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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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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微服私访

  出了景城,落尘就跟放出笼子的小鸟一般撒了欢,“慕天哥哥,再在宫里待下去,我就要发霉了。”落尘骑着飘红,跟在林慕天的身后,手上拿着根马鞭甩啊甩的。

  林慕天笑笑,“你这辈子怕是都要住在王宫里了,还是早点认命吧。”

  “哎,慕天哥哥,你不厚道,不安慰我一下,还打击我,过分哦。”落尘催促飘红小跑了几步,和林慕天并排,“我们先去哪里呢?”

  “抚州吧,张石已经等在那里了。”林慕天突然扬鞭打马,跑了起来,落尘追在后头,“你等等我。”

  两人起了玩性,索性开始赛马,落尘的飘红是齐陌言千挑万选出来送给他的,脚程自然是一等一的快,可林慕天胯下的黑马是他打仗时惯用的战马,比起飘红来是毫不逊色,两人一路驰骋,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落尘担心累坏了他的飘红,指着前头的农庄嚷道,“歇一歇,歇一歇。”

  林慕天勒住缰绳,黑马竖起了前蹄,嘶叫一声后停了下来,鼻子里喷着气,显然还没过瘾。

  “看样子等下会下雨,今晚就在这里借宿吧。”林慕天看天边慢慢飘来了乌云,翻身下马,“村子里不会有客栈,你将就一下吧。”最近的城镇距离这里还有三十多里,即使赶过去估计城门也关了。

  “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的,哪里会不习惯。”落尘牵着飘红,有些爱抚的摸了摸飘红的鬃毛,“倒是王宫里的生活,我真是不习惯。”

  两人走入村庄,村子不大,大概只有十几户人家,林慕天挑了处看上去稍微齐整些的院子,示意落尘在门口等一等,他自己推开栅门,“有人在家吗?”

  屋里出来一年约四十的妇人,手上还拿着绣花的绷子,“谁呀?”

  林慕天微微弯腰,拱手行礼,“大娘,我和弟弟路过此地,天色已晚,想借助一宿。”

  妇人打量了一下林慕天,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落尘,见他们长相端正,穿着谈吐不菲,于是将绣花绷子放到院子中间的木桌上,过来招呼道,“行,进来吧。”引着林慕天和落尘进屋,“庄稼人家里简陋,怕是怠慢了两位公子。”

  她话音刚落,隔壁屋里传来一声,“娘,谁来了?”听声音是个豆蔻年华的姑娘。

  妇人回道,“来了两位客人,妞子,烧点热水,好让客人们洗把热水脸。”

  那姑娘应了,妇人手脚利索的收拾了床铺,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浆洗干净的被褥,“公子们先休息一下,等下晚饭做好了我再来叫公子。”

  林慕天和落尘连声道谢,林慕天出去喂马,落尘就在屋子里坐着,见桌上有水壶,刚想动手给自己倒杯水,房门开了,进来一十六七岁的姑娘,端着水盆,见了落尘,立刻低下头,红着脸,小碎步的走到床头,将水盆放到架子上,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公子,洗脸水给您放这儿了,有事您再叫我。”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速度快得落尘都没看清她的长相,这时林慕天回来,“等下吃了饭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赶路,估计傍晚时分就能赶到抚州了。”

  他看到水盆,直接过去绞了帕子,用手捧了水拍了下脸,呼出一口气,“村子边上有条河,你等下要同我一起去河里洗澡吗?”天气太热了,去水里泡泡会舒服许多。

  落尘想了想,“好吧,等天黑了再去。”

  妇人来唤他们吃饭,林慕天应了一声,和落尘两人过去,只见院子的木桌上摆着一盘青菜,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碗咸菜汤,虽然简单,但落尘知道,对于庄稼人来说,这已经算是不错的膳食了。

  那叫妞子的姑娘帮着盛饭,依然是低着头红着脸,待吃过晚饭,妇人同妞子去了隔壁的屋子休息,林慕天带着落尘去泡澡,回来后直接熄了灯,一夜无话。

  第二日,两人同妇人告别,林慕天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币,“大娘,我们昨日叨扰了,这点心意请你收下。”

  妇人一看那金币的直径足有一寸多,抵得上她们一年的收成,怎么敢收,连连的推辞,但是林慕天坚持着把金币塞到妇人手里,“大娘,拿着,我们回来路过这里许是还要过来借宿呢。”

  落尘也在一边帮腔,妇人推辞不过,只好惴惴不安的收了,妞子站在妇人的身后,时不时的抬头偷看林慕天一眼,但只看一眼就又低头不语。

  告别了妇人,林慕天和落尘翻身上马,往抚州而去,刚走出村口不远,就听得身后传来喊声,回头一看,竟然是妞子追了出来。林慕天以为是落下了什么,掉转马头迎了过去,“怎么了,姑娘?”

  妞子喘了两口气,然后抬起头,“我想跟你们走。”

  一句话惊得林慕天和落尘差点摔下马来,落尘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妞子脸上满是坚决的表情,“公子,我想跟你们走。”

  林慕天和落尘对看一眼,林慕天劝道,“姑娘,我们有正事要办,带上你不方便,况且你也不能丢下你娘不管啊。”

  谁知妞子双手抓住缰绳,“我娘同意的,公子,我能做很多事,你带我走吧。”不可否认,从看到林慕天的第一眼起,妞子就被他深深的吸引,只觉得从没见过如此俊朗威猛的男人,一颗芳心早就系在了林慕天的身上。妞子虽然性格内向,见了生人会害羞,但其实她内心是敢爱敢恨的,是以认定了林慕天之后就不管不顾的追了来,妇人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早年守寡,一门心思的守着女儿,只盼着女儿找个好人家,林慕天和落尘的气质打扮一看就出生不凡,既然妞子选了林慕天,妇人自是鼎立支持自己的女儿。

  林慕天劝不动妞子,朝落尘使眼色,落尘摸摸头,他对于这种事情一向没什么处理经验,只得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惹得林慕天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姑娘,实在抱歉,真的不能带你。”林慕天咬了下牙,狠心将妞子的手拨开,然后一甩马鞭,黑马如疾风一般蹿了出去。

  妞子刚想去追,落尘开口说道,“姑娘,你追不上的,还是回去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吧。”说完,也不等妞子回应,打马跟在了林慕天的后头。

  妞子不信邪,跟着跑了一段,可是两条腿怎么比得上四条腿,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妞子眼中含着泪,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动,此时妇人走了过来,揽住妞子的肩膀,“儿啊,人各有命,那种富贵人家,咱们高攀不上,跟娘回去吧。”她知道女儿是心比天高,不甘心当个村姑,可很多时候,人还是要认命的。

  妞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拳头捏得咯咯响,“娘,我不会认命的。”她松开手,只见手心里攥了个小巧的令牌,上面刻着“将军府”三个字。

  林慕天和落尘赶到抚州军营的时候,张石早已等在了军营门口,林慕天和落尘直接走入主账,张石吩咐亲兵在门外把守,跟着走了进来。

  “查得如何?”林慕天解下披风,随手扔到架子上。

  张石从怀里拿出一份密函,“国库每年都拨出银钱给各军营添购军备军需,只是这笔钱被税务和兵部瓜分了,兵部在账面上记录每年添置与淘汰的军备数量,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以新换旧,如果对账的话,数目是能核上的,至于购置的单据,想来他们是买通了军商,用了假的凭证,靠着这些表面文章瞒天过海。”

  “所以军库里都是些不能用的家伙事。”林慕天砸了下桌子,“军粮呢?”

  “将储备粮从三个月减为一个月,为的是掩盖他们用新米去换陈米赚取差价,若是拨足三个月的粮草,国库粮仓里的米粮至少会减去一半,是新米还是陈米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必须要堆满粮仓,将陈米压在下头,上面盖一层新米,一来不容易发现,二来粮食消耗不掉,自然的就有陈米产生,正好替他们遮掩了。”张石越说越生气,“这就是帮蛀虫,老子们辛辛苦苦的驻守边关,到头来就给我们吃陈米。”

  “那我们请求陛下查验一下粮仓不就行了。”落尘插了句嘴。

  但是林慕天冲他摇手,“没用的,他们早就修改了粮食进仓与出仓的时间,保证里头的陈米数量与记载相同。”光是查账,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落尘拧了下眉头,“那怎么办?”

  林慕天冷笑了一下,“找出他们与米商、军商勾结的证据。”既然要查,就得釜底抽薪,查到源头上。

  吩咐了张石调遣暗卫时刻盯着那几个主事,同时林慕天修书给了齐陌言,让他帮忙从米商、军商那头入手,务必要找出他们勾结的证据。

  待张石领命出去后,林慕天又招了军需官进来,因落尘是微服出来,只得临时扮做了林慕天的小厮。

  军需官拜见了林慕天,林慕天也不废话,直接下令道,“将那些不能用的破烂战车、兵器统统的销毁了,差了多少数目,跟兵部要。”

  军需官有些迟疑,“将军,兵部主事严令不准私自销毁军备兵器,这……”

  “尽管去做,有事本将军担着。”

  “是。”军需官早就看那堆垃圾不顺眼,碍于兵部的命令不能动,既然林慕天发话了,军需官卷起袖子,带着军需处的士兵们连砸带打的,将战车劈了当柴火,生锈腐蚀的兵器则统统的融了做铁锅。

  待帐中无人了,落尘才揉着肩膀说道,“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他恨不得立刻把那些贪官污吏都给处置了,吃着百姓的俸禄,不想着为社稷出力,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等。”林慕天只吐了一个字。

  “等?”落尘不解,“等什么?”

  “等证据。”

  “如果查不到呢?”落尘有些担忧,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过他们,于是说道,“要是查不到,我就私下里收拾了他们。”

  林慕天摇头,“那样便宜他们了,这种人一定要将他们的罪行公诸于世,让他们遗臭万年,同时也给其他人敲个警钟,看谁还敢在军备军粮上打主意。”不然哪里用得着落尘动手,林慕天早就收拾了他们。

  收集证据的事交给了张石和齐陌言,林慕天和落尘整日待在军营里也略显无聊,上回去庆州只待了一两天,落尘还想去那里逛逛,林慕天想着横竖没事,便同意了,两人换了便装,没带亲兵,悄悄的离开了抚州军营,顺路去了益州,视察了去年因洪水遭灾的村落。不得不说王奇的办事能力是不错的,被大水冲垮的村庄经过修整,全都焕然一新,农田也恢复了耕种,怕再次遭遇洪涝,王奇还省出银钱,修了水库,既能防洪,还能养鱼。

  因落尘已成为太子,原先的封地益州收回国有,宸王府改作了王宫别院。林慕天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曾经的益王府,然后拉了缰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益州,落尘本来打算在益州城内玩个两天,可看林慕天似乎没什么兴致,只得跟在后面,马不停蹄的赶去庆州。

  庆州不及益州繁华,是个中规中矩的城镇,同时也是八大门派里西仓门的据点所在。西仓门不及清风门有名,但门下也有数百弟子,一进庆州,大街上或多或少都有几个身穿西仓门服饰的弟子,看周围百姓对他们的态度,西仓门在庆州还是挺受尊敬的。

  落尘在英雄会上见过西仓门的掌门严槐松,但印象不深,整个英雄会没听他说过几句话。他和林慕天找了客栈落脚后,便去了茶馆听说书。两人要了雅间,一壶好茶并几盘点心,落尘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听说书人说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唾沫横飞。

  今日说的正是八大门派的事,在清风门独大之前,八大派都出过武林盟主,西仓门也曾经风光过,号令江湖,可惜后来不知怎的就江郎日下,风光不再,在武林盟主的选拔大会上被清风门拔了头筹,一连出了三任武林盟主,其余七派即使不服气,可实力摆在那里,也只得认输。

  江湖传言,武林盟主的令牌上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若是能够破解,则能一统江湖,甚至能号令天下,因而引得各方人马拼死争抢,包括四国君主在内,都曾经参与过武林盟主令牌的争夺。可是几百年来,没人能够破解上头的秘密,因为它怎么看都是块普通的令牌而已,甚至有一任武林盟主都把令牌砸开了,结果里头啥都没有,没办法,又给补好了。时间久了,众人只当做是误传,现在也就只有说书人还有兴趣提及此事。

  “什么令牌啊,那么厉害,能号令天下。”落尘吃着花生米,眼睛一直盯着大堂里的说书人,他从小爱听说书,觉得那比话本子还精彩。

  “江湖上最爱传这种谣言,以前还出过能号令天下的宝剑,宝刀,宝典,最后证明不过是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随口胡说,挑起事端的,你还真信啊。”林慕天说得波澜不惊,可若仔细观察,可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看向说书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

  落尘也觉得这事太扯了,但听那说书人越说越起劲,一时没了兴致,关了窗户,“不好玩,没意思。”

  从茶楼出来,已近黄昏,太阳没有白天那么晒了,街道两旁摆出了很多的小吃摊,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庆州城在夏天有一特色,就是夜市。西林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各色小吃在这里都能找到,像什么炸团子、臊子面、凉皮、芝麻糊,应有尽有,只要你有肚子有钱,绝对让你吃到喊爽。

  落尘拉着林慕天,从第一个摊子吃起,一路吃了四五个,林慕天只觉得食物已经堆到了喉咙口,可落尘仍旧兴致勃勃,挺着个小圆肚子继续向下一摊进发。

  “落尘,你还能吃得下吗?”看着面前满满一碗的牛肉面,林慕天差点吐出来,胃里不停的翻腾,难受得他忍不住松了下腰带。

  落尘拿筷子挑了几根面,入口劲道,汤汁也很浓郁,虽然他饱得不行,可就是放不下美食,于是一口面一口汤的硬塞,愣是把整碗的牛肉面吃得干干净净,看得林慕天是目瞪口呆,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见落尘肚子圆得快把衣服撑开,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落尘一开口就是一声饱嗝,他摆摆手,“没……没事。”饱得一动都不想动,就想找张床瘫着,“等一下,我想坐一会儿。”感觉一动食物就会从嘴里晃出来,落尘决定先坐这消化一下,没准等下还能再吃两样。

  “落尘,宫里也有这些小吃,你爱吃让膳房做了就是,何必把自己吃得这么……这么……”林慕天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半天憋出来一句,“狼狈不堪。”

  落尘晃着脑袋说道,“味道不一样,在街上吃别有风味,在宫里,吃饭都有一堆的规矩,再好吃的东西也变了味,没胃口。”林慕天无语,只好陪着落尘,直到夜市打烊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