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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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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阴谋败露

    林震揉了揉额角,显得有些疲倦,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疲态,看来是真的累了。林俊站在案前,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但林震没有开口,他自是不敢说什么,只能垂手恭立着。

  “怀王的事,太子怎么看?”怕什么来什么,听了林震的话,林俊忍不住喉头动了两下,他想咽口口水,却发现从嘴巴到喉咙都干得不行。

  舔了下嘴唇,林俊犹豫着说道,“四弟怕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犯下如此大错,还请父王念在父子之情,能够宽恕四弟。”

  御书房内烧着炭盆,温暖如春,可林俊的下巴上却滚落了两滴汗珠,他悄悄看了眼林震的脸色,有些发青,不禁有些后悔,不该替怀王说情。

  林震清了下嗓子,“一时迷了心窍,太子倒是说说看,他为何迷了心窍,要残害手足,置落尘于死地?”

  林俊犯了愁,他略微动了动脚尖,说道,“大概是不服气父王给了五弟宸王的封号吧。”

  “放屁!”林震怒吼了一声,“寡人也给了他怀王的封号,哪里亏待他了?”

  林俊见林震发怒,撩了衣袍跪倒,挤出眼泪来哭道,“父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四弟只是一时糊涂,父王给予一番惩戒,相信四弟以后不会再犯了。”其实林俊最希望的是林震处死怀王,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但他不敢向林震进言杀了怀王,只得假惺惺的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恳求林震轻饶了怀王。

  林震控制了一下脾气,“罢了,此事和你无关,起来吧。”

  林俊迟疑着起身,“父王,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了,这四弟总不能在牢里过年吧。”

  林震抬起眼皮瞅着林俊,“戴罪之身,他想怎样。既然犯了错,还想好好过年吗?”

  林俊不语,这时门外传来内官的通禀声,说是丁坚求见,林震道了声,“宣。”只见丁坚风风火火的走来,单膝跪倒后拱手说道,“陛下,怀王那里……”他说到一半,抬头看到林俊,停顿了一下,“有些新的进展。”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临时改的说辞。

  林震朝林俊挥了下手,“太子先退下吧。”

  林俊不想走,可林震开了口,他不得不走,只好退了出去,内官关了御书房的门,林俊在门口徘徊了几步,竖着耳朵想听里头在谈些什么,可不知是御书房的门太厚还是林震丁坚放低了声音,总之,林俊即使削尖了脑袋还是没有听到只字片语,内官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您这是……”

  林俊尴尬的挪开了几步,回头再看了一眼书房大门,在内官不停的咳嗽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了太子府,林俊立刻招来手下,命道,“去,给本宫打探清楚,那怀王在牢里究竟怎么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有那些杀手,有没有对丁坚说过什么,快去!”他越想越不安,按着当初的计划,若是失手了,就把一切都推到怀王头上,一个没有后台的亲王,又不得圣宠,想必林震也不会怜惜他,等把事情做实之后,就想法子杀了怀王同那些杀手,来个死无对证。可万万没想到,丁坚会把大牢看得那般严实,他的人想尽了办法,仍是无法混入牢中,早知如此,就该抢在丁坚的前头先把怀王做了,一步算错,导致了如今的局面,是进也难,退也难。

  林俊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铁板上一样,被煎被烤,全不由自己做主,他讨厌这种感觉,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半晌后,唤了一声,“来人。”

  有宫人进来,林俊让去请自己的心腹幕僚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那幕僚就匆匆的出府去了。

  牢里,怀王只要醒着就喊冤,喊累了就吃饭,吃饱了继续喊,只是连续喊了数日,喉咙发炎了,声音嘶哑到不行。

  他靠在墙上,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喊一边流泪,小时候在王宫里被人欺负,等到去了封地总算是自由了,可好日子没过几天,又被冤入狱,怀王不禁感叹自己的命怎么那么苦。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派人去刺杀落尘,他和落尘毫无利益瓜葛,连封地都不挨在一起,他弄死落尘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他傻啊。可是父王为什么不信呢?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来景城参加那什么生辰宴,随便找个借口推脱,最多是被父王申斥几句,好过现在沦为阶下囚,还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下场呢。

  静下心来的时候,怀王也猜测了一下幕后的黑手,在他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太子林俊了。怀王虽然懦弱胆小,但是他不笨,对朝中的局势也能看懂一二。老二晋王是贵妃的儿子,论母家背景不比太子逊色多少,但晋王向来对王位没什么兴趣,他最大的志向是当一名悬壶济世的名医,虽然他连医书都背不全,可这不阻碍他对于理想的追求,为此林震不知骂了他多少次,但晋王就是铁了心的鼓捣那些药丸,加上晋王天资不太好,不怎么会读书,能把字认全了算不错了,就算坐上王位,没几天也能被人拉下来,是以晋王不可能与落尘为难。

  老六自小身体不好,常年离不开药罐子,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概连杀手老巢的门往哪儿开都不清楚,当然也不会是他。

  老七的母家早年获罪,比起自己,他在宫里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夹着尾巴做人,只等着年满十六可以去封地逍遥快活。

  老八年纪还小,淑妃对他管教得又严,想来是不会犯傻的。这算来算去,也只有太子林俊了。落尘回来后,林震为他做的桩桩件件的事都在触动林俊的神经,要说他不恨落尘,怀王能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林俊当球踢。

  他们几个兄弟都清楚,当年老三的事就是林俊下的黑手,凡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太子之位的,林俊从来不会手软。

  只是怀王想不明白,连他都知道八九不离十,这事肯定是林俊干的,为什么林震会拉自己来当替罪羊,难道要重蹈当年的复徹,为了给林俊掩饰罪行,让自己背黑锅不成。

  这想着想着,怀王的心里就越来越恐惧,林俊是储君,林震维护他是天经地义的,而自己,一没背景二没后台的,是给林俊填刀头的最佳人选。怀王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十分惊恐,他抓着自己的衣服,抓得死死的,身子不停的发抖,突然,他大吼了一声,晕了过去。

  待到看守过来,弄醒了怀王之后,发现他居然痴傻了,半张着嘴流口水,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念叨什么,眼中无光,呆呆的看着一处,看守害怕了,好好的王子突然变成了这副德行,赶紧的奔出去汇报给了丁坚,丁坚得了消息,马不停蹄的进了宫,求见林震。

  听了丁坚的回报,林震对怀王是既生气又失望,多大点事,就吓傻了,哪里像他的儿子,想当初他面对几十个刺客,就算身中数刀,也没怕过。

  “陛下,这怀王……”丁坚不敢擅自做主,来求林震的主意。

  林震咬着牙说道,“封锁消息,不准走漏丝毫。”他想了想,又道,“让人外出放话,就说怀王声称自己有证据证明清白,你带人给寡人大张旗鼓的去怀王的府里搜查,去办吧。”

  丁坚领命而去,不多时,景城上下就传遍了此事,丁坚特地选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领着一队人马跑进怀王在景城的王府,随后抬了个箱子出来。

  “看清是什么东西吗?”林俊眉头打结的看着前来汇报的宫人,那宫人摇头,“没有,箱子上蒙着黑布,看不清。”

  林俊吸了口气,眼神变得冰冷,“去,通知钟无命,让他尽快动手,快去。”

  当天夜里,有个黑衣人摸进了大牢,看守正抱着佩刀打瞌睡,桌上散落着几个酒壶。那黑衣人看了看看守,垫着脚尖绕过去,一间一间牢房的找人,在最里头那间找到了怀王,他披散着头发,靠在稻草堆上,嘴里唱着儿歌,眼中没有焦距。黑衣人冷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根铁棍,放到嘴边,正要对着怀王吹出棍里的暗器,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他反应奇快的头也不回的缩了肩头,只见一把长剑贴着他的手臂斩下。

  跳到一边,见是丁坚,黑衣人一手拿着铁棍,一手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和丁坚打了起来。牢中地方狭小,两人都施展不开拳脚,黑衣人不敢恋战,只求能够脱身,是以出招狠辣无比,丁坚的武功自是不弱,他守住通道,不让黑衣人有机会逃脱。

  黑衣人越打越急,突然一掌逼开丁坚,瞅准时机,快速的向怀王发射暗器,他知道自己今夜未必能全身而退,想着就算是死,至少先把任务完成了。

  谁知稻草堆里蹦出个人来,一把将怀王拉到一边,黑衣人失了手,只能力拼,以求能逃出去。

  听到声响的禁卫军涌了过来,整个大牢里瞬间满满当当的都是人,黑衣人见情势不对,突然横刀自刎,但他的刀刃还没碰到脖子的皮肤,虎口突然一阵刺痛,手一松,刀就掉了下来,丁坚看准机会,一掌打在黑衣人的胸口,将他打得吐出一口淤血,倒退了三步,还没站稳,穴道就封住了,林慕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丁坚挥了下手,“拿下!”禁卫军过来将黑衣人捆了个结实,押到了怀王边上的牢房,将黑衣人扔到地上,又从墙上取了铁链,牢牢的锁住了他的手脚。

  不等丁坚吩咐,两个禁卫军就把黑衣人里里外外给搜了一遍,从他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上头写着“太子府”三个字。

  丁坚接过令牌,冷笑了一下,转身出去。禁卫军将怀王挪了出来,送上了一辆马车,跟在丁坚的后面,一同去了王宫。

  将怀王找了个宫室安顿好,请来了御医,并留下了守卫的禁卫军,安排妥当后,丁坚带着从黑衣人身上搜来的令牌去了林震的寝宫。

  此时已近午夜,林震早就睡下,内官不敢惊动圣驾,可丁坚坚持一定要立刻面见陛下,内官不敢应承,正和丁坚纠缠着,就听里头传来林震不悦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不等内官回话,丁坚抢先应了一句,“是卑职,卑职有要事禀告陛下。”

  听是丁坚的声音,林震喊了声,“进来吧。”

  丁坚候在内室外,内官快手快脚的伺候林震穿衣穿鞋,林震面上不快的走出卧室,“说吧,什么事,半夜三更的来打扰寡人休息。”

  丁坚跪下,将令牌双手呈上,“这是从今夜前去大牢刺杀怀王的刺客身上搜来的。”

  林震看了眼令牌,内官过来从丁坚手上接过,呈给了林震,林震用手指捏着令牌,看过之后,让内官收了起来,他走到上首坐下,“你先起来吧。”将手搁在炕桌上,撑着头,捏着眼角说道,“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给寡人说个清楚。”

  于是丁坚就一五一十的汇报了在大牢里发生的事,林震听完后,眸色黯淡了许多,“怕是你那天从怀王府里抬出来的东西让他坐不住了。去,把那刺客的身份给寡人查清楚。”

  丁坚连夜又赶回大牢,不得不说,这次的黑衣人嘴巴真是硬,任凭丁坚怎么用刑,怎么利诱,咬死了就是不说半个字。丁坚倒也不急,没让刑官下死手,只把人弄得看上去惨不忍睹,其实根本没有伤到要害。这人留着还有用,可不能让他轻易的挂了。

  丁坚老神在在的天天守在大牢里,他是沉得住气,但有人却等不了。太子府里,林俊来来回回的走个不停,他没想到钟无命会失手,这是他好不容易网罗来的江湖高手,之前再难的任务交到他的手上,都能完成的妥妥帖帖,怎么这回就阴沟里翻船了。在林俊看来,丁坚的禁卫军向来是中看不中用的,以钟无命的身手,该是轻轻松松的才对。

  现在人被抓了,林俊最担心的就是钟无命身上是不是有他太子府的信物,他曾经赐给钟无命一块令牌,就怕这令牌落入丁坚的手里。他派人去钟无命的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心里更是担心不已。

  有幕僚给他出主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派人去牢里把钟无命灭口就是,可林俊这回不敢轻易尝试了,他又不傻,钟无命被抓显然是掉进了丁坚设下的埋伏,已经送了一个把柄到人家手上,林俊不想傻不愣登的再送第二个过去。他相信钟无命不会出卖他,至于令牌,总有办法圆过去的。

  等了几天,没再有人过来劫狱,但丁坚不敢放松警惕,反而加派了人手,随后便是新年了。

  大年三十晚上,按照传统,林震先同文武百官们在中午吃了个年夜饭,晚上则是家宴,不仅后宫嫔妃、王子公主全部出席,王室三代以内的王公贵族也携儿带女的一同进宫,将近百来号人一起吃团圆饭。

  因着落尘是头一回在王宫过年,林震关照他,招呼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而林俊此刻正担忧着钟无命的事,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哪里有心情在意落尘是不是抢了他的位置,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一顿饭是吃得索然无味,形同嚼腊。

  吃过饭便是放烟花,小孩子们兴奋不已,宫人们只得守在边上,看紧了小主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主子受伤,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落尘靠在林震的身边,不声不响的看着,林震看了他一眼,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他看落尘兴致不高,有点蔫蔫的。

  其实落尘只是在感慨,自打离开周丫村,差不多快有六年没过过新年了,记得小时候,因为穷,过年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家里杀猪宰鹅的,娘还会包饺子,村里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热闹得不得了。

  这王宫虽然也布置得富丽堂皇,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他不想扫了林震的兴,于是推说道,“大概早上起来的时候受了点凉,喉咙有些不舒服。”

  林震摸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后,说了一句,“要是不舒服得紧了,就找御医看看,小病别给拖成大病。”可一想到今天过年,说这些不吉利,赶紧呸了几声。

  过了子时,大家才慢慢散了,各自回家,因第二日一早要祭天祭祖,林震便将所有王子留在宫中住宿,林俊忐忑不安的跟着宫人去了东宫,他以前的住处。

  提醒吊胆了一个晚上,林俊赶走了所有伺候的宫人,把门窗都关死,这才松了口气,张开手脚倒在了床上。只是他翻来覆去一整个晚上也没睡着,以至于早上是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出门,让林震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