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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狂沙 第二章 我被活埋?

  城市对于我们的吸引力在于摩天大楼的高度,这也是最直观且最能加深印象的所在。

  下车后,我看到的是古旧的城墙、比县城里高不了多少的建筑、带着帆布包的来往行客……

  似乎除了人多以外,并没有想象中的比县城好。

  这一刻,我是失望的。

  我看了刘成,我想他也是失望的。

  “走吧,坐公交车!”老于说。

  后来,我们知道了黑脸老头姓于。

  至于叫什么,他说了,但我没有记住。

  在这个年龄的我们,似乎对于记住大人的名子,是件不尊重的事情。

  老于让我们喊他于伯,但我们都叫他老于。

  大概是对于刚认识的人,没法生出亲近感。

  我俩跟着老于坐公交车,来到了一处更加失望的地方。

  那里到处是矮墙旧院,有的已经破败,有的正在等待拆迁。划着红色圆圈的拆字到处都是。

  总之,那是一处拆迁工地。

  铲车、拖拉机以及人的叫喊显得特别嘈杂,处处繁忙,又处处破败的景象。

  我不禁怀疑,这老于安的是什么心。

  我问他:“老于,这就是你所说的工地?”

  可能我们印象中的城市工地应该是那种戴着安全帽,穿着统一制服的工程师拿着设计图纸处处校验。

  搬运工扛着各种材料来回奔走,直入天际的吊车……

  “叫于伯,”老于拎着他的包沿着碎砖烂瓦朝前走着。

  他没有回头,继续说:“这里就是我承包的拆迁工程,你看到那些人了吗?他们就是跟着我干的,等这里的活干玩了,要在这里建居民楼,听说有三十多层哩!”

  他的手拎着包,并没有给我们指是哪些人。

  在我们眼里,那些灰头土脸的拆迁工人们,应该都是他的手下。

  所以,我会认为,虽然只是搞拆迁,但老于姝能带这么多手下,应该算是个很厉害的人。

  “你不是说让我们当保安吗?”刘成问。

  “对!”老于依然没有回头。

  他说:“拆迁完了之后才能开工,我先带你们去见他。等见了他之后,具体咋安排,你们听他的就是了。”

  再之后,我们就没有问什么了。

  一直跟着老于踩着破砖烂瓦,走到了几间简易房门口,老于直接进入了其中一间。

  等到他进去之后,我跟刘成对视一眼,都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一起进。

  这时,就听到老于在里面喊:“你俩先进来吧。”

  我的刘成一起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我突然觉得一股子臭味将我给推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即将进入危险的环境中,身体做出的条件反射。

  再看刘成,更是退后了几步转了个身在那里哇哇呕吐起来。

  虽然只是匆匆的一闻,但我大概能分辨出在屋里里弥漫的那种臭味中有相当浓重的脚臭和汗腥味儿。但绝不仅仅是如此,似乎还混杂着某种奇特的臭味。

  我们在住校期间住的就是集体宿舍,十几个人同一间宿舍里打通铺。

  有一次开运动会,我们同一宿舍的除了我之外的十几个竟然全都参加了。而当天,校里规定在运动会期间统一穿白色的胶底运动靯。

  当天我看完运动会之后,也没有去上晚自习,跟刘成一起躲在宿舍里抽烟。

  谁知,刚把烟点上吸了一口,十几个人陆续地回到宿舍,咣当咣当接连躺到床上,连脱靯都懒得用手。直接是左脚蹭右脚,右脚蹭左脚,把鞋脱了一地。

  起初,我们还没有在意。

  突然,一股酸臭扑面而来。先是鼻腔中传来的恶臭,再是眼睛中传来的火辣。

  我跟刘成俩人捂着鼻子流着泪逃生一般,冲出了宿舍。

  至于后来,我俩又蒙上面,将一众瘫在床板上的同学踹醒,赶去洗脚则是后话了。

  有了切身的体会,所以,我断定那股气味中绝对不是脚臭与汗臭所能发出的。

  我相信,如果我在这种空间中呆着超过五秒钟,绝对会臭到鼻子失去嗅觉,眼睛辣到失明。

  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味道,但是我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老于究竟有多么深厚的功力可以在这种环境中呆下去。

  “操!差点儿死在这儿……”不多时,刘成已经恢复过来,口中骂骂咧咧地朝着门里说着。

  刘成骂了好一会儿,里面的老于却没有回应。

  “老于……”我试探性地朝门里叫了一声。

  过了七八秒钟,老于依然没有回应

  于是乎,我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憋在胸腔中,准备往里探一眼。

  就在我将要走进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后颈一丝冷风。

  情急之下,也不容我多想,又是条件反射般地往前紧上一步,并快速地回过头。

  我只见不远处,刘成已经躺在了地上,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全身穿着紧身衣的妹子。

  妹子?

  还未等到我生起好奇之心,突然感觉鼻孔中钻入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味儿,紧接着眼睛一黑,我就觉得身体不听使唤地向后仰倒下去。

  倒地之后我尚未感觉到背部摔在地面传来的痛感,却在逐渐沉合的眼缝中看到一个男人,他伸着并指如刀的手站在我面前不远处。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我,那应该是他手失了。

  但我已经得意不起来了,只是想到,妈的,完了。

  这是我最后一丝意识。

  我想这种被动的失去意识,跟死亡应该是同一种状态,我没有死过,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是要死了。

  当然,这是我后来的想法,也因此我对死亡有一种淡然的明悟。

  不过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因为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

  平时,人们通常觉得没有人吵闹、没有汽车发动机轰鸣、没有建筑工地施工、没有风吹草动……等等的环境中,能够专注于自己想干的事情而不受到影响,那就是安静。

  我尤其喜欢安静。

  但现在,我第一次感觉到安静是可怕的。

  在农村经常看到死人和棺入墓,我们那儿埋的尤其深。

  旧时代穷,掏个土窑就行,可现在都是砖石结构,结实得气死盗墓贼。

  我曾经想象过自己因为某件事假死,最后被人活埋,最后醒来……

  这可能是看到那些画面而产生的潜意识,而这样的潜意识则在说明着我怕的是什么。

  跟想象中的情形一样,由不得我不害怕。

  这已经不叫安静了,应该叫死寂。

  我尽量地慢慢呼吸,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不敢说话,不敢有一丝的动作,不敢睁开眼睛。

  我害怕听到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害怕一动就要被什么东西发现,害怕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恐怖的东西

  总之,我只敢像死人一样躺着。

  在这里,似乎时间都静止了。

  除了还能感觉到自己思维的速度之外,几乎感觉不到其他任何时间流逝的痕迹。

  短短几分钟,我竟然觉得像是过了几年一般漫长与煎熬。

  最后,心中的躁动实在没有压住了。

  我壮起一丝胆子,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透过眼缝所见,是一片漆黑,黑到不可能想象出任何画面能够出现。

  怎么会这么黑呢?

  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经历漆黑到什么也不可见的黑夜,也没有哪一种建筑能够黑到不反射一丝光亮。

  这绝对是一个密封性极好的空间,而这样的空间不是不存在,比如坟墓。

  我死了?

  不可能啊,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我自己的存在。

  可就算我死了,谁埋的呢?

  我只不过是想象过,难道真的发生了,没必要让我梦想成真吧。

  成全我一个好梦也行啊,这算什么?

  我几乎快要哭出来,可是我不敢。

  很长时间,我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同时,恐惧感也随着我觉得自己成熟的一面表现出来,而被压了下去。

  我清楚地记得我之前在西安的某一处拆迁工地上,在附近没有认识我和我认识的人。

  当然,刘成不算。

  我估计他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将事件原原本本地回忆了一遍之后,开始分析。

  我会呼吸,耳朵也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我也能感觉到身下是平整的石板,手心还能感觉到冰凉的触感。

  鼻子中,我能闻到潮湿的水气味……

  我的五感还在,这说明我没有死。

  我继续摸索,摸索到壁顶的时候试着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我继续将身体向下挪动,很快双脚就触到了底部。

  我用脚跺了几下,依然纹丝不动。

  我继续用手摸向头顶,很快摸到了相同的石壁,用力推动之下,依然纹丝不动。

  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这里特么的就像是一个狭窄的石头匣子,或者叫石头棺材。

  我的确没死,但是我却只能等死。

  在这种时候,我似乎只能绝望。

  绝望地想到以前的点点滴滴,想到我那宏伟而未经实现的远大理想,想到家人,想到朋友。

  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我不甘心啊!

  绝望中,我突然生出一股愤怒,是哪个王八蛋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我想起了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个妹子和男人,会是他们吗?

  他们是谁?

  跟老于一起的?

  难道是跟老于一伙儿坑我们的?

  没道理呀!

  我跟刘成身上加起总共就剩下不到二百块钱了,他们会为了这二百块钱?

  那他们是为什么?

  “嗞嗞……”

  在这样的环境中,突然传来的声音使我头皮一紧,一股麻劲儿从头皮直接传到后脊梁。

  什么声音?

  我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屏住呼吸,仔细去判断声音的来源。

  “嗞嗞……”

  当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于紧张了。并且,我已经有多余的脑力去分析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声音。

  那是类似于收音机没有收到频段的情况下通电而引起的电磁干扰声。

  我小时候拆过好几个收音机,对这种声音很熟悉。

  而我所知道的能发出这种声音的设备除了收音机之外,还有对讲机,在电视里看到过。

  也就是说,有一个收音机或者对讲机在我的周围。

  “滋滋……醒了……”

  电磁干扰声中传来一个相对清晰的男人的声音。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他的口气之中更多的是询问的意思。所以,我不会联想到他可能正在一个地方看着我正在做的一举一动。

  而这个声音,也使我确定了一件事情。

  但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求救,而是因极度愤怒产生的恨不能将他一遍遍打死,一遍遍救活再打死的谩骂:“你特么为……”

  我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骂出的这名话,但在狭小的空间里,这样歇斯底里的嘶喊声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一经回荡,不等我骂完,自己的耳朵已经震得一阵耳鸣。

  我赶紧捂住耳朵。

  同时,我也郁闷地意识到,他们听不到。

  我想起了刚才传出的声音,于是,我在声音传来的地方一阵摸索。

  没过多久,我就摸到了一个东西。

  从形状上判断,那的确是个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