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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夺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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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李镇南

?    李镇南从陈皮肉桂离开以后,便一直站在门外,从正午到夜深,他始终未曾移动一步,热了一遍又一遍的饭菜就端在俏丽的丫鬟手里,李镇南不动,饭菜不能不热,李镇南虽是桐林城数一数二的富人,却是一个极为节俭的人,所以,热了无数遍的饭菜已近乎成了一盘浆糊了。

    李镇南同样是一个苦命的人,当父亲好赌,母亲瘫痪在床,一个年幼的孩子不走上作奸犯科的路,也要走上行乞的路,李镇南是一个胆小的人,乞讨是他唯一的选择,可人有善心,生活却从来都不会大发慈悲,输红眼的赌徒同样也是。

    几文铜钱送进赌坊就如石沉大海,输上千上万两银子大有人在,几文铜钱当然轻的就像只苍蝇腿,可对于李镇南来说,却重的让他的腰都直不起来。

    沾了赌字,家破人亡便进入了倒计时,当家产败光干净,能换取赌资的只有家徒四壁的房屋了,住在桥洞的李镇南母亲能有几天活命的机会?

    当母亲病亡,负债累累的父亲因拖欠银两被乱棍打死,李镇南虽侥幸逃脱了赌坊打手的抓捕,却也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文人墨客常说以天为盖,地为席,栖身于道观,遁迹于山野,当寒风瑟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想必再不会有人把这番话说的那么惬意。

    李镇南又是一个好运的人,在替丝绸店腿脚不便的老掌柜跑几次腿后,老掌柜便收下了机灵的李镇南,管吃管住,一年还有二两银子,李镇南再不用每日跪在地上行乞了,五六年来,李镇南第一次能像人活着了。

    然而,世间的美好总是短暂,人总有老去的一天,人到古稀,夜里还能吃上三大碗饭,清早可能不知不觉的便去了,老掌柜没有不知不觉的走,他只是天蒙蒙亮时尿急,起来上个茅房,摔在茅房门前便再也起不来了。

    老掌柜没有儿子,却有一个嫁了远门的女儿,她自然没兴趣去打理老掌柜的小店,李镇南的钱也不够盘下这间小店,丝绸店改成杂货铺,李镇南也被赶出了门外。

    身有几两银子,以李镇南的食量,再省吃俭用,两年是不愁吃喝的,可两年之后呢?

    李镇南必须要为自己谋个出路,在丝绸店做工两年,李镇南并没有瞎混,一块丝绸是否是上好的料子,从光泽、手感、折痕、有无绢鸣便可看出,李镇南年纪虽轻,但对于鉴别料子好坏已经是一个行家了。

    再去做小工,李镇南显然是不想的,他的心气很高,别人做的来,为何他做不来?

    中原锦帆城有桑田万亩,养蚕人数十万户,天下丝绸无不出此地,一人一车,李镇南便踏上了去往锦帆城的路,路有拦径抢劫的贼人,李镇南便许诺返程时送上好处,许是见李镇南年纪轻,又或者是李镇南流露出的气质让贼人信服,贼人竟真的放他去了锦帆城。

    而返程时,李镇南也确实依约送上好处,李镇南信守承诺,贼人自然不好再害了他的性命,也或许是为了以后一直有油水可挖,李镇南安全回了桐林城。

    锦帆城的丝绸俱是上等的好料子,到了桐林城,价格更是可以翻三番,桐林城自产的暗哑料子又哪里比的上耀眼夺目的锦帆丝绸,李镇南的马车一推进街道,未用一盏茶的工夫便抢夺一空。

    李镇南腰包一鼓,心中一狠,连租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又往锦帆城去了,李镇南当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赚的银子多了,路上贼人的腰包也同样鼓了,钱越滚越大,马车也由二十辆变成了上百辆、上千辆!

    好处越来越多,路上的贼人也不去抢劫了,他们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除了李镇南的马车,所有的马车经过全部车毁人亡!

    李镇南还是一个善人,贫苦人家的孩子无钱读书认字,他创办学堂,道路泥泞难堪,他出钱修路,天大旱粮食无收时,他出人施粥,无儿无女孤苦无依之人,他出钱接济。

    他曾被人轻蔑地称为乞爷,后被人称为南爷,现在又被人称为李大善人,他不喜欢乞爷,也不喜欢被人称呼南爷,但他很满意李大善人这个称谓,人越是缺少什么,便越希望得到什么,李镇南同样在意在别人心目中的模样。

    可李镇南一直有一件遗憾事,他是老来得子,大雪炉火旁温酒,孙儿围绕膝前,李镇南心中的遗憾事便是不能儿孙满堂,他只有一个独子,自丧妻之后,他再未续弦,不是对亡妻感情至深,而是他已老了,幼年行乞,双腿日跪夜跪,老了也就得了一身的毛病。

    现在,双腿再难弯曲,就像是两根在雪地里冻硬的僵木,离了手中的龙头杖,他连路都再难走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儿子,儿子聪颖,脑子活,嘴上也活,这么大的基业有人继承,李镇南又是一个得意的人。

    但今天,李镇南是一个伤心的人,当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李镇南的嘴唇开始颤抖,他已一天没有进水,那两片嘴唇就如同两片干树皮,只是颤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的嗓子发干发疼,就像是有异物堵住喉咙,他想说话,却说不出话,他后悔,不仅后悔找陈皮肉桂去营救他的儿子,更后悔下人手里提的灯笼,那是黄纸糊的灯笼,可用的太久,已经泛白,就像是给死人引路的白灯笼,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火光幽暗,却明晃晃的刺眼。

    “啊!!”

    李镇南凄吼一声,提起龙头杖重重打上下人的手背,啪的一声,手背一片淤青,下人吃痛,白灯笼也被打翻在地,火点燃了灯笼,瞬间烧成一片。

    “儿呀!我的儿!!”

    李镇南撕心裂肺的拖着双腿从台阶一阶一阶挪下,可还未挪下台阶,便摔得满脸鲜血。

    “儿!我的儿!!”

    李镇南趴在地上,双手抓地,一点一点向前爬。

    “老爷!!”

    下人心惊,齐齐赶上将李镇南扶起,他们的双目同样溢满泪水。

    陈皮肉桂已先一步赶到,解下背上的尸体,难过道:“抱歉,我……”

    他别过头,已说不出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