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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F之拳力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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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

    “啊!!!”拈豆儿捂着耳朵惊叫,怒视铺宣,“你干什么吹我耳朵?”

    铺宣若无其事地道:“我没有。”

    拈豆儿颤声道:“那、那是谁?”

    洗毫在他身后道:“是我,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块去方便。怕打扰了大家听故事的兴致,所以想挨近你小声跟你说的。”明明做了背后灵,还偏偏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拈豆儿恨得直咬牙。

    被鬼故事带来的恐怖气氛一时驱散了不少,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气氛一下又压抑下来。药泉低声道:“我听说,讲鬼就会招来鬼的。”

    研墨脱口而出:“那现在会不会有鬼在听我们说话?”害怕地向左右看。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都静悄悄的,浓浓的夜色推卷过来,把烛光之外的地方都包裹进去,微风吹得烛光摇曳欲灭,各人的脸上光影阴森。

    “咯吱……咯吱……”细微的声音近在耳畔。

    “啊啊啊啊——”拈豆儿又叫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端砚,端砚被他勒住了脖子两眼翻白,拼命地挣扎。

    “咯吱……咯吱……”那声音又响起来,“……咕嘟……咯吱……咯吱……咕嘟……”

    众人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只见小萤火虫正一手持杯,一手抓着块麦芽糖酥卷大嚼,还不时喝口酒有助于吞咽。

    面对数道要杀人的目光,小萤火虫一脸茫然,两腮鼓鼓地还在嚼。

    这个粗神经的家伙,听鬼故事的时候居然还吃得如此起劲,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几个小书僮全扑了过去,将小萤火虫爆打一顿。片刻后,在没有加入战团的药泉的劝阻下,各归各位,小萤火虫鼻青脸肿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抓着吃了一半的麦芽糖酥卷。

    后来,陈棋讲完了他的故事,把大家吓得都暗自在心里发誓,晚上说什么也不一个人去珍珑院了。接下来是李多,故事没讲完先把他自己吓得够戗。轮到陈言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人竟然坐着睡着了。

    该陈零讲鬼故事了,他不知所措地揉揉鼻子,道:“可是我不会讲啊。”

    李多道:“讲一个吧,讲个吓人的。”他明明已经很害怕了,却还是兴致高涨。

    陈零突然道:“啊,那是谁?”很认真地向拈豆儿身后一指。

    拈豆儿头都没敢回,一跃而起窜到了陈棋身边,被陈零的话和拈豆儿的举动吓到的铺宣、端砚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待众人慌慌张张地回头,哪里有什么人。

    陈零很讨打地笑:“骗你们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弯弯的,那开心的笑容里又带些羞涩,看了让人无论如何也气不起来。

    接下来几个小书僮也各自讲了个故事,只除了拈豆儿,死活都不肯讲,直到被研墨他们笑话,才勉强讲了个鬼搬家的故事。

    最后只剩下我手中的蜡烛还燃着,拈豆儿别扭地道:“很晚了,都该歇着了吧。”

    铺宣咕咕地笑:“你是不是怕姑娘手里的蜡烛也灭了,一片漆黑,会有鬼趁机摸你的脖子?”

    拈豆儿被吓了一晚上,已经没什么力气反抗了,只是嘴硬:“胡说,我是看姑娘好像很累的样子。”

    陈野道:“小妹累了吗?那就回去睡吧。”

    李多道:“等等,妹妹答应告诉我那两个答案的。”

    本来我是准备讲贞子的故事并配合把头发披下来的样子,吓唬他们一下的,但是现在真的提不起精神。应付道:“那两个答案也简单,姐姐死掉的故事里,那天晚上姐姐和情人谈判,被情人用刀砍去了手脚。妹妹听到的‘吱……扑……’的声音,是姐姐在地上爬行时发出来的,后来那三下敲门声是姐姐的头撞在门上,想让妹妹开门救她

    。但是因为有言在先,让妹妹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出来,所以妹妹没有开门,姐姐就失血过多而死。第二个故事里,那个男孩当年下水去救女孩,在河里摸到一把水草,但是没有找到女孩。后来听那个钓鱼的老人说那条河里从不长水草,他才知道当初摸到的是情人的头发,如果那时他抓住头发就可能把女孩救上来。所以他非常后悔,就

    跳水自杀了。”

    李多打了个寒颤:“这也太邪了吧。”

    洗毫他们没听过这两个故事,就七嘴八舌地问,药泉给他们又讲了一遍。

    毫无预兆的,我吹灭蜡烛,幽幽地道:“都散了吧。”

    黑暗中只听数声尖叫,也不知道是谁踩了谁的脚,又是谁摸了谁的脖子。

    抱着阿不,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帐顶。外间陪夜的画纹已经睡熟了,传来轻轻的鼻息声。

    这些日子以来,除去开始时初到异界的恐惶和孤单,除去对家人的思念和对熟悉的生活的留恋之外,我在陈府的日子还是很快乐的。每个人都把我捧在手心里,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不用工作不用做家务也不用上学,我就像米虫一样懒洋洋地享受着众人的疼爱。

    可是,我心里清楚,这毕竟不是我的家,他们真正疼爱的是陈婴,而不是我。试想一下,如果有人占用了我的身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也一样会对她很好很好的。可是如果知道在自己面前朝夕相处的亲人的身体里,居然是一个陌生人的灵魂,那爸妈和弟弟还会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吗?难道不会害怕吗?不会愤怒吗?

    不会着急那个真的亲人的灵魂去哪里了吗?

    如果陈家的人知道我不是真的陈婴,或许他们也不会像那些愚昧的村民一样把我活埋,因为他们会担心这个身体要是损坏了,那真的陈婴的灵魂如果回来就没有可栖之处了。但是,他们从此以后就不会再那样亲爱的叫我“妹妹”,带我出去玩,而是会有冷漠甚至仇恨的眼光看着我。

    这是肯定的,如果换成是楚重山的灵魂被换走了,我没准会把那个假冒的楚重山给囚禁起来,然后想方设法找回真的楚重山的灵魂,再换回去。如果做不到,我可能会恨假的楚重山一辈子,怨恨他夺走了我的弟弟。——不论他是主动占据还是被动穿越。

    并不是我想要穿越的,我也根本不想用另一个人的身体和身份在异界生活,可是这一切我能和谁诉说呢?谁又会理解呢?

    眼泪浸湿了枕头,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两只黑眼圈,脸色苍白,神情萎顿,幽灵一样在屋子里晃来晃去,吓得丫头们走路都贴墙。

    这些日子我长得胖了些高了些,以前有些衣服就不能穿了,裁云都收拾好送去秋素商那里,准备改改给小丫头们穿,或是捐出去给穷人家。回来的时候她笑着道:“咱家来客人了。”

    画纹道:“什么客人?又是那些官家老爷、商人大贾来探望老爷么?”

    裁云笑道:“这回是二少的客人。”

    镂月眼睛一亮:“难道是二少在江湖上结交的朋友?”

    裁云道:“正是。”

    画纹急忙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裁云道:“是两位公子一位姑娘,那位姑娘生得可真美……”

    镂月抢着道:“有见夏美么?有书桐美么?”

    裁云白她一眼:“哪能人人都长得像她俩那样好看啊。”

    画纹道:“那两位公子呢,长什么样子?”

    裁云道:“一位姓丁的公子,和四少差不多年纪,长得有些像五少的品格,不过可不像五少那么古怪,他挺活泼的,挺爱讲话。就是动不动瞪起眼睛来,像要打架的样子。另一位姓沈,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脸上总带着笑,看起来脾气可好了。当然,他们长得都没有咱家少爷们好看,不过,也算不错了。”

    镂月还惦记着那个姑娘,追问道:“那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裁云想了想,道:“她姓温,好像是叫温暖,十岁的年纪吧。穿一件火红火红的骑马装,说话声音很响亮,看起来不太知礼。或许他们江湖上的女子就那样子吧。不过生得可真是好看。”又对我道:“二少请姑娘去陪温姑娘说说话呢。”

    我懒懒地道:“不想去。”

    裁云道:“那我回了二少去。”

    画纹忙道:“我去回话。”

    镂月道:“我也去。”

    裁云笑道:“这有什么好争的,不就是几个江湖人嘛,值得你俩抢着去看?别让人家以为咱家的丫头都是没见过世面的。”

    镂月笑道:“我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这回去见见,不行吗?”说着拉了画纹出去了。

    我抱着阿不趴在桌子上,看那只永动机似的小鸟点头喝水。要是在以前,一听到“江湖”两个字,我早就跑出去了。对于看着金庸古龙长大的我来说,江湖是多么充满梦幻色彩和富有吸引力的词语啊。可是现在,对不起,本姑娘心情不好。别说是三个江湖儿女,就是把小李飞刀请到我面前来,我都没精神搭理他。——当然他可能更没精

    神搭理我。

    半晌,画纹和镂月两个嘻嘻哈哈地回来了,一进屋镂月就笑着道:“那个温姑娘可真有意思,我们一进去,可能是看着画纹年纪小,就把画纹当成是姑娘了,连忙过来拉着手说:‘早听说婴姑娘身体不太好,可是今天见了,原来婴姑娘这么有朝气的。’”

    画纹笑得直揉肚子,裁云也撑不住笑了,道:“那岂不是很尴尬?”

    镂月道:“我们倒觉得不好意思来着,可是一听说画纹只是个丫头,那温姑娘却也没在意,反而笑着自嘲。又对二少说:‘想不到你家的丫头都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的,真不知道婴姑娘要有多美了。’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我微微冷笑,真是要让那位温暖温姑娘失望了,本姑娘现在的模样还真没法跟这些丫头比,我是丑小鸭一只,永远也变不成白天鹅。

    忽听外面小萤火虫的声音,好像在和茧儿说着什么,我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小萤火虫进来,道:“七少不方便走路,让我过来问姑娘一声,要不要去一天院赏花。”

    “什么花?”

    “就是前日苏三公子送的那两盆名种牡丹。”

    花有什么可赏的,让我赏赏美人还差不多。我撇撇嘴,看着小萤火虫那张包子脸,向他勾勾手指,有气无力地道:“走近些。”

    小萤火虫不明所以,上前几步。

    “再近些。好,把头低下来。”

    我突然伸出两手,捏住小萤火虫的肉嘟嘟的双颊,用力捏,用力捏。小萤火虫大吃一惊:“啊啊啊——”

    待我放开手,小萤火虫倒退几步,用手捂着脸落荒而逃。裁云三人已经呆住了,见我站起来伸懒腰,不由得齐齐后退到墙角,画纹更是用手握住脸,生怕我也把她拽过来捏上一回。

    唉,心情好些了。果然,有些时候只有让别人感到痛苦自己才会得快乐。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小丫头们我自然不会去捏,惹哭她们只会让我不知所措,况且女孩子的脸蛋比什么都重要,哪能随便破坏呢。所以,小书僮们,你们倒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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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涤俗堂门前。

    “啊!!!!”铺宣的惨叫声吓得挂在廊下鸟笼里的画眉都不安地乱撞,翅膀扑扑簌簌地乱拍一气。

    我拍拍手便走,留下铺宣一脸惊恐地跌坐在涤俗堂门口的石阶上,巧篆儿从房里慌慌张张地出来探问:“出什么事了,叫得那么凄惨?”

    我回头一看,铺宣正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我,见我回头,他忙连滚带爬地跑进房去,剩下不明所以的巧篆儿站在那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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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沫居的书房。

    “姑娘,你、你想干嘛?”药泉一步一步后退,紧张地看着逼上前来的我。

    退啊,退到墙边了,我看你再退。有本事退到墙里头去。我捏,我捏,我捏捏捏。

    施暴的感觉真爽啊。

    心情又好了三分,我满意地欣赏着在药泉脸上留下的红红的指痕,抓起一旁书桌上的笔,在彻底石化的药泉脸上留下几个字:“陈婴到此一游。”字是难看了点,意思表达清楚了就好。

    掷笔而去,出门还要大笑三声。脑中蓦地浮出李白的两句诗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好不快意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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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院旁的树林。

    “不许跑!”刚刚拈豆儿一看见我转身就逃,看来消息传得很快,小书僮们是人人自危了。“还敢跑?站住!再跑我就天天在你被窝里放青蛙在你鞋里放钉子在你衣服里放蚂蚁在你饭菜里放苍蝇……”

    识时务者为俊杰,拈豆儿果然站住了。

    我的政策是“顺我者从严,抗拒者更严”,邪笑着逼过去:“拈豆儿,你还是从了吧,桀桀桀。”周星星的诡异笑声被我发挥到极致。

    拈豆儿两行清泪委屈地流到腮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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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衣楼天井。

    “救命呀!少爷呀!救命哪!”

    我才一伸手,研墨就鬼哭狼嚎起来,李多火速从房里窜了出来,向我陪笑道:“我才得了两件小玩艺,妹妹进来看看?”

    我恶狠狠地道:“把研墨借我一用。”

    李多同情地看着研墨,试探道:“这个……不借行不行?”

    “你说呢?”我两手插腰,做母老虎状。

    李多连忙道:“我借,我借还不行嘛?”一边说一边退回房里去,悄悄向研墨丢下一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还敢搬救兵?”我按住研墨,拧向他美丽的小脸蛋,研墨哇哇大叫,在门内探头探脑的李多不忍地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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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直馆竹林里。

    “被、被、被、被……被捏了。”端砚愕然抚着自己的脸,结结巴巴地向自己陈述事实。原来这个小家伙的毛病就是在紧张的时候会磕巴。

    我恶意地道:“对,以后每日一捏,自己主动去我那里报道,不来者,斩!”拂拂衣袖欲走。

    端砚哆嗦道:“姑娘慢、慢、慢、慢、慢……走。”

    “不用送啦。诶?你坐地上干什么?”

    “我、我、我……我腿软了。”犹豫半天之后,端砚终于大哭起来,哭声送我出竹林。

    伴着哭声我以痞气十足的姿态高声吟唱:“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是我有广阔的胸襟加强劲的臂弯……神神气气神神气气不懂老师,辩驳最流利……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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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澜居客厅外。

    “弯腰,低头,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还这么瘦,都捏不到肉,光是皮,手感不好。”我一边数落洗毫,一边在他脸上捏来捏去。

    捏完之后还要教训他:“以后学学小萤火虫,多吃点,长胖了才好捏。”

    我猜洗毫此刻一定在心里发誓以后吃饭绝对不吃饱。

    “小妹?”陈平站在门口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身后站着三个表情愕然的人,他们肯定是被洗毫的痛叫声给惊动的。

    洗毫委屈地叫了一声:“少爷……”心里大概在犹豫要不要告状。

    “王子哥哥!”我大叫一声,快乐地扑上去抱住陈平吃豆腐,我脆弱的意志力是抵抗不住王子的高贵气质的。现在心情好到十分,yeah!

    陈平无奈地道:“你在玩什么啊?把洗毫弄得直叫唤。”

    我唱歌似地回答:“捏~包~子。”

    陈平显然是有听没有懂,也不想深究,向那三人歉然一笑:“舍妹太过顽皮,让大家见笑了。”

    在陈平的笑容的魅力下,那个年轻女子明显地晕红了脸,摇了摇头。

    陈平拍拍我的背,道:“这三位都是为兄的好朋友,来,认识一下。舍妹陈婴。”

    我只好放开王子哥哥,规规矩矩地向他们行礼。

    “这位是温暖温姑娘,丁冲丁少侠,沈拓沈少侠。”陈平一一介绍。

    丁冲惊讶地上下打量我,似乎在纳闷像我这么一个面黄肌瘦身无四两肉的淘气丫头怎么会是高贵从容的陈平的妹妹。

    沈拓笑道:“令妹个性爽朗,很是可爱。”

    园中的小梅花鹿一定跑到我心里去啦,这会儿正在我心里乱跳,让我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沈拓是这么这么这么英俊的大帅哥啊?而且还是我最爱的单眼皮!他那治愈系的笑容也是我最没抵抗力的!还有那宽宽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如果依靠上去一定很舒服……虽然看小说的时候我是偏向少邪一类人物的,可是如果少

    侠很帅,那我也不介意当。

    我一见钟情啦!

    我急忙背转身做深呼吸,陈平等人都好奇地看着我,待心跳平稳后,我才转回身,向沈拓微笑着,彬彬有礼地道:“沈大哥难得来此做客,多住些日子可好?”第一要拉近关系,第二要想法把他留下来,以便他对我日久生情。

    见我称呼得如此亲热,沈拓愣了一下,微笑道:“正是要打扰府上几日呢。”

    陈平道:“沈少侠三位答应我住到老三成亲之后再走,小妹你可要多替二哥陪陪温姑娘啊。”

    我端庄地微笑:“那是当然的。”谁耐烦陪她啊,我最想陪的是沈拓。

    丁冲突然笑了起来,笑完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只是不住看我。我知道他在笑什么,是因为我变脸太快吧,刚刚还对着洗毫伸出魔爪,转眼就缠在陈平身上装可爱,再一转眼又对着沈拓装淑女……哼,那又怎样,没听说过女人是善变的吗?哪个女孩会不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矜持一点啊?女孩儿的心事岂是他这个臭男生能懂的

    ?我敢打赌他一定没有女朋友。

    我示威地向丁冲一抬下巴,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丁冲一呆,随即又放肆地大笑起来。

    温暖上前拉着我的手,亲热地道:“以前就常听陈大哥提起你,听说婴妹妹的病都好了?这可真好,以后陈大哥再不用忧心了。”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气质大方,身上有种亲和力,很让人喜欢。

    我道:“让温姐姐费心了。”

    温暖一喜,轻拍我的头,对陈平道:“婴妹妹又懂事又文静,怪不得陈大哥常挂在嘴边上,果真是个惹人疼的孩子。”

    唉,就算你喜欢我的王子哥哥,也不用这么讨好吧?再说,王子哥哥名草有主了,你想嫁进家也只能做小。再再说,我的头是随便拍的吗?以为我是小孩好拉拢啊?刚刚那点好感又被她给拍没了,眼珠一转,我笑嘻嘻地道:“王子哥哥,怎么不见二嫂呢?”

    温暖脸色微变,神情顿时有些黯然。

    小姑娘,爱上有家室的男人可是注定要伤心的哦。啊,上帝,原谅我的邪恶吧,穿越精神压力大,很容易心理变态的。

    陈平道:“你二嫂身子不太舒服,不便出来见客。好在温姑娘他们能多住些日子,也不急在这一时。”

    难道明妍知道有情敌来,所以气病了?我心里有点同情明妍了,这个时代的女人是不能阻止老公婚外恋的吧?何止是婚外恋呢,做老公的要是直接把情人娶进门,当老婆的也不能反对吧?

    闲话中我才知道,原来温暖还是出身武林名门的,越佑城温家以暗器闻名于世,当今掌门人温淳便是温暖的亲哥哥。而温暖虽然才十九岁,在江湖上却已颇有名气,人送外号“雾飞花”。

    丁冲与温暖同龄,是温家的远房亲戚,但却以近身搏击的功夫见长,特别是一套“空手入白刃”,据说能在数十人围攻中而不伤分毫。难怪他看起来那么瘦,而且柔软度很好的样子,如果他到我那个时代去,在club里跳艳舞,应该会大受女性欢迎吧?只要他扭扭腰,再放放电……我暇想了一下。

    沈拓则是丁冲的师兄,二人都是吟梅秀士韩惊梦的弟子,虽说后来韩惊梦看破红尘当和尚去了,但是徒弟在武林中还是赫赫有名的。虽属同门,沈拓与丁冲的武功路数却不太一样,他是用剑的,并以剑为号,人称“惊雷剑”。据说这是韩惊梦早年闯荡武林时一战成名的兵器。

    我暗自祈祷:沈拓啊沈拓,你可不要走你师父的老路,这花花世界还是大有可为的,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当和尚啊。虽然我的外在美还有待修炼,可我还有内在美呢。

    这三人与陈平的相识也颇有缘份,据说两年前陈平前往赤炎国拜访一位大侠客,途中正遇到山贼调戏温暖,在不明温暖身份的情况下,我亲爱的王子哥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赶走了那些山贼。于是温暖便对他芳心暗许,哦,不对,原话是这样的:“想不到能碰上陈大哥这样侠义心肠的人,我自是盼望能与陈大哥结交。咱们江湖上儿女也

    没那么多规矩,当下我就陪陈大哥一同去了赤炎国,半路上又遇到丁冲和沈拓,丁冲还贸然和陈大哥打了一架。也是不打不相识,大家相谈之下甚是对脾气,从此就结为好友。”

    我抓住了一个重点:王子哥哥是武林高手。

    我果然有眼光,王子哥哥不仅帅而且有气质,不仅有气质而且还很温柔,不仅温柔而且还是武林高手,众多优点集于一身,不崇拜你都不行啊。

    铺宣红着小脸进来禀道:“二少,大少爷已吩咐下去,中午在万仞阁设宴款待三位贵客。”

    陈平道:“知道了。”

    数道目光在铺宣指痕清晰的脸蛋上盘旋了一阵,铺宣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恭身退下了。

    一会儿,巧篆儿进来禀道:“大少奶奶安排三位贵客住在来蝶馆,已经派人收拾妥了,大少奶奶那边也拨了两个丫头两个小厮过去侍候,大少奶奶说三位贵客要是有什么事的只管叫她们去做,千万不要客气。”

    沈拓三人忙说:“不要太麻烦了,我们过意不去。”

    陈平谦让了一番。

    再来是拈豆儿,拿了个青玉插花瓶来,说是陈棋送过来给二嫂摆着玩的。瓶身大半都镂空了,雕刻上了精美的图案。拈豆儿脸上也有着形迹可疑的指痕,面对数道充满疑问的目光,我神色坦然。

    午宴时大家齐聚一堂,面对七个小书僮脸上红红的指痕,丁冲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脱口而出:“陈兄,府上的书僮是特意挑选的吧?怎么脸上的胎记都长得差不多?”

    陈平苦笑。

    温暖对陈平的情意显然众人都心知肚明,毕竟她是那种把心情写在脸上的人,虽然自以为表现得落落大方,把陈平当兄长当朋友,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片柔情。

    这次会到陈家来,其实也是因为温暖太过思念陈平,而强拉了沈拓和丁冲当陪客。丁冲毕竟还算是她的表哥,沈拓又是个温柔的人,都不忍拂她的意。只是谁都知道温暖这段感情注定无望,因为以温家的地位,温淳是不可能允许妹妹嫁来做妾室的。而且听丁冲无意中说起,江湖上其实追求温暖的少年侠客还是大有人在的。

    初次见到陈家兄弟的人,可能都会被他们的良好基因给迷惑住。七个兄弟的样貌都生得很好,而且各有各的风采,不是不令人赞叹的。而我夹在其中,就好像凤凰群里站了一只灰扑扑的秃毛小鸭子,别说旁人,连我都怀疑陈婴不是陈鹤儒亲生的。不过就此问题陈零曾向我解释过,说我因为从小就生病,是硬生生被淘虚了身子损害了容貌

    ,他还向我保证,只要我多进补,还是有机会长成个小美人的。

    在席上听他们谈论,我才知道原来就要嫁给陈言的顾纤尘,居然也是出身于武林世家。想到顾纤尘是顾姨娘的外甥女,我悄悄问陈零:“顾姨娘也是武林高手?”

    陈零悄悄地答:“不是出生在武林世家里就一定会武功啊。”

    有道理。

    “不过,顾姨娘的确会武。”

    那你还废话什么啊?我白他一眼:“那顾姨娘怎么会嫁给老爷子当妾呢?”

    陈零咬着我耳朵道:“因为爹爹太英俊太博学太风度翩翩啊,听说当年顾姨娘爱爹爹爱得如痴如狂,非君不嫁。而且那时候爹爹又是朝廷命官,顾家虽然是武林大豪,但也想有朝廷里的关系做背景,所以就让顾姨娘嫁过来喽。”

    我咬着他的耳朵道:“那王子哥哥的武功是不是顾姨娘教的?”

    陈零再咬着我的耳朵道:“不是,顾家的武功是不许传给外姓的。以前爹给我们请过师傅,后来屠先生来了,他文武双全,我们的功夫都是跟他学的。不过,二哥在外面还有位师傅,叫做杨无路,是太阿山庄的高手。”

    我再咬着他的耳朵道:“那谁的功夫最好?咦,我看上次你们在茶楼打架,也不像有功夫的样子啊。”

    陈零道:“对付那些地痞要是用武功,会死人的嘛。功夫最好的当然是二哥,大哥不喜欢舞枪弄棒的,功夫就要弱一些。再就是五哥功夫最好。”

    “那你呢?会不会轻功?就是能飞檐走壁的那种,在树梢上用一只脚踮着,还能踩着水面打架的。”

    陈零咕地一笑,热气哈在我耳朵里痒痒的:“哪有那么神奇啊?”

    电影里是这样演的嘛。

    “咳,老七,小妹,你们俩讲什么悄悄话呢?”陈野干咳一声。

    我和陈零坐直了身体,吐吐舌头笑道:“既然是悄悄话,当然不能讲给你们听啦。”

    李少笑道:“快摸摸自己的耳朵还在不在,别是刚才被吃掉了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温暖羡慕地道:“陈大哥,你们家兄弟和小妹的感情真好。”

    陈零又趴在我耳朵边儿上告诉:“听说温淳号称铁面无私,对自己家人都不假辞色的。”

    “那她父母呢?”

    “早就过世啦,好像是比武的时候被杀了。”

    所以说啊,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真理。

    随着陈言的婚期越来越近,府里开始越来越忙,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听画纹说抬去顾家的聘礼整整三十箱,我非常好奇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渐渐的有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亲戚住下来等着观礼,于是我常走着走着就会碰到某个七大姑八大姨的,还有个拄着拐棍的老头子见了我就行礼,称我为“姑姑”,呕得我见着他的影儿就绕路而行。搞

    什么,你又没杨过年轻又没杨过帅,“姑姑”也是随便叫的吗?

    现在,整个府里头最闲的人应该就是我了。于是我理所当然的承担起陪伴温暖的责任,而与她在一处的丁冲、沈拓,那当然是捎带着就见着了。

    几日相处下来,他们都已经随着陈平的口气亲热地叫我“小妹”了。温暖还教了我几招暗器上的功夫,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比划来比划去也顶多是回现代的时候玩飞镖能多点准头。

    不过丁冲送了我一个精巧的飞弩,只要将特制的弩箭搭上机关,没有内力也一样可以射出很远,我目前可以做到打哪儿指哪儿。但我还是对这个东西爱不释手,央求李少给我做了好多弩箭,随时练习。有了它常常会让我有种威风八面的错觉,好歹这种“凶器”可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

    陈平怕我拿着飞弩伤到人,就给我做了个弹弓,杀伤力小些。

    我当然不可能像汉武帝宠爱的韩嫣那样拿着金丸到处乱射,只能吩咐小丫头们在池塘挖了泥,做些泥球在太阳下晒干后给我用,打人也挺疼,射麻雀也能把麻雀打死。但是我只打过一只麻雀,看到那个小东西在地上扑腾了一会儿翅膀就咽气了,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可是除了苍蝇蚊子之外,我亲手杀的第一个小生命啊。

    我对着麻雀掉眼泪的样子被沈拓他们看到了,当时沈拓就说:“小妹宅心仁厚,实在难得。”

    丁冲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却笑话了我好半天,还说:“打死只麻雀你就哭,还说什么要去闯荡江湖呢,要是看见杀人,你还不吓死?胆小鬼。”

    他不懂,这不是胆小的问题。我承认,当泥丸射中麻雀的那一刻,我心里特别激动特别有成就感,可是下一秒钟看到麻雀从树上掉下来,垂死挣扎着,那些得意洋洋的情绪就全都扇着翅膀飞走了,剩下的只有内疚。

    这样一个活泼泼的小生命,无论它有多渺小,都有着属于它自己的一片天地,而我又有什么权利去结束它呢?

    我忍不住问丁冲:“你杀过人吗?”

    丁冲笑道:“当然杀过。”

    在他的笑容里我看不出真假,我只好又问:“那你杀人的时候怕不怕?”

    丁冲笑道:“怕什么?”

    我道:“难道你都不会内疚的?被你杀的人,活在世上那么多年,该留下多少他生活过的痕迹,而你就一下子把他生活的轨迹给斩断了。而且,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哪,和你一样会说会笑会玩会闹,他也会有亲人朋友吧?杀他的时候你会不会想到,一个生命就这样因为你的缘故而从世上消失了,这有多可怕。”

    笑容从丁冲和沈拓的脸上消失了,两人对望一眼,又低下头看我。

    丁冲道:“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你不杀人,就只能被别人杀。难道那又好过吗?你有没有见过战争,那时候人的命才真叫贱,能活下来的才是强者。我没想过太多,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我只知道我要做一个强者,做一个别人杀不了我的强者。”

    我怔怔地看着他,又看看沈拓,当沈拓的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眸子变得很冷很冷,从那双眸子里射出来的目光寒得叫人发抖,那是不是就叫杀气?

    温暖抱住我,微笑道:“小妹年纪还小,她不懂那些的。”

    丁冲还不放过我,道:“小妹,如果现在我要杀你,你会不会杀我?”

    我呆了呆,温暖不满地道:“表哥,你这叫什么问题?别吓唬小妹。”

    丁冲用手在我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道:“我的刀就架在你的脖子上,你怎么办?”

    我打了个寒颤:“那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没惹你呀。”

    丁冲扑哧一笑,随即又板起脸:“不为什么,我就是想杀你。”

    我苦着脸道:“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别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