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是什么？有人问。
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是铁母。有人回答：它可以在火焰中煅烧几百年都不毁坏，纵然是锤炼千百次也不会变形。
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是人心。牛百媚觉得。
可是坚硬不等同于坚强，再坚强的心在仇恨的铁蹄下，丑陋的煅烧中，也早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马千娇已经入了梦，冰冷的梦，冷得即便是盖上最温暖的毛毯，也无法遮掩瑟瑟发抖的身子。大漠虽热，却暖不了人心，化不了仇恨。
客房中，窗户大开，招来一阕碎月。
百里无缺站在窗前，衣带未解，只是发髻已经解开，披散下来，随风而动。
“对于马千娇，你们怎么看？”百里无缺问道。
“是条汉子。”单双直言道。
“你究竟是夸她还是损她？”樊平面色古怪，心中更古怪。
夸一个姑娘，能用是条汉子来夸么？
无论是谁听了这种夸赞，都免不了要拼命！
“当然是夸她。”单双道。
“怎样一说。”百里无缺问道。
“她的手腕，心性，身手，智慧，眼力，言谈，举止，无一处弱于男儿。”单双道，“若非她的相貌，马三娘可说是公子最佳的配偶。”
噗嗤，樊平笑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也无法想象马千娇与百里无缺相亲相爱，然后自家公子依偎在马千娇的怀里情景。
百里无缺瞪了樊平一言，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
樊平却笑道：“小双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感觉好像是这样！”
百里无缺忽然板着脸道：“小平你这样高兴，就拿出半年的薪水来安慰安慰公子好了。”樊平立刻就不说话了，她努力板着脸，好叫百里无回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单双道：“此次前来，公子将原本的佣金从三十万提升到了四十万，更是擅自添加了一个条件。我想，公子在看到马三娘那一刻就已经打算将他收为己用了。”
百里无缺道：“十年前，在这片地带活跃的女匪足足有四十三名。其中的蜂王女，黑寡妇，女屠户，地狱蝶等等，她们无一不是女中豪杰。纵然是手段残酷，可是大漠中谁不残酷？而如今，这些女匪，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马三娘。这份手腕与能力，的确是了得。”
樊平道：“所以公子就动了小心思？”最后的小心思，她说得很暧昧。
百里无缺道：“看到这样有能力的人，谁人能不心动？有了这样的下属，本公子的实力足可以添加一倍甚至两倍！”
樊平大惊道：“公子如此看好马千娇？我看她除了一身筋肉，可没什么厉害的。”
百里无缺轻笑一声，他忽然知道在一个女人面前夸赞另一个女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即便那个女人实在不像是个女人！
单双道：“非但是马千娇自身的实力，她对属下的掌控，对自家基地的部署，都是上上之等。在进来的时候，我至少感觉到了五六名对我有威胁的高手。一旦我们有所一动，他们必然会齐齐出手，将我们当场格杀。”
樊平道：“小双的功力又有精进了。我也只是感觉有四名而已。不过，他们真的敢将我们格杀？他们，就不怕失神堡的报复？”
百里无缺道：“若非是本公子最后奉上的二十万两，恐怕他们到现在都不会相信。甚至说，我都怀疑马三娘一直都不曾相信。”
“这……”樊平有些转不过弯，“那为何她们还会答应出手？”
“因为他们不会与钱财过不去。”百里无缺道，“无论我们是不是失神堡的人，钱永远是最硬的道理。只要有钱，无论身份。”
单双忽然道：“越是如此，公子的算盘打的可就越艰难。或许换做其他女子，以公子的相貌才华气质，或可俘虏其芳心。但是换做这马千娇马三娘……”
单双的意思百里无缺明白，马千娇的这般音容，莫说男人看了会害怕。恐怕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这样的人，怎肯将心打开面向一个男人？
百里无缺道：“谁说要俘虏一个女人就一定要将她弄上床？”
樊平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百里无缺轻笑道：“我只要将她当成真正的女人看，她必然不会对我生厌。”
樊平愣了一会儿，才道：“有点道理。”
百里无缺说的是实话。甚至是有些残酷的实话。
当一个女人会因为别人把她当成女人而高兴的时候，又是何等悲哀的一件事？
百里无缺接着道：“可惜，此次只见到了马三娘，却还没有见到牛四姐。这两人……”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一阵骚动。
“外面有动静？”单双神情一凝。
他不得不警惕。
“公子？”樊平看了看百里无缺，意思是该如何？
“出去看看。”百里无缺想了想道。
三人刚出门槛，就见一人从月下阴影当中步出。这人步履蹒跚，额上皱纹迭起，老得不成样子。甚至让单双以为，他稍微呼吸沉重就会就此死去。
“几位贵客还是再次好生休息。如今寨中生乱，为了避免误伤了几位贵客，几位还是好生留在这里吧。”老头一字一句，如同背负苦难。但是那花浊的老眼中，是抹不去的杀厉。
单双手上青筋一突，他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但是他打量了老头全身，都没发现有什么凶器。这老头，究竟用的是什么兵刃？
百里无缺看了看老头的左手与腰，忽然笑了。
老头暗自惊疑，便道：“公子好眼力。”
百里无缺笑道：“找书苑www.zhaosｈｕyuan．com我们回去吧。双丘寨有如此能人在，料想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说着，百里无缺又回了房间。房门无风而闭。
单双立刻开口问道：“公子到底看出了什么？”
百里无缺道：“剑法当中，以软剑最难用。剑招当中，以左手剑最难成。这人非但用了左手剑，而且还是软剑。可谓是诡中之诡，异中之异。”
樊平诧异道：“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百里无缺道：“但凡是练剑的人，右手右臂都会比左手左臂要丰满。或许，这在寻常人身上察觉不出。可是在这样年迈的人身上，就会相当明显。”
单双回忆一会儿道：“不错。刚才老头的左手，的确比右手多了些血肉。杀气杀机可以藏匿，但是血管里的气血却很难隐藏。”
樊平又问道：“那软剑呢？公子又是怎么瞧出来的？”
百里无缺答道：“他的手的方向是腰间，腰后。无论一个人用不用兵刃，他们都会选择最快出手的方向。而手的方向往后的，就证明他用兵器。而且，就藏匿在腰间。这样的兵器，只有软剑。这老人虽然气血已经开始枯败了，但是他的经验他的老辣他的沉稳，就算是马千娇她全力出手，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樊平道：“这老头儿，真有这么厉害？”
百里无缺道：“这老人家就潜在丈外，你察觉的到么？”
樊平俏脸一白，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
而丈外的老头，却是无声一笑。只能暗道：失神堡的公子，果然个个非是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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