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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下的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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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六年一十月七日 (一千五百七十八年) 佐土原城 天守侧厅

  墨依以前可是做过日置郡的检地奉行,然而她当然不会知道如今这种贫瘠的山国又怎么会存在着连锁的米商。

  差不多都是几个村子有个小町,町上有着粮所,而每个地方贸易的支持主要还是靠着行商的脚力走过艰难的山路。

  她是想当然的把这些町子里的粮所都当做了连锁店了,而她报出来来的数字是如今岛津支配三国差不多三十来万石的地随意加个参数算出的粮。

  也就是二十万石的数量,

  然而反正丢的都算岛津家的脸面,墨依心里也是不知觉的感觉到一种报复的快感,当然就是更加没那么多的顾忌,

  “你好像对这些事情都比较熟悉?”墨依摸着狐狸的花纹,

  津野兴政不自觉的握了握手上的打刀,昂起了头:“略知一二!”

  “我忠胜如今奉命筹粮已供本家损耗,手下缺一参谋,你可有兴趣?”

  墨依当然是把岁平以前给她胡编的加治木岛津家的身份当真了,如今许诺位置那是叫一个放肆。

  然而虽然津野兴政早就对仕官已经失去了信心,毕竟他的苗字和身份也并非显赫。

  可是现在墨依直接许诺要给他一个直臣的身份,给他打开了武士的大门。

  这位浪人又怎么不会不抓住这个机会呢,他马上跪下施以大礼,却是让墨依有点不知所措。

  “殿下可是要将吾收为家臣?”津野兴政情不自禁的问道。

  而这个浪人岂会知道墨依本来只是想让这个年轻人帮自己参考一下如何收粮,

  参考完了就拿几贯钱打发的事情。

  她根本不知道她说出去那句话的分量,看着浪人行礼,如今却也是直接傻了。

  可是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墨依如今也是骑虎难下。

  她自己后来也忘记是怎么答应这个浪人的,可惜心里却也是暗暗发毛。

  也许这件事情大概还是要去求岁平解决吧。

  于是解决的方案在几天后就成了如下的闲聊。

  “听闻你这几日在外面玩的很开心,还帮我收了个直臣,还是以加治木岛津家的名义?”

  岁平大人正在安静的摆弄的黑白的棋子,如今他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处境淡然,

  说完落子后,又补充了一句,

  “岛津忠胜殿下是个大傻瓜,最近佐土原城的小道消息真多。”

  墨依脸色当然是及其不自然的看着黑子和白子的布阵,怯生生的问了句,

  “那么大人,您这样说的话,是答应咯?”

  岁平将袖子扯下,繁复的常服也然是脱不成优雅的模样。

  墨依刚要上前帮着宽衣,岁平拿着手中折扇连连摆了摆手,

  “你不方便就用不上这么麻烦了。”

  两边的侍女当然是捂着嘴巴,强忍笑意帮这个才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宽衣。

  墨依刚起身了还没坐下当然就有着几分尴尬,把脸看向外面的夜色,像河水一般蜿蜒的在心中流淌。

  今天没有以前那么的苦恼,大概以后也像今日一样舒服那就好了,少主的确是没有提津野兴政的意思,大概他就是默认了吧。

  墨依静静的瞧着岁平的侧脸,少主也未曾在棋盘再下一子。

  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坐在侧厅内,都在心里面琢磨着自己的事情。

  倒是侍女端出来晚上煮的一点小米粥打破了那丝宁静,夜晚的确是有点冷了。

  几个削了皮的萝卜调皮的在冒着热气的粥边上打着滚,虽然清淡却也是香气诱人。

  侍女也才刚放在桌上,岁平就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置,示意着墨依坐的离他近点。

  然而墨依也是根本不会想到,以后的一家之主,如今的岛津岁平在她安坐后竟然轻轻的端起了勺子,

  脸上带有着丝丝别扭的把一勺清米粥送到她的嘴边。

  要说一个小屁孩要学着阿唯一样去照顾人,的确是很难为未来的日置郡岛津家的继承人吧!

  墨依稍稍的张口被满怀宠溺的喂了一勺就差点吐出来,

  米粥太烫了!

  少主都不会吹一下,最后墨依还是为了怕失礼急忙用袖子捂住,努力的咽了下去。

  这应该是岁平故意的吧,

  嘴巴都烫的有点发疼,胃也是不舒服,身子还是太弱了,墨依豆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转,不经意的淌了下来。

  伪装的坚强在两个人静处的时候总是那个不牢固,侍女们早将米粥放下后早就退下去歇息了。

  如今有些尴尬的少主将碗放在棋盘边上装作没看到墨依难受的模样抚摸着棋子。

  “两合米还是太少了!”少主自言自语的将棋子下到了边角,又将棋子拈了起来,最后又收回了棋篓。

  可是到底最后他的那句话还真的是有点画蛇添足了。

  墨依当然是知道如今的配给就算是住在内城岛津义久家的女眷每日也仅仅只是两合米,现在是和大友家的战争,大家都是在咬着牙坚持等待等待着将来的命运。

  她最近有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长开的原因了终究是有点饿得慌了,其实以前这些量她都是能吃饱的。

  想不到和这位貌似睡相老实的岁平躺在一起才几天,他就发现了这个小问题。

  当然不是因为自己贪吃的原因,如果再往下面细想的话,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墨依也是会觉得自己想多了变成自作多情的缘故吧。

  或许少主是个温柔的人?

  她将袖子慢慢的放下来,右手轻轻的抚拭着早就没有知觉的左手自然觉得自己是在讲冷笑话。

  岛津岁平大人对待玲子当然也就是如此的温柔吧,

  这种从小就作为继承人长大的孩子,被父母严苛的教育,都是善于将自己的内心伪装。

  如今对于一无所有的墨依应该也是种习惯性的伪装,习惯性的温柔......

  墨依稍微宽慰着自己,却也是稍稍想念着阿唯。

  毕竟阿唯是唯一不用让她戴着假面具的人。

  终究,岁平还是将粥的勺子递给了墨依,自己袖手旁观,不来代劳。

  都说了马无夜草不肥,墨依可不信如今的世道一碗粥能够把自己养肥几斤肉?

  “津野兴政不会只善于为商一途吧?”少主敛去了之前的尴尬之后当然是对准墨依的痛脚使劲的挥去,

  毕竟墨依当时也是骑虎难下,才会说出把一介四国浪人收为直臣的话。

  如今让她编排,她努力的咽下最后一口粥,等了许久才说到:“我听闻他是四国豪族,善兵法,也善谋略,善和歌,也善弓。“

  这句话其实准确来说那就是废话,善,终究也是要善于到哪种程度,墨依把武家必学的几样全说了,其实这也是证明了她对此人其实根本一无所知。

  到底身为侧室也是有守护自己面子的觉悟的,

  “善弓啊。”少主的眼中闪过了那么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