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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国的拉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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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小伙伴(上)

  继长良川战役告捷后,轴心骑兵团与巴特洛兵团达成了共识。属于布洛里军的全部军械,包括太刀、火绳枪、制式山炮在内,均归巴特洛兵团所有。而作为条件,巴特洛必须拥护保皇派。

  巴特洛本人并不因此感到高兴,毕竟对他来说,布洛里兵团的覆灭与自己的出尔反尔有着直接联系,他不愿背负不守信用的骂名。但,面对板垣伊侑麾下的军械,巴特洛不免为自身实力的提升感到一阵庆幸。

  已是傍晚七时的卡特镇,陆陆续续的伤员已在城中安置妥当,其中骑兵团的伤亡近乎为零,但巴特洛兵团却因此损失了近一半兵力。拉斐尔与巴特洛坐在城郊的营帐内,他们正在协商另一件事情。

  “我是托萨那尔堡沦陷的福才来到这荒凉的地方,据说抵抗者的下场都很惨。哼,你也看到了,为了你们,我的编制几乎被缩减了一半!”巴特洛一边言语,一边忘我地比划着手势说。

  拉斐尔点点头,他承认巴特洛在此次战役中发挥的重要作用,若没有巴特洛相助,单凭自己是无法消灭敌人的。

  沉默片刻后,拉斐尔道:“放下这些不说,萨那尔堡的驻军现在是哪个国家?”

  对于巴特洛来说,只有自己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拉斐尔心里明白这点。

  “是布洛里!”巴特洛双手砸向会议桌前说,“一提起这个我就恨你!罢了!是布洛里。”他向拉斐尔使了一个冷冷的目光,继而转头看向一旁。

  拉斐尔坐在马札上思考了一会儿。

  帐外传来了一阵欢歌声,布洛里兵团与骑兵团正在郊外庆祝,双方的呐喊声时不时传进了两人的帐中。

  拉斐尔轻咳了两声,他注视着巴特洛,道:“布洛里一向是东方列国中最弱的一个,此役元气大伤,不等我们攻它,东方人自己就该挤兑他们了,我想不出三个月,由布洛里占领的城池应该会被他国所取代。”

  巴特洛揉捏了两下自己的双下巴,他抿起肥胖到不能再肥胖的嘴角,揉了揉肚子后,便大声向拉斐尔说道:“但那又如何?”

  拉斐尔交叉起双臂,他注视着一旁的火炉,犹豫了一阵。

  “萨那尔堡对他们来说是大后方,那里不会有太多兵力。”拉斐尔刻意降低了声调,他一脸忧虑地说。

  巴特洛前倾起身体,他将双手按压在桌前,继而瞪大双眼说:“你该不会是想动萨那尔堡的主意吧?”

  拉斐尔闭上了双眼。

  “不可能!“巴特洛高呼一声说,”多玛河以东可是奥地维亚的属城,一提到奥地维亚我就发毛,他们对待西方人就像是对待蝼蚁!指望奥地维亚乖乖让路,去占布洛里的便宜,没门!”

  拉斐尔摇了摇头,他睁开双眼,道:“感谢奥地维亚吧!”

  巴特洛感到费解,他注视着拉斐尔,心中却隐约感觉到拉斐尔像变了个人。似乎是在诱导自己,没准是与东方人达成了某项协议。想到这,巴特洛不禁感到一股寒流穿透了身体。

  难道与东方人私通的人不只是自己?

  既然如此,他没有理由让我站在保皇派的一边,何况我也只是口头答应他一下罢了,待我打下一座坚固的城池,那时我就是巴特洛国王,连海德?安都要称呼我为尊敬的巴特洛陛下。

  想到这,巴特洛故皱眉头,道:“何谈感谢?”

  拉斐尔并未言语,他端起木桌上的一座木桶,继而倒入巴特洛面前的木制酒杯中。巴特洛颇感意外,但他并不拒绝,因为自己就是个嗜酒如命的胖子。为巴特洛斟满后,拉斐尔也为自己斟了一杯。

  举杯的同时,拉斐尔开口说道:“奥地维亚是民主国家,沦陷后的东部地区极有可能在文化上被东方同化。”

  他一口吞尽了杯中的葡萄酒。值得一提的是,拉斐尔对红酒之类并不排斥,相反,在海德堡任职时,腓特烈(地名)产的葡萄酒一向是他的最爱。

  巴特洛眯缝起双眼,他将酒杯靠近嘴前,继而注视起拉斐尔的双眼。

  “但奥地维亚犯了一个致命错误,那就是让军队管辖城池。”拉斐尔放下酒杯说,“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让我的副官管辖,他善于运筹,是个典型的政治家,那样在民心上有利于巩固我的权力。”

  这是正确的,即使作为军官来说也应当如此。权力取决于军队,而军队来源于民众,若军队不善待于民众,权力的散去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拉斐尔深知这一点,即便当下的自己只是一名名义上的骑兵将军。

  巴特洛仰天大笑了一阵,道:“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蠢吗?”说罢,便痛快地喝下杯中的葡萄酒。

  拉斐尔举起酒杯,继而将剩下的葡萄酒饮尽了胃里。

  巴特洛擦去溢出嘴角的葡萄酒,他注视着拉斐尔的双眼,道:“既然已经聊到这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何?”

  拉斐尔放下酒杯,继而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站在国王的立场上?”巴特洛低声道。

  拉斐尔晃了晃食指,这样的问题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也是东方人,我指的是萨那尔堡。”巴特洛倒了一杯酒说,“既然威廉公爵是你的父亲,那为何不乘此机会回头攻陷海德里,把你父亲从大牢里救出来?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他注视着拉斐尔的双眼,低声道。

  听到这,拉斐尔突然站起身。巴特洛仰视着拉斐尔,在火把的照明下,拉斐尔正紧锁着眉峰注视着帐篷。

  他的内心是复杂的。

  拉斐尔转过头,注视着巴特洛,道:“我痛恨保皇派。”

  巴特洛低下头,继而饮尽了杯中酒。

  “你不了解我,巴特洛。”拉斐尔坐回座椅上说,“尽管我厌恶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儿,但是,如果因为他们,让我的国家陷入四分五裂的状态,我决不答应。”他喝下了杯中酒。

  巴特洛似乎看清了拉斐尔的内心。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一阵风吹进了帐内,火把随风扑打出阵阵声响。

  拉斐尔注视着杯中的葡萄酒,他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巴特洛一脸笑容,满脸的赘肉令他看起来像是刚出生的小花猪,喜庆之余更多的是几份天真。透过酒杯中的倒影,拉斐尔注意到了巴特洛的表情。虽说过去曾不止一次撕破脸皮,但他至始至终都未将对方当做是敌人。

  “过去内战那会儿,有个家伙让我吃了七年的牢饭,我恨透他了。”巴特洛倒满了一杯酒说,“直到遇见板垣,那个从东方来的小矮个,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样渺小,渺小到任谁都可以欺负我。”

  “为了向王室复仇,哼,我出卖了这个国家,萨那尔堡没了,艾伦堡,迪伦堡,对我来说就像是拿着国王的肉去喂狗。”

  拉斐尔抓住酒桶,继而为自己倒满了一杯。

  “我好开心,可……内心却很孤独。”

  拉斐尔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巴特洛将酒桶抢了过来。他哈哈大笑地说:“板垣虽是我的好朋友!但他已经不在了,无妨,无妨!太在意感情的话,太在意感情的话……”话未说完,巴特洛便低头痛哭了起来。

  也许是连天的路程令自己感到乏累了,对饮完两杯葡萄酒的拉斐尔来说,巴特洛的哭声令他松懈了内心的防备,也不免触动了心事。刹那间,一股醋意浸湿了自己的眼眶。

  拉斐尔放声大哭,道:“父亲……母亲……!!”

  在帐外的欢声笑语下,拉斐尔与巴特洛二人哭得更加伤心了。此刻没有将军,只有两个有着相同命运的男人。

  对拉斐尔来说,幼年时的经历令他失去了人类的感情。他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存在。他的价值观被改变了,现在的自己,似乎是为了迎合他人而生的机器,又似被掏空的木头。

  对巴特洛来说,世界对自己是不公平的,他甚至不知道父母是谁。从小在收容所长大的巴特洛有着一颗纯净的心灵,他向往外界的世界,但世事却总是那样污浊。他无奈,总是在向与梦想截然相反的方向行走。

  巴特洛擦去一抹鼻涕,他哽咽着说:“我都没有父亲母亲……他们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拉斐尔突然抽搐了起来,突然,他将双拳砸向桌前道:“够了,不要再说这些伤心话了!”

  巴特洛抬头痛哭了起来,透过泪光,此刻的巴特洛更像是小孩子。

  拉斐尔抿起嘴角,继而抑制住哭声。巴特洛依旧在哭泣。

  拉斐尔的神志渐渐有些不清醒了,像是回到了幼年时期,而此刻的自己则是威廉,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巴特洛竟是拉斐尔自己。

  拉斐尔一拳便砸向桌上,两人的酒杯纷纷被震掉了地上。巴特洛停止了哭泣,他低下头,一脸委屈地注视着拉斐尔。

  拉斐尔站起身来,盯紧巴特洛双眼的同时,他低声说道:“和我去东方,怎么样,巴特洛?”

  巴特洛摇了摇头,他像只小狗一样注视着拉斐尔。

  拉斐尔伫立在原地,巴特洛开口道:“别做梦了,你不是奥地维亚的对手。”

  巴特洛心里清楚奥地维亚的实力,即使拉斐尔挫败了布洛里的先遣军,但他仍不相信幸运女神依旧眷顾海德帝国。此刻,他只想镇守后方,决不去招惹那分分钟置人于死地的“东方怪物”。

  拉斐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继而转身向帐外走去。

  巴特洛一阵空虚,他低下头,心想:今生只能相信自己。

  “我的剑从拔出的那一刻起,就会持续到帝国的秩序恢复正常。”

  拉斐尔的声音传进了巴特洛的脑海,他抬起头,只见拉斐尔正站在门口背对着自己。

  “我绝不食言。”拉斐尔说罢便走出了营帐。

  巴特洛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他的目光显得十分呆滞,而全身像是浸泡在寒冬的湖水般冰凉。

  他推开桌子,双手拖着肥胖的肚子向帐外跑去。

  拉开营帐后,却不见拉斐尔的踪迹。巴特洛一阵懊恼,他注视着四周的景象,内心像是在呼喊着:回来!快回来!我相信你了!

  望着漫天的星空,巴特洛的内心感觉有些孤单。抱紧双臂后,便坐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