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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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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登基为王

  十一月初八,那天风和日丽,落尘一大早就被内官叫醒,洗漱过后换上了玄色的王服,戴着以东珠为饰的冠冕,七八个宫人宫女围着,又是上妆又是整理着装,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内官绕着落尘走了三圈,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后,众人才齐齐拜倒,跪下齐呼,“奴婢/奴才给陛下请安。”

  十八个宫人手持仪仗,落尘从朝阙宫出来,登上十六人抬的轿子,晃晃悠悠的前往大殿,到了大殿正门,内官小心的搀扶落尘下轿,礼官唱道,“奏乐!”

  大殿前台阶上的宫人吹响了号角,八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敲响大鼓,落尘踏着鼓点走上台阶,前来观礼的三国使节在殿门前躬身低头,而西林的文武百官则全部跪迎,直到落尘在御座上坐下,礼官弯腰从殿外跑了进来,匍匐于地,落尘沉声道,“众卿免礼。”

  众臣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礼官起身后,打开手上的诏书,不疾不徐的念完,殿上的所有大臣、宫人一同拜倒,高呼,“臣等/奴才拜见陛下。”恭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落尘道,“免礼。”之后请进三国使节,使节给落尘行礼问安,落尘还礼,接着由礼官指引着前往太庙祭天祭祖,待到仪式完成,已经接近中午,之后又行了封后的仪式,直到黄昏时分,落尘才与辰安携手踏上了王宫城楼,接受百姓的瞻仰膜拜。

  晚上宫里灯火通明,前殿后宫都大摆宴席,丝竹鼓乐彻夜未停。月子珊站在东平宫的宫门口,遥望着鸾凤宫,心里涌上了一阵凄凉,她的册封典礼安排在了三日之后,如今身份未明,不能跟着辰安一起招待世家命妇,这就是做妾的悲哀啊。

  整个东平宫安安静静的,仿佛不属于王宫似的,桃红收拾好了东西,没在殿内见着月子珊,出来寻找,见月子珊穿着单薄,倚着宫门,赶紧的取了件披风,“娘娘,起风了,当心着凉。”给月子珊系好披风的带子,桃红劝道,“娘娘,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月子珊指着鸾凤宫道,“那里好不热闹。”

  桃红顺着月子珊的手看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娘娘,以后您会比她更风光的。”

  月子珊扶着桃红的手往回走,“东西都收拾好了?”

  桃红点头,“娘娘放心,等李贵妃明日随晋王出宫,奴婢就去长乐宫收拾,一定让娘娘住得舒心。”

  东平宫里其他的侍妾都分配去了不同的宫殿,只留了元鸢在此待产,原本热闹不已的东平宫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元鸢只有才人的封号,不能住正殿,倒是省了搬家的功夫。

  玳瑁因帮着淑妃谋害落尘,被辰安下旨处死了,元鸢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被发配去了苦役司,如今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宫女都是内官重新安排的。元鸢躺在床上,口渴了,扬声唤道,“来人,倒茶。”

  喊了三声都没人回应,元鸢只得自己下床,走到桌边,刚要动手倒茶,眼睛余光瞄到房门外,两个宫女正坐在廊檐下聊天,顿时柳眉倒竖,把茶壶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元鸢扶着腰走到门口,高声骂道,“刚才唤你们不应,是耳朵聋了不成?”

  两个宫女回头看了元鸢一眼,其中一人道,“小主您叫得太轻了,奴婢们没有听到,对不住了。”嘴上这么说,人却坐着一动不动。

  “没有听到?”元鸢气得跨出门槛,一把拉住宫女的发髻,“我让你们没听见。”说着,甩手一巴掌打在宫女脸上。

  这两宫女也不是吃素的,用力挣脱了元鸢,“小主,奴婢们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待奴婢?”

  元鸢被她们推得差点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了门框,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宫女道,“反了,反了,你们敢对主子动手,来人,来人!”

  喊了几声,才有宫人慢慢吞吞的过来,见元鸢喘着粗气,两个宫女发髻散了,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不等元鸢开口,宫女抢着道,“不好了,小主发疯了,乱打人呢。”

  宫人听了,喊道,“这还得了,还不把小主关起来,别伤了人,快,手脚麻利点。”

  元鸢来不及反应,就被宫人宫女合力绑住了手脚,塞进了房间,元鸢拼命扭动,可是绳子绑得很紧,她只得怒道,“你们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来人,来人啊。”

  宫人拍拍手上的灰,吸了下鼻子道,“小主,你就是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过来,喊吧,趁着还能喊就多喊两声。”

  “什么意思?”元鸢戒备的看着他们,“你们想怎样?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陛下的孩子,要是我有什么意外,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您的肚子当然不能出事,放心吧,好好养胎,别再折腾些有的没的,您不累,我们还累呢。”宫人说完,招呼宫女一同出去。

  元鸢叫住他们,“你把话说清楚,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元鸢再笨,此刻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你们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陛下记不记得您还不知道呢,您还指望陛下给您出头不成?拉到吧,元氏一门已经不复存在,没有人会在意你这么个罪人之后,别再白日做梦了。”说着,砰的关了门,元鸢隐约听到宫人吩咐两个宫女,“好生看着,别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元鸢的眼中透出绝望,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悲凉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元鸢卸了身上的力气,无力的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子,久久不语。

  “不再闹腾了?”辰安翻阅着内务处呈上来的账册,随口问了一句。

  如意点好了香炉,将百合香收好,又取了个软垫给辰安靠着,“不闹了,听说连着两日没吃东西,想闹也没力气了。”

  “不吃东西?”辰安抬了头,娥眉微蹙的问道,“她想绝食?”

  “不清楚,谁知道呢。”如意不以为意,把香炉捧到辰安手边的小几上,“她这样还不如死了清净呢。”

  辰安放下账册,“吩咐东平宫的奴才,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至于生完了之后,她想死想活都随她,记住了,此事千万不能让陛下听到半丝风声,快去。”

  如意不怎么情愿的应了一声,随后去了东平宫传话,辰安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唤来吉祥,“东平宫那里,你多留点心,别让如意做得太过了。”

  吉祥点头,“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姚昭仪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守门的宫人,辰安便道,“妹妹进来吧。”

  姚昭仪笑着进门,给辰安请安道,“臣妾见过王后娘娘。”

  辰安朝她招手,“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昭仪、婕妤的册封仪式昨日才完成,赐了新的宫室,辰安给她们放了三天假,不用过来请安,没想过姚氏还是来了。

  “给娘娘请安是臣妾的本分,娘娘仁慈,臣妾可不敢忘了尊卑礼仪。”姚昭仪声音轻轻柔柔的,如同暖风般直达辰安的心底,她笑着道,“还是妹妹有心,坐吧。”

  姚昭仪小心的在锦凳上落座,从怀里拿出两个荷包道,“娘娘,过几日就是小王子、小公主的百日生辰了,臣妾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只好亲自绣了两个荷包,希望娘娘不要见怪。”

  辰安忙让吉祥收了,嘴里嗔怪道,“说的什么话,有这份心意,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在林震出殡之后,落尘终于想起来要给他的儿子女儿取名字了,斟酌了一番,给儿子取名林佑阳,女儿取名林佑怡,因为孩子的满月正逢林震孝期,没有操办,作为弥补,落尘决定弄个百日宴,好好的热闹一番。

  姚昭仪坐了小半个时辰,陪辰安说了会话,起身告辞的时候,辰安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让本宫负责操办百日宴,可后宫那么多事,本宫哪里抽得了身,就拜托妹妹了,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陛下吧。”

  姚昭仪眼睛一亮,对着辰安福身道,“臣妾谢娘娘提携。”

  等姚昭仪走了,辰安才悠悠的说道,“机会给了你,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与手段了。”

  吉祥给辰安添了茶,“娘娘对姚昭仪可真好。”

  辰安重新拿起账册,“希望本宫没有看走眼,就怕是个白眼狼啊。”

  “有娘娘在,姚昭仪就算想蹦跶,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看够不够份同娘娘您斗。”吉祥和如意一样,从小伴着辰安长大,对辰安的心思谋划最是了解,以辰安的手段,别说一个姚氏,就是十个八个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在辰安的手上翻出花样来。

  “本宫不担心她,本宫担心的,是长乐宫里的那位,她可不是容易摆布的主。”辰安想到了什么,问道,“人手都安排进去没有?”

  吉祥贴着辰安的耳朵小声的说道,“娘娘放心吧,已经办妥了。”

  辰安叮嘱了一句,“让他们小心行事。”

  落尘同几位重臣议了一整天的政事,累得是腰酸背痛,靠在御座上无力的说道,“当国主真是命苦,半刻都不得清闲。”

  林慕天放下手里的茶杯,瞥了落尘一眼,“陛下,注意仪容。”

  落尘脱了鞋,抱膝团在座位里,“一本正经的坐着太累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就让我自在一些吧。”

  “陛下,您又说我了。”林慕天更正道,“该自称寡人才是。”

  “知道知道,这不没人嘛,寡人寡人的,叫着多不顺口。”落尘撅了嘴,“慕天哥哥,你这么唠唠叨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

  林慕天无语的横了落尘一眼,“你有点国主的样子好不好。”

  落尘扭动了下身子,挺直腰杆,双手放在腿上,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老气横秋的说道,“寡人哪里不像国主了?”伸出手指着林慕天,“谁敢说寡人不像?寡人找他评理去。”说到最后,自己憋不住笑,趴在桌案上捶着桌子道,“好像唱戏的。”

  林慕天无奈的看着他抱着肚子,差点从御座上滚下来,“当心笑岔了气。”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落尘笑出了眼泪,用指腹抹了一下,“不笑了,不笑了。”他揉了下脸,“慕天哥哥,私下里你就放过我吧,整日端着国主的架子好累的。”

  “习惯了就好。”林慕天换了话题,“最近南月那里传来些风声,几个藩王私下里走动得很是频繁,月彦奇的堂弟湘王最近通过黑市买了不少铁器,怕是目的明确了。”

  “你说他们想造反?”这是怎么了,难道造反也会传染不成,林晟这里刚刚造反失败,南月的藩王又不太平了,当国主就这么好啊。对此落尘是理解不了,他才做了半个月的国主就累到想撂摊子走人,怎么这些人如此的乐在其中,前赴后继的争着来抢这累人的活。

  林慕天耸肩,“也许吧,总不会是买铁器回去铸锅烧饭的吧。”各国都禁止兵器流通,想要屯兵造反,只有通过购买铁器,以回炉重铸的方式打造兵器,湘王此举,摆明了是打算找月彦奇麻烦。

  落尘从御座上下来,“知道是哪几个藩王吗?”林慕天身边的张磊是情报界的一把好手,想必这消息就是他弄来的。

  “目前掌握的有三四个,以湘王为首,还有他的弟弟越王,以及月彦奇的两个堂侄,至于他们的行动计划,暂时还没打探到。”林慕天看向落尘,“要给月彦奇提个醒吗?”好歹是落尘的亲舅舅,既然知道了,不说一声,有点不够仗义啊。

  落尘低头想了一下,“我给母亲写封信吧。”月彦奇不待见林震,只派了个五品小官前来奔丧,这让落尘心里有了疙瘩,不太想同月彦奇来往。

  林慕天道,“陛下看着办就行。我只是担心,南月若是内乱了,会对边境有所影响,还请陛下下旨,调兵把守。”抚州那里,目前只驻扎了一万兵马,林慕天怕万一有什么突变,不够应付。

  “这事你看着安排好了,我没意见。”落尘相信林慕天,他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书架那里,从上面取下个锦盒,拿出块虎符递给林慕天,“这兵符就交给你保管了。”

  林慕天看着虎符,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陛下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落尘点头,“寡人知道,有了这块虎符,可以调动西林所有大军。”换言之,这虎符代表的是西林的兵权,他把虎符给了林慕天,等于是把兵权交到了林慕天手上,若是林慕天有异心,除了王宫里的禁卫军之外,落尘将没有其他的军队来阻止抵抗林慕天,西林的军队只认虎符,不认国主。

  “你真的放心把虎符交给我?”林慕天看着落尘的眼睛,“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有二心?”

  落尘坚定的把虎符放入林慕天的手里,“我可以怀疑天下任何一人,但绝不会不相信你,我的哥哥。”最后四个字,落尘说的很轻,但是林慕天还是听到了。

  “你叫我什么?”他眼中露出惊讶,声音有些发抖。

  落尘笑了,“哥哥,你是我的哥哥。”这个秘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是七长老告诉他的,至于七长老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有个无所不知的乌哈嘛。乌哈在林慕天府上住了那么久,就算不是有意的读心,这进进出出的,难免有不小心瞄到的时候,乌哈犹豫了很久,不知该不该告诉落尘,憋在心里难受,同七长老重逢后,师兄弟两个喝酒喝多了,乌哈拉着七长老吐苦水。

  七长老听了,觉得应该让落尘知道,专程跑了一次西林,郑重其事的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落尘听后很是震惊,怪不得林慕天一直毫无理由的帮他,原来他是林毅,是自己的三哥,他们是真正的手足兄弟。

  落尘当时就想找林慕天问个清楚,被七长老拉住了,七长老道,“他既然不想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别冲动行事啊。”林毅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不说会不会吓着别人,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到时候挑拨了他们兄弟的关系,反倒得不偿失了。

  落尘虽被劝住了,可一想到益王事件,就觉得整个西林都亏欠了林慕天,他不知该怎么弥补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把虎符交给林慕天,当年林毅因为虎符被冤,现在虎符重归他手,代表的不仅是补偿,更是信任。

  “哥哥,我替父王向你说一声,对不起。”落尘郑重的弯腰,林慕天赶紧拉起他,落尘借机把虎符塞入林慕天的手里,轻声道,“收下吧,哥哥,这本来就是你的。”

  林慕天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落尘的手,随后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承诺道,“我会替你守好西林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