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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国的拉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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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大世界

  巴特洛率军赶赴战场时,板垣伊侑已命丧当场。他不解为何一队骑兵竟能将两个兵团都未能消灭的敌人打败,而此刻拉斐尔的部下,伊副官等人正在捡拾散落在溪水上的军械。

  这一幕令巴特洛格外上火,但他并未表现在脸上。对巴特洛来说,他认为板垣伊侑和自己一样同属“一家人”的关系,即使板垣伊侑被除掉了,属于他支配的装备也应该是自己的。

  在卫队的保护下,巴特洛一边推开面前的骑士,一边斥声道:“给我住手!要命的家伙儿!”

  托尔修斯对火器并不感冒,他高坐在马鞍上注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生怕有残存的敌人来袭。而此刻巴特洛的声音愈发刺耳,迫使自己无法安下心来观察。忍无可忍后,托尔修斯驾马向巴特洛的方向奔来。

  “瞎吼些什么!”托尔修斯向巴特洛训斥道。

  巴特洛身为少将军衔,心里哪里看得起拉斐尔的裨将?身后的卫队也未言语,即刻便将托尔修斯包围在了中央。托尔修斯驾马在原地转了一个圆圈,他心想:巴特洛这胖子难道又要反叛吗?

  就在这时,巴特洛大步走上前,用他惊人的臂力一把将托尔修斯从马上拽了下来。托尔修斯虽为近卫出身,哪知一个华而不实的胖子竟将自己拖拽下了马鞍,他颇感羞耻与疼痛。

  托尔修斯拔剑向巴特洛呐喊道:“可恶!”

  巴特洛站在托尔修斯的面前,在身旁卫队的保护下,托尔修斯的气场明显小了许多。他挥挥手,身旁的卫兵渐渐向外退去。

  “我可是将军。”巴特洛的声音透露出莫大的不屑,即使眼神也是如此。

  面对周围阴森森的人群,托尔修斯不免感到一阵不知所措。他向后退却起步伐,试图重回到马鞍上。

  “我对你这种小鱼小虾可没有兴趣。”巴特洛从口袋中掏出白手套说,“快命令你们的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否则。”他向卫队使了一个眼神,位于托尔修斯右侧的卫队纷纷拔出了佩刀。

  托尔修斯似觉不妙,他急忙跨上了马鞍。恰逢这时,托尔修斯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若不是我们让你回归正道,现在谁还会将你看在眼里?”他将剑锋指向巴特洛说道。

  巴特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与东方人勾结在一起的事情以为别人不知道吗?醒悟吧!我是海德人!不会承认叛国将军!”托尔修斯的措辞越发敏感,对于巴特洛而言,他不解的是眼前的莽夫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戴起白手套,并将两手搭在自己肥胖的肚子前,一副平静的模样。

  “快令你的人把路让开!否则连你也一起收拾了!”托尔修斯向巴特洛呐喊道,他将剑锋沿顺时针方向指向四周的卫队,周围的火药味越发有些浓烈,仿佛大战之后又会有一场大战。

  寒风呼呼吹响,溪流上不经意间传来了一阵腥臊味。这股腥臊令附近的人群开始躁动,而现场就像是两只秃鹫在争夺一处腐肉。卫队成员纷纷拔出佩刀,托尔修斯自知要与巴特洛死战一场了。

  托尔修斯冷笑一声,他不畏战斗,能够与敌作战是他一生的乐趣。

  “你们退下。”

  巴特洛微微弯起身体,他效仿起武士的模样。左手与右手同握在刀柄中心,肥胖的双下巴也在这时收缩在金色和服的领口内。托尔修斯紧握起剑柄,他将剑刃停放在了左肩。

  巴特洛大步走上前,道:“和你们相处,我总能够看见自己绅士的一面。”

  托尔修斯注视着巴特洛的步伐,他高坐在马鞍上,神似一座雕像。当与巴特洛面对面的那一刻,托尔修斯一剑便向巴特洛的面前挥来,并斥声骂道:“我从不和鼠辈说话!”

  巴特洛并不吃这一套,只一转手腕,那柄太刀便挑开了托尔修斯的剑刃。两刃相交的那一刻并未蹦出火花,似乎是速度过于迅速,但战斗已经开始,双方均未占任何优势。

  巴特洛的卫队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至始至终未发一语。纷至沓来的骑兵聚拢在人群的外围。碍于友军的面子,他们不好多做任何多余的举动。此时巴特洛与托尔修斯两人正在进行第二轮战斗。

  托尔修斯的剑刃凌空向巴特洛的头顶劈下,巴特洛并未躲闪,而是将刀背侧翻于上空。在托尔修斯的按压下,巴特洛横向便向托尔修斯的手心处划来,托尔修斯立刻收回了佩剑。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机敏的巴特洛虚晃一招,一道寒光令托尔修斯的坐骑受到了惊吓。它凌空提起前蹄,托尔修斯急忙勒紧左手中的缰绳,恰逢这时,巴特洛的刀刃径直向托尔修斯的腹部袭来。

  托尔修斯奋力向身旁劈下,剑锋完美地击落了巴特洛的刀背。调转回马头后,托尔修斯驾马向巴特洛的身旁驶去。

  巴特洛后仰起身体,他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剑刃。但因为身材过于肥胖,巴特洛重重地摔倒在了溪流上。他试图站起身来,但对于一个胖子来说这并不容易。

  托尔修斯并未因此收手,调转马头后,他再次向巴特洛袭来。

  迫于无奈下,巴特洛在溪流上侧翻了个身体。尽管他厌恶冰凉的水流,但对于战斗双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托尔修斯坐在马鞍上向巴特洛突刺,却被巴特洛抛出的一把细沙干扰了眼睛。

  他刺空了,在睁开双眼的一瞬间,巴特洛竟将托尔修斯从马上拽了下来。

  两人扑倒在溪水中,愤怒的托尔修斯不断将剑刃向巴特洛的头部位置刺来,但却屡屡扑空。命垂一线的巴特洛凌空就是一腿,托尔修斯的腹部被巴特洛的膝盖骨击中,他侧翻在一旁,巴特洛提刀便向托尔修斯的颈部劈来。

  因腹部受到了撞击,托尔修斯在疼痛之余更希望避开战斗。但此刻哪里容他去想这些事情?托尔修斯下意识地握住剑柄与剑刃从溪水上爬起,他不顾一切地向巴特洛扑来。

  双方的剑刃摩擦在一起,托尔修斯一边呐喊一边将巴特洛推倒在溪流上。他的左手流出了细滑的鲜血,但愤怒的托尔修斯已觉察不到任何疼痛,此刻他只想结束这场战斗,准确地说,是将眼前这个胖子置于死地。

  巴特洛虽有异于常人的臂力,对付眼前的这头“发了疯的怪物”却格外吃力。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背向上推进。此刻的托尔修斯像是入了魔似的呐喊,两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叛国贼!休要对我们指手画脚!”

  “即使没有叛国,对待将军就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

  “不要说话!在我眼里你是最低级的生物!”

  “真是给那个金毛丢脸啊……你!!”

  巴特洛越来越难伸开双臂,他感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内心的恐惧感令他想要唤来一旁的卫队。但他开不了口,就像是被人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给我……下地狱去吧……!”

  托尔修斯的声音足以震慑住一头野兽,而那目光却如把宝刀般发出阵阵寒光,令巴特洛不由得失去了战意。

  眼看托尔修斯的剑锋就要压在自己的面前时,一声刺耳的嘶鸣声传到了两人的耳旁——

  一头棕马径直向托尔修斯的方向奔来,那条线上的人群纷纷为它让出了一条道路。随着马蹄在溪流上踩踏出的阵阵响声,终于,托尔修斯拦腰被马蹄撞翻在了一旁的溪流上。

  “猪猪?”骑兵齐声呼喊道。

  巴特洛的卫队感到不可思议,一匹战马竟撞倒了那名骑士。而托尔修斯则侧翻在溪流上翻起了白眼,他的佩剑被甩出了数米远的距离,那面目狰狞的面容令他像是一具魔鬼的尸体。

  “放肆。”

  一声斩钉截铁般的声音传到了众人的面前。拉斐尔这时大步向人群中走来。

  这时,巴特洛恍惚不定地从溪流上爬了起来。在卫队的保护下,他依偎在人群中大口喘起了粗气。

  “你这……你这该死的蠢蛋是怎么教育部下的……”巴特洛开口说道,但声音却有着一丝微弱的颤音,他未从刚刚的阴影中走出,内心深处依旧停留着托尔修斯那魔鬼般的面容。

  拉斐尔站在众人面前,继而看向平躺在一旁的托尔修斯。他心中知道,“猪猪”的撞击令托尔修斯感到的并不只有疼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信任出现了折扣,但无可奈何的是,若不如此,巴特洛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被托尔修斯杀死。

  他不想让托尔修斯趟这股浑水。

  这时的托尔修斯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躺在溪流上哽咽道:“拉……斐尔……”他痛心,痛心自己最要好的伙伴伤害了自己。他想要站起来,而身体却不听自己的使唤。挣扎几番后,托尔修斯便失去了动静。

  拉斐尔闭上双眼,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因为他知道,托尔修斯极有可能不再原谅自己,甚至会因坐骑的撞击而命丧当场。面对现场的鸦雀无声,面对依偎在人群中的巴特洛,他的压力变得无比巨大。

  巴特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站起身说道:“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那我们就开战吧?小白脸,别以为我会怕你。”

  寒风在这时变得愈发强烈,也许原本就是如此,只是因战斗的缘故,众人感觉不到罢了。长良的溪流上聚集着巴特洛的步兵与拉斐尔的骑兵,但若加对比,步兵的人数明显高于骑兵。

  拉斐尔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注视起一名骑士,道:“卡尔队长他们去哪里了?”

  “有股残兵向北方的树林里去了,卡尔队长正向北追赶,伊副官在带领大家收拾军械,现在应该在正南方,或者东南方。”骑兵注视着拉斐尔说。

  拉斐尔点点头。此刻,他的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情:我手下的部将,一个善征战的在北方,一个善谋划的在南方,唯独善意气用事的托尔修斯在中央,难怪巴特洛会找他的麻烦。

  但,事实是两支巴特洛兵团将拉斐尔等人团团围困在中央,由于骑兵团被分成若干部分的缘故,留守在拉斐尔身旁的骑兵只有不过百人。是否与巴特洛撕破脸皮,或是牺牲托尔修斯以确保大局,在拉斐尔的心中仍没有准确的决断。

  另一方面,对拉斐尔个人来说,巴特洛手下的将官无人是自己的对手,打败他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拉斐尔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战后的卡特镇经不起两次硝烟,何况骑兵团的目标是前往东方。

  “布兰德?巴特洛。”拉斐尔一边言语,一边迈着正步走向巴特洛的面前。巴特洛身旁的卫队见状,纷纷拦住了拉斐尔的去路。

  巴特洛摸了摸自己肥胖的肚子,他不屑地看了看拉斐尔,道:“是布兰德?巴特洛将军,小金毛。”

  恰逢这时,位于布兰德身后的卫队纷纷退却起步伐。巴特洛并不知情,他仍旧心不在焉地看向天空。

  “因为你的私欲,一个小镇被毁了。”

  拉斐尔的声音传到了巴特洛的耳旁。巴特洛依旧故作无所谓的看向天空。

  巴特洛勉强看了看拉斐尔,道:“那又如何?”

  “但我要告诉你,是我拆散了你与东方人之间的协议。”

  巴特洛稍稍睁大了双眼。他的双手在不停颤抖,眼皮也在不断跳动,像是遇见了杀父仇人。

  他握起刀柄,继而拉开眼前的一名卫兵,继而另一名卫兵。

  “如你我所见,这一带的东方人已经构不成对首都的危险了,为此我代表国王感谢你拯救了卡特镇,大家以及海德里。”拉斐尔一边言语,一边摘下自己的双角帽,就在这时,巴特洛来到了拉斐尔的面前。

  巴特洛注视着拉斐尔,眼球在不停地上下移动,他举起右手,用食指指向拉斐尔的面部道:“你们的死活我才不管!”

  拉斐尔将双角帽按压在胸前,随后向巴特洛弯腰鞠了一躬。身后的骑兵亦是如此,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像是在默哀,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但却惹恼了一个人——

  巴特洛感觉被人愚弄了,他对拉斐尔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敌意。

  “原来是你断送了我的国王梦……是你……是你……是你!!”巴特洛情绪失控了,他提起太刀便向拉斐尔的脖颈劈去。拉斐尔依旧站在原地向巴特洛鞠躬,距离人头落地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时,一阵水流的踩踏声传到了巴特洛的耳旁,巴特洛停下了动作。他转过头,却见一群衣衫篓缕,疑似遭受过炮击的人们互相搀扶着对方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一脸阴沉地看向众人,连同安妮?希蕾亚与她的五百钢铁骑士在内,巴特洛似乎看见这些人已经成为了新的敌人。

  “那就来吧……那就来吧!!”巴特洛提起太刀呐喊道。

  就在这一刻,以希蕾亚为首的人群纷纷低下了头,巴特洛突然睁大双眼,就在这一刻,众人一齐向巴特洛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丈夫。”

  “谢谢您,将军!”

  巴特洛的双手在不停颤抖,此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板垣伊侑,这个名字对巴特洛来说即是合作伙伴也是知心朋友,从两人举杯同饮一壶清酒的那一刻,到对世界谈笑风生的时光,他已经忘记自己曾是一名蹲过七年大牢的囚犯。

  这一刻,巴特洛哭了。

  他松开了握在手中的太刀,在溪流的潺潺声下,巴特洛跪倒在溪流上捂面痛哭起来。渐渐地,这股悲伤的气氛感染了身边的每一个人,连同巴特洛兵团全体成员在内,他们纷纷向巴特洛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