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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母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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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擦肩而过

  不,海拉是想骂三句的,先是日常问候一句顾润雨医生,再是唾弃一下跑慢了的自己,最后怪罪一下整个社会。嗯,圆满又完美的日常甩锅与背锅。

  左手习惯性地再去摸烟盒,摸空的她顿时心情更糟糕了。缩在人群的角落扯着脖子望了望周围,那些封锁车站的军人们都配备着黑市上爆款的冲锋枪或是步枪,如果硬来的话……被爆成肉酱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儿。而如果保持沉默的话……她转身望向另一面,这两个地方武装若是没打起来反而交涉成功的话,自己被抓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一百,而在那之后……

  嗯,怎么想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倒不如……

  反正送走顾医生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再惹出多少事都无所谓,她拍拍屁股走人。日后再踏上这片土地指不定猴年马月了,所以……

  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她左手捂着右臂,绷带下撕裂的伤口挤出了鲜红的血水,从外面看去,把原先星星点点的红花连成了大片的血色。在蹲在地上的人群中,她一点点向封锁薄弱的边缘挪去……

  一块又一块的厚重云彩逐渐连成一片,从缝隙中露出的明亮阳光再次被逐渐遮挡在高空之上。巴士车站内的潮气像是被气压压缩在每个人的头顶一般,有的孩子发出低低的哭泣被父母捂住了嘴巴。

  估计是周围那几个持枪的地方武装军人真的眼瞎——或者说注意力没有在这边,她成功移动了十余米都没有被发现,直到——

  熊孩子哪国都有,而且不分地点不分时间,只分……嗯,他们就是熊。

  一个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孩子,伸手越过母亲的肩膀拽住了她的头发。

  海拉:“……”

  她和那个熊孩子凝视了好几秒,无果,然后去掰熊孩子的手,之后在第二秒——

  “哇哇哇……!”

  熊孩子的哭声惊天动地,具现化地喷薄而出,在整个车站内荡漾。

  “去你大爷的……”她低声骂了出来,感到周围人的目光聚了过来,自然也包括那几位持枪的地方武装。

  ——在战场上或是危机之中,长发还披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作死,哪怕没有熊孩子。

  几秒之间,她与对峙的便装民兵对视,稍稍用力掰开了那孩子的小手,站起身刚想抬脚……

  突突突——

  机枪扫射的声响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人群再次抱头尖叫,蜂拥着把她挤向一边。

  又发生什么了?声音的来源……是车站的后方???算了,无论怎样……她轻笑一声,但凡混乱的都是机会,再见了,M国。短期内她是不会再来找不痛快了。

  +

  车站的后方——

  “如果是海拉的话,她会正面死磕,拿到想到的东西后,惹了一堆麻烦再转身逃跑。”面对安于的那个问题,林子贤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是吗,也……的确是海拉小姐的风格。他讪笑了一声,想着这样的任性与失踪两年又把半名社甩手于人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你也没必要去参考她。”林子贤话锋一转,对他说,“更多时候,方法论的关键不在于‘效率’,而是‘适合’。”

  “……这是安慰我还是你在怼她?”

  “怼她。”他一脸认真,摊手。

  安于:“……”这种话有本事当面对着她说啊掀桌!

  完全没有意识到安于的腹诽,他继续道:“有时候适当地向后退一步会发现更准确的方向。”

  仿佛话中有话。

  头顶连成片的云彩再次挡住了阳光,短短数十分钟内,这里的天气就变了又变。

  “话说这样说,贤哥,”安于双手用力握拳,双眼望向他,认真道,“但再怎样这也是我加入你们后第一次接受委托第一次出门,所以……总不能空手而归。”

  无论怎样都要有所收获。这就是他的决心。

  哪怕莫名其妙地被海拉小姐甩手到这里、哪怕意气用事接下了水曜集团的委托、哪怕……“哪怕”的条件太多,但都走到这里站在这个国境的土地上,就总要做些什么实际的事情。

  “因为我是半名社的新首领,对吧?”他开口说。

  林子贤望着前面的少年,从他双眼中读出了那份连目标都模糊不清的坚决。在决定着些什么呢?对什么有所期待呢?还是说……仅仅是想要作为半名社的新BOSS这种单纯简单的前提呢?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望向他,露出微笑,道:“当然,我们的BOSS。”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啊!”

  “不,这不是讽刺。”他回答,“我们不会空手而归的,我保证。”

  然后——

  载着地方武装士兵的小卡车驶到了巴士车站建筑的后面,发现了孤零零站在那里的两个人。两个……外国人。

  几乎是同时,他们围了上来,举枪,口中说了两句什么。没等安于懒得记惊讶于这样的变故,林子贤在听到那两句话后,脸色微变。

  安于问道:“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林子贤转身,望向那群围过来的武装军人,嗤笑一声,告诉安于,“‘找到那两个中国人了’。”

  “咦?”安于睁大双眼,目光落到那些军人举着的冲锋枪口,“不是和咱们……没关系么?”刚刚他们要找的是一男一女。

  而且这样的架势……第一次被枪支瞄准,来自于生命的威胁带来了刺骨的寒意,在闷热的空气内这股寒意从脚底顺着骨骼直达脊椎。那些黑漆漆的枪口深不见底,仿佛可以把人吸入一般。双脚生个根,他僵在原地,能够活动的似乎只有大脑和口舌。

  “是啊,变得有意思了。”与他不同,林子贤依旧是那份泰然自若的态度,面向那群人站在他前面,两步远的距离可以清楚看到他全身的肌肉却紧绷起来,像是进入了某种对立的状态。

  那声低低的“有意思”或许是真的有意思,不过用安于的话来说,大概就要换成——“要命”这个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