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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人在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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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铸造锡箔

  搞明白了什么是明代人所谓的“熟铁”,孙一也没兴趣去研究“灌钢”了。

  灌钢,或者叫团钢,就是把易熔的生铁烧化,灌到“熟铁”中,再炼成“钢”。

  如果灌钢中的熟铁是纯铁的话,明代的打铁炉是无论如何不可以熔化纯铁的,那么灌出来的东西还得反复锻打。

  如果灌钢中的熟铁是铸铁,灌出来的则依然是铸铁,依旧免不了反复锻打。

  无论如何锻打才是关键。

  孙一对两位打铁师傅说:“我这里有个锡壶,你们看看怎么帮我做成锡箔。”

  说着孙一把锡壶递了过去。

  挥锤的师傅接过手,没想到锡壶居然很沉,居然差点失了手。打开锡壶壶盖一看,里面满满都是铜钱。

  挥锤的师傅立刻不干了:“给爷做活,我们咋能收爷的工钱!爷快把钱收回去!”

  孙一乐呵呵地说:“那可不是工钱,那是另一件活。这些铜钱时间长了,表面都发黑了,你们看有什么办法处理一下,我要挑些好钱出来。”

  铜钱表面发黑是氧化形成的,孙一想着让两位师傅给打磨一下,去掉表面的氧化层。

  挥锤的师傅的也乐了,“爷的这锡壶可是个好东西,真的不要了?”

  孙一点点头。

  挥锤的师傅有些可惜地看看锡壶,问:“那爷想要多厚的锡箔?”

  孙一答道:“不用太薄,比这锡壶再薄点就行,而且也不用薄厚一致。”

  孙一着急尽快拿到锡箔,眼前的两位师傅没有现代的锻压工具,只能一锤一锤地敲,要是太认真的话孙一估计得干到天黑,所以孙一把要求放的很宽。

  挥锤师傅痛快的回复:“那好办,爷你稍微等一下。”

  师傅哗啦一下把锡壶里的铜钱全倒了出来,用钳子夹了锡壶就放在火上烧。

  锡的熔点只有230摄氏度,不一会儿,锡壶就开始变软,师傅立即把变软的锡壶丢进一只小号的铁勺里。

  变了形的锡壶在铁勺里扭曲几下,慢慢地化成了一滩银白色的锡水。

  师傅趁这个功夫,把两个打铁用的砧板面对面地扣在一起放到地上,用几支小木棍垫在砧板中间。

  用铁棍撇掉锡水表面的浮渣,师傅端起铁勺,把锡水稳稳地倒进了两张砧板之间的空隙。

  师傅一只手利索地去掉了砧板之间的小木棍,起身,整个人站到了砧板之上。

  手里还提着铁勺,师傅一只脚脱掉鞋子,感觉着脚下的温度,对孙一说:“一会儿就能好!”

  孙一看得目瞪口呆。他以为锡箔怎么也是煅打出来的,没想到善于铸造的明代师傅,居然在“铸”锡箔。而且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的体重,使铸出来的锡箔变薄。

  也就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师傅穿上鞋,说:“成了!”

  掀开砧板,一张闪亮平整的锡箔出现了。

  孙一蹲下去,感到锡箔还有些烫手。

  师傅一只大手抚摸了一遍锡箔,又从不同角度观察了几次,说道:“还有些不匀,我再打几遍,保管能照出人影来!”

  孙一忙制止了,“挺好,挺好,这样就行了。”这个锡箔的加工程度,已经超出他的要求了。

  孙一暗赞,中国的铸造技术就是牛。

  师傅问,“爷打算把箔裁成啥样子?”

  孙一想想,说道:“一寸宽,三寸长的细条。”

  师傅这才放下了铁勺,拿出一把大剪子,照着孙一说的尺寸剪了起来。

  旁边另一个师傅也没闲着。他把倒出来的铜钱,都收到了一小堆沙子里。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只罐子,咕咚咕咚把罐子里的液体倒进沙子。然后这师傅就开始用铁棍搅拌这堆湿沙子,还时不时地站上去踩两脚。

  孙一好奇地走过去,捡起一枚散落出来的铜钱。这枚钱已经开始泛出铜特有的红色。

  这绝不是沙子摩擦出来的效果。孙一问这位师傅:“你刚才倒进去的水,是不是有讲究?”

  师傅憨厚地笑了笑,说:“那不是一般的水,是专门的擦铜水。当铁匠的,经常得帮人磨个刀,擦个铜镜啥的。”

  孙一怀疑所谓的擦铜水是一种酸。可是孙一闻了闻,却没有酸味,反而有一股臭味。

  孙一问道:“你这擦铜水是什么配的?”

  这师傅刚要回答,却被剪锡箔的师傅大声压了下去。“爷,你看这样子的箔条行不?”

  喊话师傅手里的箔条,同其它的箔条并没有什么不同,显然是在故意打岔。

  孙一明白了,这擦铜水的配方就是铁匠吃饭的本钱,显然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

  孙一也就不深究了。

  这时沙子里的铜钱被一个个捡了出来,个个都红彤彤的。

  前后不过两分钟,看来擦铜水效果是很厉害的。孙一想想也是,中国那么早就进入青铜时代,总得有些先进的配套技术。

  拿了一条锡箔,孙一让师傅沿对角线剪成了细长的两个三角。把锡条的尖角穿进铜钱钱眼儿,再往复在铜钱上缠两圈,用小锤子砸一下压实锡箔和铜钱。孙一说:“就照这个样子,帮我做成铜钱锡箔串子。”

  这点活简直太容易了。

  三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憨厚的擦铜水师傅道:“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爷,我听说佛山那边打铁的时候都是两边站十个童男童女,一边给烧红的铁块扇风,一边不停地唱歌,所以佛山的铁才炼的好,要不咱也试试?”

  孙一手里做着钱串子,嘴里说:“这事你没给王二牛提?”

  师傅回答:“提了。可牛娃不讲道理,说笑驴低,没有准这事。我连头羊都没有,哪来的驴!”

  孙一直乐。

  孙一不会傻到给明朝人解释童男童女唱歌出好铁是封建迷信,反而要鼓励这位师傅勇于探索的精神。

  孙一给他出主意:“咱们人手确实不够用。要不以后打铁的时候,你先一个人唱,如果真有效果,咱再加人手?”

  师傅有些失望,也只好认了。

  孙一又说:“但是作坊就你们两个也确实人手太少。咱们营里现在集中了一批孤儿,以后每天我派个孩子来给你们打打下手。”

  师傅开心地咧开了嘴,“那样最好了,我和娃娃可以轮流唱歌!”

  三个人很快就把全部锡箔做成了“钱串子”。还剩下不少铜钱,孙一吩咐把剩下的铜钱都化了,拉成细铜丝。铜比铁软多了,两位师傅表示没问题。

  孙一捡了截儿长一些的铁丝,把“钱串子”串了起来,弯成一个圆,向二位师傅道了谢,拎着“钱串子”走了。

  半路上,孙一打开手机查了下,原来擦铜水就是氨水,怪不得有股臭味。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又响了起来,这回伴随打铁声的还有高亢的歌声:“毛格楚楚亲蛋蛋,你是哥的心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