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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盖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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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酒楼

  柳儿一怔,诧异的看了他两眼,旋即缓缓点头,想了一阵,玉齿轻启吐出一个个菜名,同时绕到萧天身后,伸出阡白的手指搭在他肩头上,慢慢的揉捏。

  “额…舒服。”萧天低低呻吟一声,暗道这妮儿会办事,回头看了一眼,道:“再来几个人,给爷捶腿。”

  “是。”

  眼前一阵缭乱,两个美女给捶腿,两个捏肩,其余的手提竹篮,一个个小心仔细的剥着水果。

  吃饭的众客人眼珠瞪的浑圆,嫉妒的都不行了,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同样是人活一世,怎么自己和人家相差这么大呢!

  一会儿的功夫,肉菜上来了,满满的一桌吃食,饭香扑鼻,萧天食欲大动,缓缓的张开嘴:“啊~”

  柳儿会意,拿起一双筷子,加了块油焖鸡肉,轻轻的放在他嘴里。

  “嗯嗯~”萧天脸上得意非凡,叠声道:“味道不错,再来块鱼肉,就是那个…对,对。”

  酒楼里的众客人终于看不下去了,纷纷别过头。东子“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嫉妒的火焰,恨恨道:“他奶奶的,这家伙太叼了,我忍不住了,不行,我要去教训他!非得…”

  话未说完,一股汹汹的煞气便横扫而来,仿佛面对杀人嗜血的魔王,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商旅过客立刻打了个哆嗦。

  “坐下!”老者见情况有些不对,一把将东子按下,低声道:“人家吃饭关你什么事?老实吃你的馒头!”说罢又转过头来,向着萧天笑了笑,微带歉意道:“这位公子,我这伙计年轻不懂事,你别介意。”

  “…不妨事的。”萧天眉头微皱,将煞气收了起来,心里虽然有些不爽,却并没有太过在意此事,摆摆手,继续享受生活。

  老者见此脸上松了口气,拱手致谢了一下,回身教训东子。

  经这一小插曲,店里立刻沉静了下来。只是这饭馆酒楼本就是话多的地方,没过多久,那边商旅中人又渐渐开始聊天,说来说去,却是谈起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哎,你知道吗?最近好多修真门派都出动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那天老子正在解手,突然耳边一声呼啸,一道绿光飞过去,却是个乘剑飞行的修士,把老子吓的险些弄出病来。”

  另一人道:“关于修士出没这事,我也听说了,好象是因为骷髅山那一带突然出现了条妖蛟,引发了地洪流淹没了附近的宗派,那些修士是从里面逃出来的。”

  萧天耳朵尖,听到“骷髅山、妖蛟”等字眼,心中不由的一动,悄悄的让众女安静下来,静静的听着这帮人谈话。

  只见老者吃了口酒,缓缓道:“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在逃窜,有些人是从其他地方朝着骷髅山赶去的,也不知是干什么。”

  便在这时,忽然从远处角落里传过一个声音,淡淡地道:“这事我知道,他们是去赴会的。”

  众人寻声望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个蒙面的秃头肥胖男子,身穿灰色僧衣,通体佛门打扮,可行为却怎么看都和出家人不搭边:此人抓起桌上的鸡腿啃了一口,而后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些烈酒,余味未尽的抹抹嘴,道:

  “那些受水淹没的的门派联合起来,说是要举行个‘屠龙大会’,四方的修士大多是去凑热闹的。”

  “屠龙大会?!!”

  众人一片哗然,听名字就霸道无比,想必定有精彩内容,只可惜自己不是修士,无法一睹这空前的盛会。

  萧天见状眉头一挑,嘿嘿的冷笑,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些吃饭的商客都是平凡人,只怕那妖蛟随意的打个喷嚏就把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给震死,更别说屠龙了。只不过,这帮人虽然一般,那个说出消息的秃子却有些古怪,此人瞳孔漆黑纯净无半点杂质,仔细看时边缘处竟隐隐泛起金色。

  肥胖秃头似是有所感应,转头朝萧天看来,隔着一层面纱,微微笑了笑,端起酒杯,道:“喏,那位施主,同来喝一杯否?”

  萧天脸色一变,怔了片刻后释然,道:“多谢了,在下不沾酒水。”

  “哦,那真是可惜了。”肥胖秃头闻言撇撇嘴,又摇摇脑袋,自顾自的饮了一杯。

  突然,有人问道:“哎,那秃头的汉子,你怎么知道修士去赴屠龙大会,难不成你也是修士?”

  众人齐齐看去,胖秃头却嘿嘿笑了两声,只喝酒吃肉,不再开口。

  就在这时,登登的脚步声响起,一锦袍持剑的公子扶着一阴柔男子急匆匆闯进。

  锦袍公子目光凛冽,扫视了四周一眼,朗声喝到:“是哪个妖人害了我的师弟,快滚出来受死!”

  众人一怔,立刻寻声望去,却见那个被他扶着的阴冷男子,眼上缠着一圈绷带白布,零星的有血迹渗出。

  萧天看了过去,半晌后哑然,这不是被自己教训的那个嫖客林瑟么?

  锦袍公子目光四移,慢慢落到众女身上,先是一怔:“妓女?”片刻后恍然,脸色陡然转冷,目光杀气森森的对准萧天质问:“是不是你干的?!”

  萧天摸了摸鼻子,挥手让众女躲到身后,坐直了身躯,暗自思量道:当时留了这家伙一条命,只把他打昏了,没想到这家伙不知教训,竟然还敢找人来寻仇,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放过他!

  “唉,怪我下手太轻了。”

  “你说什么?”锦袍男子闻言勃然大怒,眼中满是怒火,喝斥道:“我师弟眼睛都被你挖瞎了,还敢说下手太轻!!你这孽障,看我杀了你为民除害!”说着,手中一抓剑鞘,就要拔出宝剑。

  众人骇然,纷纷看向萧天,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如此狠心,果然世间万相,人不可貌相。

  萧天没有理会众人得态度,但目光落到那锦袍公子手中的剑上时,瞳孔顿时一缩,听老怪物说过,修真道上,通灵法宝往往可以在主人长期修炼之后,与主人合体为一,在使用时方才祭起,十分方便。但有些奇异法宝,因为自身灵性太强,人体不能负担,便无法做到这一点,只能由主人随身携带。但此类法宝往往都是仙家至宝,威力极大。

  眼前这个人手中自然不可能拿着平常的铁剑,只怕是一件凶兵要亮相了。

  果然,只见锦袍公子面如寒霜,手里的宝剑缓缓拔出,只露出一点点剑刃,便白光闪耀晃人双眼。

  萧天脑筋急转,忽得眼中一亮,不待对方把剑拔出便霍然起身,随即欺身而近,两根森白的手指凝聚起煞气,冷冷的向前挖去。

  锦袍公子脸色一变,他之前听师弟林瑟说过,对方就是用这种办法挖去的双眼,当下心中不敢小瞧,急忙把头偏开。

  谁知萧天的手指却急转而下,对着此人拔剑的手掌狠狠的插去。那锦袍公子微微吃了一惊,急忙调动真法,片刻间手掌背上就亮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与此同时,萧天的指尖瞬间黑了一黑,毫无花哨的点在对方的手背上。

  “啪!”传出一声脆响,萧天一触即退,直直倒坐回躺椅里,而锦袍公子则噔噔的倒退了两步,撞到酒楼的撑梁柱子下才渐渐稳住身形。

  众人仔细看去,见两人都是面不改色,但锦袍公子的手掌却在微微发抖,有些视力好的人还能看到他手背已然肿起了紫包,这番短暂的交手中,显然是他吃了暗亏。众人一怔,再次看向萧天时,眼中便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锦袍公子眼角朝下瞥了瞥,见自己将要拔出的宝剑被生生推回了剑鞘,脸色不由的一红,抬头朝对面看去,却见对方一脸戏谑的嘲讽模样,隐隐还有几分得意。

  “哎,你连剑都拔不出来,还想杀我?说这种大话不觉得脸红么?”

  锦袍公子一窒,怒道:“别太猖狂,这次是我没有留神,被你这鼠辈趁机占了便宜,真以为我拔不出剑么!”此人说着,手中用力一捏剑鞘,登时白光大作,同时他把剑向前一耸,另一只顺势手搭在剑柄上握住。

  “嗡~”一声清鸣的震颤之声传出,剑还没有拔出,异音便响起,吃饭的客人虽然不懂得修真但也知道这不是好兆头,纷纷四散躲开,生怕伤到自己。

  萧天慢慢的站起身来,凝视了片刻后,霍然伸出手掌。

  手掌食指、尾指竖立,无名指半屈,拇指、中指轻轻相扣,结的赫然是一个类似佛门的法印,却并无半分佛门庄严气象,更多的反而乃是说不出的凶戾与森森煞力。

  无形之煞气,从那手结之印上瞬间凝结,就在同一刻,金色的狼牙棒缓缓的横在他身前,隐隐有闷沉的低鸣传出。

  “呼~”

  坐在角落里的那个胖秃头眼中蓦然一亮,低声沉吟道:“破煞法杖…与佛门有些渊源么?”

  ※※※※※※

  锦袍公子见对方祭起法宝,微微一怔,就在这时,从进了酒楼便没有说话的林瑟突然拉住他,开口道,“赵窦师兄,要为我报仇啊,他不仅瞎了我的眼睛,还毁了我的詹灵剑!”

  赵窦闻言,脸色一变,人死了可以再招,法宝毁坏却不易修复,宗门绝不能轻饶此事。

  “唰!”白光闪烁的长剑抽出剑鞘,赵窦面如寒霜,冷冷道:“邪教妖人,你做事太过狠毒,看剑!”

  言未绝,那柄寒剑脱手而出,腾在半空中,换做一团白光疾如闪电,带着凌厉的劲气冲了过去。破煞法杖立刻迎了上去,在半空中与白光撞到一起,那阵势,竟似乎丝毫不惧。

  两件法宝在半空中一旦接触,便即互相弹开,站在后方的萧天与赵窦身子都是大震。

  半空之中,白光闪烁,在空中飞来纵横,所到之处,酒楼顶上原本坚硬之极的巨木横梁都如纸屑一般四散飘飞,围观的食客无不变色,孙老板更是苦不堪言,急忙带着伙计跑到外面,却不敢出言阻止,只能自认倒霉。

  原本围观的人们向外退了一段距离,只见赵窦已飘浮至半空之中,握着法诀,居高临下的对地打击,潇洒飘逸有些仙家风范;反观萧天,却似乎有些慌乱,驾驭之术毫无招法,完全是胡劈乱砸的打法,而那狼牙棒竟也随他心意,疾若闪电,与寒剑斗得不亦乐乎。

  众人晒然,平时里听评书上说修士打斗如何如何,没想到今日竟然亲眼得见,害怕之余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只是萧天却不妙,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才学会祭炼不久,老怪物又没有传授棒法套路,哪里是这门派弟子的对手,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破绽,但那时就糟了。

  萧天眼中凶戾之气一闪,小爷年纪年纪轻轻,舒服得日子没过够,还不想死沦为阶下囚,与其落在对方手里,不如两败俱伤!

  破煞法杖似是有所感应,之上厉啸响起,这件原本是佛家的法宝,在他秘法催持之下竟显得诡异森森,同时若隐若无的还有些黑气缭绕。厉啸声中,法杖化作一道暗金色,直袭对方的肋骨。

  赵窦冷笑一声,不躲避却直接将飞剑刺向萧天的胸膛,以伤换伤?攻敌所必救,看看谁更狠!

  萧天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办法,再想躲已然来不及,眼看剑到身前危险骤然而至,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白芒飞剑刺在胸膛上,然而却没有刺进去,生生停在外边。

  萧天一怔,低头却见骷髅头吊坠挡在那里,此时骷髅头被一片黑气包裹,飞剑在黑气侵袭之下,竟然微微震颤,眨眼的功夫,剑刃便生出点点锈迹。

  飞剑哀鸣一声,倒折而归,赵窦脸色大怒:“妖人竟然敢毁我…啊!”话未说完他突然惨叫一声,却是那根破煞法杖袭至,狠狠的此人在肋骨上抡了一击。

  “噗!”赵窦一口血喷在飞剑上,脸上愤怒交织,片刻后,忽然闪过一丝决绝狠厉,蓦然抓住飞剑,叱喝道:“合!”

  飞剑上白光大作,瞬间将他身形笼罩,片刻后光芒一暗,众人再看时,却发现赵窦不见了踪迹,仅有那柄飞剑还悬在半空,但不知为何,剑上的寒芒比之前要强盛了许多。

  萧天心底一沉,人剑合一!除非比对方高出一个大境界才能将其打回原型,自己也没有把握应付下来这一招,只能试试看。

  “拼了!”萧天不退反进,迎着飞剑袭来的方向,陡然把手臂伸出双掌如铁,狠狠的往中间拍合。飞剑眨眼便至,萧天一声大喝,手掌拍击闭合,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双臂高高隆起,片刻便暴增了一圈,最后化作人头粗细,竟然把剑刃生生夹住。

  “嘿!”

  那飞剑似是大怒,不甘心被人治住,发出一声轰鸣,如闷雷响过。众人骇然,却发现顺着剑刃散发出一条条寒气,缭绕迂回之间,萧天的胳膊被冻结起了一层冰。

  萧天牙关紧咬,催持体内真气抵御寒流袭身,但那寒气古怪之极,片刻间就上溯到脖子。

  就在这时,秃头胖子站出身来,双手合十,低声诵道:“阿弥陀佛!”

  平淡的佛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能令人心中一动。仿佛平静的湖面落下一枚叶子,瞬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波纹所过之处,萧天身上的冰急速崩碎。

  萧天脸上一喜,霍然扣指抓住飞剑,却趁机空出一只手,捏定法决,将煞气聚在指尖狠狠的点了一下。

  那飞剑如遭重击,忽得一声长啸震开手掌,急速倒飞回去。白光一闪而过,赵窦显现身形,手里提着光芒暗淡的寒剑,脸上一抹病态。

  他眼神阴阴的对着秃头胖子,片刻后:“阁下是谁?竟敢助纣为虐!”

  胖秃头咧嘴一笑,隔着面纱似乎能见到森白的牙齿,他静静的凝视片刻,缓缓伸出手掌,霍然推出。

  一道大手印释放着金光,悄无声息的烙印在地面,留下一个三尺见方的深坑,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诧异无比。赵窦眼角一跳,却见胖秃头道:“你能办到么?办不到就不要多说话,快滚!”

  赵窦一窒,凝视了他片刻,又狠狠的瞪了萧天一眼,霍然转身,一道白芒升起,他腾身而上,飞剑呼啸声中,载着他远去。只是他的那位师弟林瑟,不知是他忘记还是抛弃了,竟被留在这里不管。

  萧天眉头皱了皱,旋即收回破煞法杖,转头面向胖秃头,道:“多谢阁下援手,不知您名号…”

  胖秃头摆手打断他,淡淡瞥了一眼破煞法杖,道:“此物是从何而来?”

  萧天一怔,这玩意是打劫来的,不过,看意思是此物与这胖子有旧,若是实话实说,保不齐被他打死,于是道:“师传的。”

  哦?胖秃头闻言微感诧异,旋即又点点头,“渊源不浅额…”

  萧天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没什么”胖秃头不想多说,直接岔开话题,道:“施主这种破解‘人剑合一’的方式,贫僧第一次见到,也算是别出心裁,不过…算了,有缘下次相见再告诉你吧,后会有期。”说罢,不理会别人的惊愕,径直扬长而去。

  萧天摸了摸下巴,怪人。

  ※※※※※※

  林瑟孤零零的伫立在黑暗中,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从失去眼睛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的结局了~注定要被抛弃的。

  突然,脖子后面一凉,他感到一只手掌搭在上面,身后传来声音:“哎,你不是要找人来报仇么,怎么这人却丢下你不管了,看起来,似乎混的不咋地啊。”

  林瑟身子大震,片刻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你!”

  “是我。”萧天眉头一挑,语气淡漠,道:“说吧,你想怎么死?”

  催命而无情的话,刺激这他的心脏林瑟脸上一抖,感觉自己被无尽的幽暗包裹,手脚顿时冰凉,沉默半晌,竟缓缓朝后倒去。

  扑通!

  萧天一怔,弯腰探了一下,却发现此人没有了鼻息,不由愕然吃惊,这么大活人,竟然吓死了?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骷髅头挂坠忽得一动,一声鬼啸凭空响起,骷髅头的眼眶里红色光芒闪过,对准了地面的死尸。

  诡异莫名的法力笼罩下来,一道透明的虚影被拽扯,依稀可以辨认林瑟的模样。

  萧天瞳孔一缩,魂魄!

  不待他反应过来,骷髅头蓦然一吸,林瑟的魂魄便如长鲸吸水般被掠入口中,骷髅颌骨一动,将生魂吞没。

  萧天大惊失色,上次骷髅头吞了香獐的生魂就发生变异,这次吞了修士的魂魄,岂不是变得更厉害?

  就在他小心戒备时候,骷髅头眼中的光芒却黯淡下来,同时微微震颤几下,蹭着萧天的胸膛。片刻后,萧天忽然有种荒诞的感觉,没来由的竟觉着这玩意有些亲切,一时间愕然。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