多丧钟的细细锁链缠满手心。
仙音也在第一线注意到背后那显眼的月光柱，那通天彻地的光柱有如实质。
你相信命运吗？
这并不是命运，只不过是我选择，我履行。仅此而已。
当初恶魔大人就是这样回答天使的。
他枕在她白皙饱满的大腿上，眯起眼享受阳光：“……仅此而已。如果真的有命运女神，那她一定是个小（女表）砸！”
“哈哈，我可是第一次听你说脏话呢。真是粗鲁的比喻。”
“难道你不觉得很形象吗？”恶魔大人像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笑起来，摇摇脑袋，黑色的细细发丝蹭着天使的白嫩大腿，抬着眼睛看向这位美人。“谁去她的神殿，她就穿着高跟鞋踩过谁的脑袋。谁对她的神殿视而不见，她反而笑意盈盈。若是有哪个勇士对她挥拳……她倒是张开双腿！”
“那你呢？你是哪一个？”天使微笑着抚摸恶魔的脸颊。
恶魔大人坏笑起来，恶狠狠地突然伸手抓住天使胸部，粗鲁地揉了起来：“我是抖S！”
月光柱愈加凝实，磅礴的神威除了恶魔似乎再也没人感觉得到，只有寸寸碎裂的土地能证明神威的客观存在。
天问的神秘斗篷和灵力具现的金色华丽披肩静静地搭在那里，随着肌肉无意识的颤抖而抖动，昂什纳多丧钟的细链在互相摩擦，摩擦出愈加悲伤的末路旋律。
克莱德、帝恩斯等亡灵也在厮杀的混乱战场上发现了主人的糟糕处境，毫不迟疑地转身飞奔回来。他们的灵魂在怒吼中发烫，无声的怒吼却连空气都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强大的压迫已经让天问精神力难以支撑清醒，身体也更是濒临崩溃。就是属性版面上的HP没有丝毫变化，但天问一点都不认为万事如意。
时候到了呢。
天问在意志有些模糊的时候苦笑起来，至于后悔？这种败犬哀鸣的情绪还是让别人来演吧，毕竟月之痕只负责小丑这个逗捧的角色。
“轰！”“轰轰轰……”
突然一连串猛烈的爆炸声从前线传来。
天问连头都没抬，眼睛就这样半睁半合静静看着脚下的土地。
那是爆炸，魔力混合尸体的爆炸。
不用看都知道，因为那是天问的手笔。
尸爆术！让智慧亡灵撤回来躲避这种不讲道理的范围伤害是很有必要的。这一串尸爆术本来是天问当前MP无法支付的，凭借连锁魔力理论和元素出来也活跃周期理论施展也把天问近满的MP槽清空。
至于威力如何，那已经不重要了。
天问也算尝到英雄式战场拖垫背的滋味。战士的精神所谓的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并不是一句空话。勇猛精进，永不言弃，死战到底，绝不退缩，贯彻意志。面对死亡的时候，最能辨别出勇者和弱者的区别。
人，总是会死的。
认清你的目标，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都要贯彻自己的意志。这样，你就知晓，自己确实是一个自由人。
夸父追日的故事听过吗？哪怕在最后一颗都要掷出权杖，孤注一掷，殊死一搏。
你得知道自己的灵魂追求什么，而不是身体追求什么，也不是别人想追求而你误以为是自己的追求。
然后，你要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接着，你就这样做……
结束契约！
天问淡笑着，把所有亡灵契约统统结束。
玩家死亡后还能复活，但亡灵法师死亡后，亡灵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在契约的作用下只会给亡灵法师陪葬！
还在狂奔而来的亡灵们又惊又怒，愤怒的灵魂翻腾得滚烫，他们感觉得到原本和主人仅剩下的一丝联系也被斩断，无限削弱的契约在这一刻突然崩溃。
亡灵们像是断线的风筝在狂乱的风中凌乱飞舞，灵魂和这个苍白世界的联系终于崩断——这个世界，被杀死了。
暴怒和绝望撕开了智慧亡灵的胸膛，他们怒吼着，怒吼着绝望和癫狂。
帝恩斯瞬间爆发的冥火几乎烧透了半边天空，幽蓝色，恐怖、挣扎、折磨、毁灭、绝望……肆意宣泄着失去世界的暴怒和绝望。举世皆敌！
我，被主人抛弃了。是世界，背叛了我！
盾击！盾击！盾击！无限盾击！
酱油疯狂地挥动自己的战盾发泄着被世界背叛的愤怒，撞击着越加凝实的月光柱，灵魂在怒吼着，咆哮着。
如果亡灵也有泪……我现在，一定哭地很狼狈吧。
“……啦嗦呀哈～”最末嘹亮唱段在清晰而神圣的赞美词中结束，月光凝实到极致。
月之痕和智慧亡灵已经把天问所在的月光柱围得水泄不通，各式各样的攻击妄图撼动月光柱最终却无功而返。
神灵的强大，不容质疑。
“嗡！”一道短促而尖锐的轻响在天空出现，却让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月之痕和智慧亡灵绝望地停下了无意义的挣扎，绝望地看着在月光柱内的亡灵法师，那个安之若素的军团长。
天问嘴角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被置于死地的并不是他。浓密的微长睫毛下眼睛下方投出月光的阴影，眼睛仿佛最完美的两颗纯净宝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清澈透亮。
“你要杀死我吗？”平平淡淡，天问不喜不悲地开口，仿佛在自言自语，仿佛在和神灵对话。
你要杀死我吗？平淡的语调，问出骇人的话。语气平淡至极，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面临死亡的畏惧，没有被精灵背叛的愤怒，没有面对神罚的绝望。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没有挣扎……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就好像在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月神似乎并没有听见天问的话，只是给所有月光柱内的恶魔降下了不一样的神秘月魔力……凋零，生命在凋零。
时候到了。
天问淡笑着闭起眼睛，安心等待死亡的降临。
“啊！”“嗷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诅咒你！我用生命诅咒你！”“啊啊啊！”……
哀嚎声四面响起，恶魔在惨叫中倒下，疯狂地哀嚎着、惨叫着，在暴怒中无力反抗而死去。
死亡，如此真切……
所以就说，为什么我没事？
天问一脸怪异地伸出双手，跺跺双脚，又看到自己那一点都没掉的HP，又茫然地看看隔着月光的众人和众亡灵。
我觉得，我需要谁给我解释一下。
“轰！”突然一阵猛烈的气浪从天问所在的月光柱周围爆发，同样搞不清状况的月之痕和一众亡灵瞬间被抛飞出去，呈放射状倒飞出一圈。
就在天问惊异不已的时候，找书苑 wｗw.zhaoshuyuan．com天突然开了。神灵独有的神圣庄严气息从那里流露出来。
呃，我的外挂是不是上线了？
一个巨大而面容模糊的虚影由月光缓缓凝聚在天问头顶。
长及脚踝的月白色长发，绝美却又朦朦胧胧的面容，让人觉得极致美丽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婀娜多姿的身材裹在连衣裙里，柔美的双臂捧着一个小汲水壶。
“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月之痕·天问，这是我所爱，这是天启者。”叠叠荡荡的启示在天空中回响，月光铺张开，越加透彻清亮。
不过天问脸色却更加怪异。因为他收到的不是一个启示，而是两个。
第一个启示应该是广域的启示，第二个嘛……只是笑意和善意，亲近喜爱的意味，并没有切实的语言。
月神虚影手里的汲水壶开始倾倒，倾倒在天问头上，宛如一条细细的珍珠项链垂下来，进入天问身体。
“我祝福你，我以月神之名祝福你，为你洗礼！”
倾倒小汲水壶的速度很快，一下就结束了，仿佛刚从水壶口离开就穿越数百米的高空距离直接进入天问身体。
天问下意识抬起头……
月神的虚影瞬间消失，根本不给天问一睹风采的机会。
不过……
“白色的，”天问错愕地抬着脑袋，被刚刚瞥见的那一眼吓在当场，“所以就说，穿裙子就不要站那么高啊。这个角度也是……简直了！”
月神这波福利送的，不管是天问还是在场的其他人都被震惊到了——虽然震惊的重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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