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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求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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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夜见黄泉(2)

  [二、虺蜴夜噬]

  ——婺州

  “这次是讨伐妖邪,你不要手下留情了。”冷眼望向山林,上白泽明音冷冷开口命令道。

  对于这样如箭弦紧绷的明音,贺岩枋语气平稳:“我明白,也希望你冷静点,不要轻视对手。”

  如同柔风般清爽的声音,如山岳般可靠的神情,但面对这样的他,明音却无比愤怒——

  “一月了,”她逼视贺岩枋,语气尖锐,“轩妹已经消失一月了,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虞氏三子中,先是长兄上白泽敕使在长安刺探时失了踪影,后是幼女虞轩在去往江陵的路上断了消息,明音心中的忧惧不安自然是旁人难以尽知的吧。贺岩枋只是沉默,转而远望密林。

  只是这沉默却比辩解更易煽动怒火与悲愁,明音仇恨地注视他不见波澜的漆黑眼瞳,声音失却了往时的冷静:“我当初就劝她不要相信你这种邪魔!出身高贵的白泽,为什么要爱上你!对你这种爬虫来说,她根本不重要对吧!”

  “上白泽你回去吧,”终于冷静地打断她的质问,贺岩枋注视山间升腾的云烟,“在这里起内讧的话,就不该挑战善于蛊惑人心的鬼神童子。”

  反倒是无情者谨记着职责吗……明音自嘲出声,冰封了表情:“无妨,已经派重兵埋伏左右,一定会荡尽邪祟!”

  “从城隍处借的兵力也确认了状况吗?你之前来过,对婺州实力最清楚的莫过于你。我听说情况不妙吧。”

  明音沉默了一下,沉声回应:“无妨。”

  “听起来不像是无妨。”

  “你质疑谁?”不过是些许的违和感,想来也必定是对兄妹的担忧扰乱了神思,不可能有纰漏的,如此肯定着的明音,疾步走向山林。贺岩枋回望一眼兵士埋伏处,默然地跟着她沿着山路直入密林。

  “你对婺州远氏知道多少?”也许还是心神不宁,明音又问。

  “婺州远氏曾号称幻术大家,毕竟金华猫天赋异禀。但也是被天赋所累,远氏子弟多沉溺酒色,专精媚术害人而不修正道,不成气候。到前代家主远之山那时,远氏就被认定没落了,”贺岩枋慢慢回答,“但远之山暴毙后,如今的家主一手扭转颓势,婺州的面貌又大不相同了。”

  “但远氏并没有重振威名。”

  “因为远氏只剩他一个了。当时传言说远家遭遇天劫,远之山满门惨死,连旁支血脉都断尽,只有远氏小郎因是庶出,流落在外幸免于难。”

  “就他孤身撑起了婺州势力……”明音轻轻皱眉,再不言语。

  不多时,一座伟丽的家宅便从轻烟中缓缓现出——

  那就是婺州幻术大家——远氏世家的家宅。感应到明音肃杀的破邪之气,守门的阍者神色微变。

  “我们是剿凶神军的先行军领军,上白泽明音与参谋贺岩枋,应州主之邀前来赴宴。”见明音没有开口的打算,贺岩枋露出温和微笑,对阍者说道。

  “久仰两位威名,童子有失远迎。”少年清冽的声音如山泉流淌而至,让人不觉迷醉。忧虑地望一眼神色戒备的明音,贺岩枋仍然平和微笑着面对敌手——

  身后跟着佩特拉和清丽桃衣侍女,美少年亲和微笑着,动作悠然轻盈,来到贺岩枋他们的面前。即使早有听闻,贺岩枋也不禁在心里惊叹——

  多么美貌的少年啊……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少年精致的容颜比贺岩枋见过的所有女子还要秀丽美好。因被山风吹拂,他宛如羊脂的肌肤微微泛着樱色。他清浅地微笑着,尚未褪尽稚气的脸庞不知为何隐含着比一般战士更强烈的刚毅,美丽眼瞳也毫不动摇地直视贺岩枋。他的优雅动作与眼睛都让人想到猫,一下子让贺岩枋屏住呼吸的正是那双琥珀色的浑圆眼瞳。深潭一样清冷澄澈的眼瞳毫无保留地映着世界,似乎什么都包容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接受。

  这绝对是来自绮丽梦境的心魔吧,贺岩枋不禁为明音担心了。但偷眼望去时,明音依旧是铁壁一般的神情,冷漠得过分。

  完整映照着他们身形的浅色眼瞳泛起笑意,少年的笑颜与声音都那样魅惑,蜜酒一样温润侵染心胸:“婺州远野笙,在此恭迎上白泽、贺参谋。”

  “多谢州主相邀。”温和微笑着,贺岩枋与美少年静静对峙。说是对峙大概还不准确,美少年纯真的目光看不出恶意,倒是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来,请进。”笙微微侧身,态度恭敬地邀请他们。但他又在侧身时轻轻地笑语道,“我在儿时便仰慕参谋你呢,参谋能来,童子不胜荣幸。”

  对此贺岩枋只能淡淡一笑,能被流传的无非是身在阎楹院时的“功绩”,但少年的神情态度看起来却像发自真心。贺岩枋望明音一眼,明音倒是置若罔闻,收敛了杀意昂首便随笙进入大宅。

  一路上锦绣帐帘垂饰四壁,奢华又张扬,贺岩枋感到眼前少年满满的自信。他望向佩特拉,佩特拉疏离依旧,但不时投过来的目光锐利寒冷,这足以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佩特拉不仅是要吞噬少年的灵魂这么简单,在这里他与少年同心。

  他们作为贵宾落座,少年意外地用了一场挺清淡的晚宴招待他们,侍女们端上一碟碟又白又细的切鲙,看起来鱼非常新鲜。在人前亲手表演切鲙技术也是一种流行风尚,贺岩枋不觉得惊奇,但他担心不食人间烟火的明音会提前搞出乱子。不过明音没有说什么,她端庄地夹起极为细腻轻软的透白鲙丝,学着笙和贺岩枋的样子就着碟边的嫩绿葱芥吃了起来。侍女又端上莼菜汤和白米饭,简单又美味。

  “多谢款待,但不知远君邀我们来是想商讨何事呢?”显然不想浪费时间,明音干脆地开口。

  笙笑了起来,袅袅的汤烟晕染得他的笑意模糊难辨,显得遥远又虚幻。虽然确知他是十来岁的年纪,但他待人处事的手腕和悠然神情都极有大人样,绝对不是她能轻视的对手。

  “无他,只是希望能与神军合力消弭祸患,才邀请两位来此畅谈,”他微笑着说完,又稚气地一拊掌,“那么,应该奏乐起舞了。阿宁,让他们开始吧。”

  室外鼓乐齐鸣,就在正堂台阶下,百位健壮男子披甲持戟形成战阵,凛然震撼!“四海皇风被……”歌者慷慨,但明音已怫然变色——

  《秦王破阵乐》!公然让甲士列阵,这是想先下手吗!

  “正常的表演罢了,人世都如此,”贺岩枋觉得明音真的太久没接触人世了,不放心地低声提点,“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你能跳舞吗?”

  “你在说什么……”明音不悦,“我不会委身陪乡野小儿胡闹!”

  就知道会这样。贺岩枋了然,便继续欣赏着舞蹈评点几句,又跟少年天南海北地聊起来。只能说不愧为策士,少年的神态动作都未曾褪尽稚气,跟他谈起时政谋略各方面却都毫不含糊,末了也让他半真半假地感慨:“州主少年俊才,若是参加科举,必定是要登科及第的。朝廷如有你这般才干的州官,面貌也会不同罢。”

  笙看起来很受用,但也只是笑着自谦起来。这样一番歌舞助兴、宾主谈笑,在贺岩枋的配合下,宴会气氛热烈了起来。于是笙站了起来:“桃花。”

  侍女会意地呈上鎏金八瓣银杯,而佩特拉也替他往杯中倒满了美酒——

  “这……”明音慌忙站了起来,看着笙擎着杯子走了过来。

  “上白泽是稀客,今日可满饮此杯,再为童子歌一曲否?”澄净眼眸映着无措的明音,笙线条柔和的唇泛起清浅笑意,声音清冽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

  见明音迟疑,贺岩枋只好提点:“主人劝酒,上白泽自然不辞。但请主人先歌。”

  笙唇际的笑意加深,他毫不扭捏,举杯就唱,声音清越动人,果然才华出众。一曲歌罢,贺岩枋当即喝彩。笙微笑着端杯站在明音面前,显然没有回席的意思,使得明音在心里怒骂不已。但她反应也快,一杯酒罢便推托:“不胜酒力,还请参谋代为回敬……”

  贺岩枋只好讪笑:“贺某不擅歌唱,怎敢在主人面前献丑。”

  “那能请参谋一舞吗?”笙纯真地注视他,出言邀请。

  就算早有预料,贺岩枋也苦起了脸:“……主人盛情邀约,贺某不敢推辞……只是要让主人见笑了。”

  “参谋过谦了,”对他的表情感到十分有趣,笙笑着作势邀请,“听闻参谋本形白蛇,能旋舞如风呢。”

  “……是谁说的,他一定没看我跳到最后,自从一次废了邀请我的前辈的双腿后,我就不敢跳舞了……”

  “参谋说笑吧?”眼神里不由闪过一丝戒备,笙仍然微笑邀请。

  作为名士,不会跳舞实在说不过去。实在推托不了,贺岩枋僵硬地迈步,跟着笙的舞步开始跳,一步,两步,转圈……再转……然后踩到笙的脚了。

  “啊……失礼,我疏于练习……”贺岩枋大感尴尬,但转念一想——舞步不配合虽然难堪,但至少……疼痛可以影响幻术的施展,这样干扰笙总是好的。

  不过就算他不动声色,笙似乎还是发现了他的企图。神情仍然纯净无辜,但笙的舞步明显更灵巧戒备了。再转圈、转圈……本该剑拔弩张,但看到少年脸上总算与同龄人无异的薄怒好强神情,贺岩枋又不禁觉得好笑起来。最紧张的却是一旁紧张留意着的佩特拉和明音,都没有行动。

  “我说,郎君让我独舞如何?”贺岩枋尴尬微笑,又准确无误地踩在笙的脚面上。

  “参谋,独舞就太寂寞了吧?”面不改色,笙巧妙回旋,也精准回以一脚,“啊,失礼……”

  “这样下去就不是跳舞了……”小心避开笙的攻击,贺岩枋苦笑着配合舞步,“明音本来就讨厌我,现在就更觉得我们烦了吧……”

  “上白泽无心玩乐呢,”目光微微一转,笙冷笑,“真是冷酷的美人,她讨厌参谋似乎是因为下白泽啊。”

  干脆不再动作滑稽地配合跳舞,贺岩枋含笑的目光透着冷意:“是啊……”

  “我听说下白泽最近被派遣到江陵,”笙明显在挑衅,“应该是机密行动吧,无人知道她的行踪。”

  “是你的话,应该知道吧?”声音平淡,贺岩枋的眼神却蛇一般寒冷,“笙君,我本不希望与你对决……原谅我没有歌舞的兴致。”

  “真遗憾,那好吧,足够了,而且我也被踩疼了。”亲和微笑化为毒酒般的蜜甜冷笑,笙轻巧地再踩了贺岩枋一脚,退开了。就在同时,佩特拉站了起来,而明音也当即站起——

  “已经够了!”明音抽剑出鞘,“乘乱戕害忠良,却还装出恭顺嘴脸,何等下作,‘鬼神童子’!”

  笙双眼瞪得浑圆,秀美脸庞因惊怒而涨成薄红:“上白泽何故污蔑童子……”

  “无需伪装,你篡夺城隍神的权位勾结奸邪,我们早就知晓!”毫不动摇地直视笙动人心魄的双眸,明音散发出强大气息,剑光直指!

  浑圆瞳眸静水般浮漾着这剑光,笙的微笑消失了,他凝视明音,覆上面具一样异常冷漠。佩特拉和侍女桃花已经站在笙的两侧,而表演秦王破阵乐的男子与歌者也一涌而入!

  解放卷帙中的封印魔物,明音一出手就烤焦了一大群妖物:“我们早已设下十万精兵,伏法吧鬼神童子!”

  笙突然,笑了。

  光彩明丽的眼眸充满轻蔑,他故作惊愕:“你的十万精兵?”

  明音不禁被他故意挑高的声音噎得一顿,这时震天的呼喝撼动山林,无数神兵围住大宅——

  “你们……”看着齐刷刷指来的十万尖兵,明音震惊。

  “这你们也想到了吗?”此刻悠然冷笑的美少年,诡秘得不可思议。

  “幻术师的预先布局,果然高明……”没有惊讶,贺岩枋发动妖力,银色的长枪马上现形。而明音的八卷卷轴都已解开,她愤恨地注视着笙——

  “我们跳舞吧,”笙微笑着踏前一步,“阿宁!”顺应他清亮的嗓音,灰色的暗影从他的脚下奔流而出,像一场盛大的烟火瞬间占据全场!华屋倾塌,树枝般戳刺万方的是如剑锋利的岩石!

  “竟然毁灭家宅……”被笙的疯狂震撼,惊险闪避着电光般纵横的石枝,明音跳到高空,俯视被戳刺成蜂窝的坍塌华屋。不待她立足,桃衣的侍女已经迎了过去。

  “看来早就期待着这一天啊。”以银枪横扫石爪,贺岩枋跃上高枝,注视着岩石保护中凌驾于崩溃家宅之上的美少年——

  站在岩石高台上,笙微笑的眼瞳静静闪耀着疯狂。贺岩枋知道佩特拉的岩石力量,但他没料到佩特拉与笙的配合是这么的棘手——

  坚不可摧的岩石在幻术师的奇思下应化百变,在空中蛛网般铺展构建、树枝般分岔交错、丝绢般扭卷相缠……在石爪的千变追击下不断闪避,他感叹佩特拉还真是找了个绝佳的契约者。

  而明音呢?不由去留心,他却惊愕地发现她被桃衣侍女缠住了!拥有八只封印魔物的明音竟然和侍女打成平手,这真的让贺岩枋感到难以置信。

  “你还有余力关心上白泽吗,参谋!”往前踏了一步,笙轻盈的足音震起了十数股石枪,擦过贺岩枋的衣袍,又往上交拧一处、化为剑雨倾泻下来!

  “很强嘛。”贺岩枋挥舞起银枪,那耀眼的银光映亮了笙的眼瞳——

  石剑与银枪交碰一处,佩特拉轻松地挡开银枪,石刺爆开,将贺岩枋逼开!

  “上白泽自认高贵,肯定轻视我们吧?”俯视被水与火占据的下方,笙冷笑,“她现在很震惊吧,因为桃花是九婴(注一)之后……”

  “九婴……”银枪震碎四方的石之枪矛,贺岩枋皱眉。

  “参谋,包括邪主在内,我们希望你能变回以前的‘白蛇卿相’啊!”清亮的声音含着压迫感,笙凝视贺岩枋,“难道参谋对神界、对朝政还有期望吗?”

  “笙君,我是不会归降的。”长枪舞出一片银花,贺岩枋冷冷一笑。

  “维护现状毫无用处。自懿宗以来,朝廷极尽奢靡,政在臣下,又用兵不息、赋税严苛,关东水旱连年,虎狼之官上下相瞒、横征暴敛……参谋觉得维护朝廷的神界有希望吗?”笙紧紧逼问,“百姓流殍,无处控诉,只能相聚成盗……这样的九州,就是参谋期望的九州吗!”

  “那邪主又可以做什么,”以狂风暴雨般狠戾的枪法粉碎石爪,贺岩枋气都不喘,“无需多言,笙君,我敬你才华出众,但这我就无法回应了!”

  失望之情转瞬即逝,笙继续微笑:“那,谈谈下白泽如何?”

  “不觉得太过分了吗,笙君。”声音瞬间变得冷漠,贺岩枋的妖气震开岩石,“闭嘴厮杀如何!”

  “因为是参谋,我才愿说实话!”指挥岩石丝缎一样缠扰贺岩枋,笙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下白泽的下落!”

  贺岩枋的目光里充满疑虑,于是笙继续说道:“并不是我们的策划,下白泽确实失踪了。不能掌控全局让我深感挫败,但至少希望参谋也留意一下!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会是谁?”贺岩枋没有对笙的话表示质疑,“当今九州,还有谁能瞒过你吗?”

  “有的,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有别的对手了!”笙的目光坚定坦率。

  就在这时,远空升起了一点红光。笙坦率的神情随即化为阴冷,他再一次笑了出来:“解决了。”

  “……仅有的神息都消失了……”贺岩枋一怔,马上料到了缘由,“把城隍神都……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策划我们的内乱吗!”

  “蛊惑相邻十数个城隍神一同作乱,应该是前所未有的反叛吧?作为匡正团回归阎楹院的仪式,很不错吧?”笙无邪地看着他,笑容得意,“不止婺州,我的爪牙早就深入你们神军的缝隙里了啊!”

  “我只想问你一句,笙君,”贺岩枋的银枪直指少年,“你说另有渔翁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笑声清脆,笙仍然露出神鬼莫测的笑意:“谁知道呢……就请参谋自己判断,到底要不要相信金华之猫(注二)……”

  意念难测,唯一可知的是石爪仍千变进袭,如同鬼神童子百变的机巧,在夜色中构造死亡的迷局。

  —

  预告:“竟然能逼上白泽和贺参谋退避,邪主会很高兴吧。”佩特拉倚在城隍庙的廊柱上,轻轻问道。

  “也许吧。”笙心不在焉地回应,又皱皱眉,“桃花,打点水来。贺参谋果然是武将,下脚不轻……即使还击了,还是觉得吃亏了啊……”

  “就你这纤细体形怎么可能踩得疼他……”佩特拉嘲笑他,“不过,今晚确实做得够好了,笙。只是……贺参谋他真的会相信你的话吗?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会的,希望他能找到线索吧。”让侍女帮忙浸泡被踩伤的双脚,笙仰视夜空,“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破绽,我不希望另有他人妨碍邪主称帝……我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希望不会遗憾。”

  “说什么呢,你没事的。”佩特拉忧虑地望他一眼。

  “阿宁,帮我去把传令官喊来,我要让郦卿派兵调查。”沉默了一下,笙说道,“虞轩恐怕是被逼到了无法求救的地方……”

  “你觉得她在郦卿所在的岭南密林?”佩特拉沉吟,“确实,只能认为是她往南而去,被瘴气遮蔽了踪迹。我去下令,你不用操心。”

  笙轻轻点头,继续如往常般翻阅各路书信。在他寻觅真相的时候,那失踪的女子果然在岭南的瘴毒中艰难跋涉。多年积累的祸水如今化为豪雨,渐渐地洗去大唐强者的荣耀。暗夜中吞噬心魂的虺蜴到底是何方神圣,错乱的棋局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注

  (注一)九婴: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其叫声如婴儿啼哭,故称九婴。尧时出,作害人间,被羿射杀于北狄凶水之中。其说始见于汉。《淮南子·本径训》高诱注:“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之地有凶水。”

  (注二)金华之猫:古传金华猫畜养三年后,每于中宵时分蹲踞屋上,仰口对月,吸其精华,久而成怪,窜入深山幽谷,朝匿伏,暮出魅人,逢妇则变成俊男,遇男则化作美女。每至人家,先溺于水中,人误饮此水,则不见其形。凡遭此猫祸患者,来时如人,日久则成疾。见载于《坚瓠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