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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1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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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西线不太平(二)

  色勒库尔位于新疆帕米尔高原东北部,周边与英印、阿富汗、俄国(塔吉克斯坦)三个国家接壤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按照沙皇的意思,俄国陆军在帕米尔的行动应该是‘有限度的证明帝国的存在’,以避免清政府彻底倒向英国。然而,陆军的将军们很明显不是这样理解的。

  至于前线的基层指挥官,战争就意味着军功、晋升和财富,所谓的‘有限度的’,就意味着你所能获得的也一样是‘有限度的’。显然,军官们不喜欢这样,尤其是在面对清国这样的对手的时候。

  对于他们来说,和清国军队的战斗轻松的就像是郊游。他们只要冲上前去,然后用刺刀将哪些趴在浅浅的战壕或者龟缩在墙后面的中国士兵赶走——也可能是俘虏或者杀死——就好了,至于伤亡,哦,中国士兵的子弹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打到那里去了,除非你倒霉碰到了炮弹或者干脆是摔了一跤。

  所以驻扎在阿克塔什的两个俄军步兵连队和一个枪骑兵中队完全没有处在战争中的意识。他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到城外去寻找‘猎物’,然后晚上回来数钱、喝酒、赌钱或者一遍又一遍的那些没能跑了的妇女。直到周围在没有什么可搜刮的了,然后在去色勒库尔或者回家。

  九月二十日,终于到达色勒库尔的陈学全从当地协营了解到了驻扎在阿克塔什的俄军的情况。

  “俄军大约有四五百人,装备步枪、机枪和火炮。从之前和他们交火的士兵的描述中判断,俄军很可能仍然使用的是颗粒火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在步枪的射速上会低于我们。不过我们所携带的五管格林炮和五十七毫米炮也是使用颗粒火药。所以火力这一方面,我们的优势并不明显。”

  色勒库尔,陈学全抓紧时间给军官们分析战场情况。

  “我们的兵力有优势,和敌人大约是一比三的比例,但是俄国人似乎更擅长用刺刀,所以,在交战时我们要尽量避免士兵和敌人单独对抗。一定要发挥小组优势。”

  近卫军自建立那一天起,小组划分的概念就根植在每一个步兵班的血液中。这种小组行动的理念是刘少卿得自越南战场。那时候,瘦小的黑旗军战士同样要面对人高马大的白人、黑人或者阿拉伯人战士,如果没有小组配合,一对一的阵地搏杀黑旗军没有一点儿赢得希望。

  “另外,俄军有一支枪骑兵部队,而阿克塔什周边的地形比较开阔,所以为了减少敌人骑兵的优势,夜间发动进攻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夜间敌人更难以发现我们,相反在村庄中的灯火却能给我们指引射击的方向。”

  陈学全快速的制订了进攻的战术,并分配了攻击部队的任务。近卫军已经在路上浪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他们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初秋的夜晚,帕米尔高原上已经很冷了。近卫军士兵借着淡淡的月光,慢慢的靠近阿克塔什。村口有俄军士兵在放哨,借着火光,近卫军的士兵能清楚的看到他们正在大口的喝酒。

  村子里意外的没有狗叫,也许所有的狗都被俄军杀了吃肉了吧。但是能隐隐传来男人放肆的大笑和零星的惨叫。惨叫声很奇特,似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从撕裂了的肺部发出来的,尖利而短促。

  火光很好的为炮兵指引了方向,虽然在这样的夜晚,瞄准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起码能让近卫军的炮弹不至于落在村外。

  因为行军的需要,近卫军携带的炮弹并不是很多。而且色勒库尔的守军几乎装备的都是前膛的青铜炮,连补给都没有。所以战斗前的炮火准备非常短促。

  扬诺夫刚刚发泄完自己的生理欲望,准备睡觉。在听到第一声突然传来的爆炸声时,他以为是那个喝醉了的士兵不小心将炮弹当作酒壶扔进了火堆。然而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就连绵不绝的传了过来,扬诺夫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攻击了!

  他迅速的套上裤子,赤裸着上身跑出房间集合自己的队伍。“是偷袭,各部队立刻集合,中国人想要在我们喝酒和睡觉的时候来骚扰我们,那就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得不说,俄国士兵的战斗素养的确值得称赞,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快速的将部队集合起来并开始反击。火炮开始向村外漫无目标的发射着,同时机枪和步枪也在向着黑暗中他们认为的目标进行着射击。

  近卫军的步兵现在距离村庄已经很近了。为了减少暴露的风险,近卫军甚至没有使用格林炮。使用无烟火药的光绪十三式步枪发出的青烟在夜色下根本不可见。而对于近卫军来说,被炮火引燃的房屋和俄军机枪持续射击所散发的白烟简直就是最好的目标指示。

  扬诺夫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今晚来袭的清军至少有五千人。双方的兵力比例已经达到一比十的悬殊程度。但是扬诺夫依然不担心。第一,即使是十倍的差距,他依然相信清军根本不敢攻进村子。第二,即使清军攻进了村子,他也相信强悍的哥萨克士兵会将哪些留着猪尾巴的懦弱的士兵像赶兔子一样赶跑。而且,即使清军数量众多,但他们的射击几乎没有任何准确度可言,打不中敌人的子弹,再多也没用!

  可是扬诺夫不知道,此刻在村子的外围,自己的士兵正在一片一片的倒下。

  俄军看不到黑暗中的近卫军,只能凭感觉盲目的开枪,这个年代可没有曳光弹,再加上老式伯丹步枪每射击一次就需要重新装弹,所以俄军的反击对近卫军的威胁并不大。但是火光照耀下的俄军就不同了,黑色颗粒火药射击后的白色烟雾是如此明显,给藏在黑暗处的近卫军树立了一个又一个活靶子。

  让近卫军的士兵感到奇怪的是,俄军的士兵竟然不知道躲避。他们就这么站着或者半跪着在空地上开枪,甚至向村外发起反冲锋,但却没人利用残缺的土墙或者其它掩体。

  不过这一幕曾经在婆罗洲和荷兰人交火的陈殿发一定不会感觉陌生,同样,近卫军中参加过对法战争的陈学全也不陌生。他命令自己的机枪射手,专门在俄军进行反冲锋时开火,并且在打退敌人后立即更换位置以防止被敌军的火炮顶上。就这样,很快,外围的俄军就顶不住了。

  损失惨重的俄国人开始向村子里撤退,这时候,扬诺夫才明白外面的清军并不是想象中的羔羊,而是一群饿狼。

  随着俄军的撤退,近卫军不得不开始向村子前进,于是,越来越多的士兵暴露在火光下,伤亡开始增加。

  不过即使是这样,近卫军的伤亡也远远少于俄军,因为在旷野中,近卫军采用的是多层散兵进攻方式,士兵们在进攻的同时,不断的变换行进路线,给俄军制造射击难度。而在临近村庄后,近卫军开始依托哪些毁坏的建筑物隐蔽自己,更进一步的减少了伤亡。

  俄国人准备使用大招了。刺刀突击!

  在俄土战争期间,勇敢彪悍的哥萨克就是用手里的刺刀顶住了装备温砌斯特连发步枪的土军的射击,占领了土军阵地的。所以,现在他们也当然的认为自己手中的刺刀能够将这些只敢在晚上偷袭的中国人。

  刘少卿从战场总结的经验战术再次发挥了作用。

  近卫军的士兵两两一组。他们在部队中就是一个班的,甚至睡觉都是上下铺,相互之间的配合已经演练了无数次,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搭档下一个动作将会是什么。近卫军的这种近乎无赖的战术带给俄军极大的杀伤,尽管有俄军利用村子里的房屋躲过了子弹冲进近卫军的阵型,但是当他将手中的刺刀插进一名近卫军士兵的胸膛的时候,一定会有另一把刺刀同时插进他的胸膛。

  仅剩下不到三百人的俄军不可能和拥有上千人的近卫军来玩儿这样的交换比。更何况即使是这样的交换,也不是普遍存在的。普遍存在的现象是俄军刚刚冲到进前,就被一枪撂倒。

  能够发起反击的俄军越来越少。枪声也逐渐稀疏下来。

  因为残存的俄军拒绝投降,零星的清理一直持续到天亮。借着初生的阳光,村子里再也看不到一名站着的俄国士兵了。

  事后打扫战场,发现扬诺夫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一发步枪子弹击中胸部而死。

  陈学全忠实的执行了皇上的旨意,消灭了每一名他所见到的踏上中国国土的侵略者。

  解了色勒库尔威胁的近卫军经过短暂休整,继续出发北上。二十八日,再次收复让库尔。

  面对只有一百多守军且缺乏炮火的让库尔,近卫军没有发起夜袭。同样,让库尔的俄军也没有投降的,所以没有俘虏。

  随后,陈学全一方面向驻守喀什噶尔的董福祥通报战况、索要补给,另一方面开始趁着天气允许,率领部队尽量的向西推进,尽可能的靠近《中俄续勘喀什噶尔界约》时约定的中方控制线。

  “捷报!捷报!”军机章京陈炽挥舞着手中的电报,快步走进海淀的军机处衙门。

  值班的王爷世泽立刻接过电报。

  “给王爷道喜。是新疆的战报,六百里报捷。朝廷的大军接连收复阿克塔什、让库尔,不但解了色勒库尔之危,更向西挺进,准备进一步收复苏满等地!”

  世泽连道:“那里是给我道喜,咱们要给皇上道喜。你们在这儿候着,我这就去见皇上!”

  正要起身,身旁孙毓雯一把拉住他。“王爷慢走。”

  “怎么?”世泽不解道。

  孙毓雯道:“适才听说我军不但收复了阿克塔什和让库尔,还在继续西进?”

  世泽看了看手里的电文,“啊,对啊。”

  “哎呀,边臣糊涂啊。”

  这句话一出,不但世泽糊涂了,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就连一旁额勒和布也问:“怎么回事儿。”

  孙毓雯道:“这洋人是好惹的么?朝廷军队既然已经收复阿克塔什和让库尔,解了色勒库尔之危,就应该按兵不动,等待朝廷斡旋。现在却继续西进,看上去似乎乘胜高歌,可是一旦激怒俄国人,派遣大军前来进攻,我军怎堪抵挡?搞不好反倒要将已经收回的土地再次丢掉。而朝廷若再想个夺回,势必还要再派遣大军。劳民伤财不说,这胜负也在未知之数,岂非得不偿失?”

  听了孙毓雯大话,陈炽忍不住道:“大人意见,下官不敢苟同。朝廷大军既然能够收复失地,如何不能抵挡俄国人的进攻?怎知洋人一旦反击,我军就势必败退?况且土地本属我国,收回理所当然,怎会有得不偿失一说?”

  孙毓雯大怒:“大胆,你一个章京,懂得什么,这苏满距离喀什噶尔尚且有一千多里地,我军补给困难,没有粮食、弹药,怎么作战?何况俄国军力本就强于我国。小小五品,竟敢妄议国家大事,还不速速出去!”

  叱责走了陈炽,孙毓雯继续道:“王爷将捷报报与皇上不要紧。毕竟是打了胜仗,让皇上高兴高兴那是当然的,可是王爷也切切记得提醒皇上。苏满等地孤悬西极,四战之地,极难掌控,若是因此引得俄人大兴兵戎,恐对我朝更为不利。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世泽是在咸丰年间见过洋兵的。虽然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少年,但是洋兵凶悍的形象仍然在他心中扎了根。此时听孙毓雯所说似乎很有道理,于是刚刚的兴奋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