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大雪纷飞,大河封冻。
李风云率军返回鲁西南,联盟主力陆续向济水一线集结,而联盟豪帅们看到李风云南征徐州大胜而回,满载而归,实力进一步暴涨,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
世上后悔药,面对越来越强大李风云,们已逐渐失去抗衡之力,脱离联盟自行发展念头也逐渐淡薄。背靠大树好乘凉,在李风云这位强者庇护下,们日子会越来越好过,对未来期望也会越来越大,对联盟依赖程度当然也就越来越深,于是联盟内部凝聚力也就越来越强,这非常利于李风云进一步控制联盟,利于联盟进一步发展壮大。
然而,对于联盟未来,李风云危机感却越来越强烈。
联盟发展已进入“瓶颈”期,军队数量和钱粮供应已严重失衡,而掳掠终究限,只能救急,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就如蝗虫,吃完所东西后末日也就来临了,所以联盟若想保持现军队数量,维持现战斗力,就必须占据一块足够养活自己地盘,以维持可持续性发展,否则必定是“昙花一现”。但当前突出矛盾是,以联盟当前实力,与当前齐鲁以及周边地区官方实力相比,悬殊太大,单靠联盟之力,不要说占据整个齐鲁了,就连占据鲁西南地区都困难重重。
李风云缓解联盟危机希望,都放在了今年冬天,与河北义军、鲁东北义军联手击败齐郡张须陀以逆转齐鲁局势这一策略上,只待义军在齐鲁地区占据了优势,则联盟必定可以占据鲁西南地区。而到了明年春夏,圣主和中枢注意力都在辽东战场,东都陷入兵变之危,官方根本就时间也更多精力围剿齐鲁义军,如此联盟则可抓住难得机遇,自身实力提升到一个新高度,为应对未来危机打下坚实基础。
因此,李风云对齐郡一战充满了期待,就在焦急万分等待大河北部消息时候,李安期来了,随其同来还一个来自赵郡李氏年轻人,名叫李思行。
李安期做为李百药和李风云之间联系人,做为段操与联盟之间秘使,一直留在鲁郡首府瑕丘。如今段操已离任而去,鲁郡郡府被以孔仲卿为首鲁郡本土贵族官僚所持,们更加需要与联盟之间默契。入冬以来,李风云南下徐州,不但击败了梁德重和徐州诸鹰扬,还从齐王杨喃围追堵截中成功突围,又回到了鲁西南,足见其实力已今非昔比,已超越了鲁郡官府和鹰扬府,恰好此刻新太守李珉尚在上任途中,鲁郡处于权力真空之窘境,一旦李风云乘虚而入,趁火打劫,攻城拔寨横扫鲁郡,则鲁郡必失陷之忧。鲁郡本土势力为自身利益考虑,主动加强了与联盟之间“沟通”,而李安期这位特殊存在,也理所当然在双方之间往来穿梭,跑得更勤了。
李安期向李风云简要介绍了李思行。李思行出自赵郡李氏东祖房,才智出众,武兼备,少年时便入京为三侍禁卫军宿卫,后随族中长者戍边北疆,二十岁便因功擢升为河北恒山鹰扬府步兵校尉。太行山贼为祸,李思行奉命剿贼,却被同僚构陷通贼。李思行一怒之下,杀了诬陷者,从此亡命天涯。李思行乃豪门出身,即便“亡命”也是在家族照拂下“亡命”,因为其侠义之风,为人然诺仗义,好抱打不平,在太行黑白两颇侠名,家族遂发挥其特长,让其行走于太行东西两麓,结交太行南北诸贼,以便关键时刻为家族所用。
此次李思行南下鲁郡,会合李安期来拜见李风云,便是出自族中长者安排,至于目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无须赘述。
李思行带来了李百药口信,当李风云和李安期面,李百药口信默写了出来。李百药口信以暗语写就,只李安期看得懂。李安期看完父亲密信后,遂内容详细告之李风云。
李百药去了博陵,先见到了崔弘升弟弟崔弘峻。隔了一天,崔家十二娘子崔钰便露面了,主动拜访了李百药。这是李风云第一次听到崔家这位权势惊人十二娘子名字,而崔钰之所以主动拜访李百药,肯定与头一天,李百药和崔弘峻谈内容关。
崔弘峻是门下省散骑常侍。散骑常侍就是皇帝近侍,负责规谏皇帝过失,预闻要政,以备顾问。这一职位一般都由资深政要出任,虽然纯属顾问,但因为是皇帝近臣,距离中枢大员位置又近在咫尺,近水楼台先得月优势,所以权力还是很重,如果深得皇帝信任,对中枢决策能产生一定程度影响,那就更为炙手可热了。不过崔弘峻并不为皇帝所信任,执政理念偏重于保守,所以散骑常侍就是一个真正“以备顾问”,被“架空”了,看上去位置很高,实际上就一打酱油。
此次东征,崔弘峻追随圣主去了辽东战场,以职位,也就看看热闹而已,并不能像哥哥崔弘升一样在前方冲锋陷阵,但哥哥生死关系到了整个崔氏利益,影响到了崔氏未来,所以在归途中,崔弘峻以生病为借口滞留博陵,与家族长者们商议拯救崔弘升之策。
李百药出现,意味赵郡李氏,传统政治盟友,从崔氏危机中看到了山东人危机,再加上急需遏制自身“衰落”之动机,们愿意在关键时刻给崔氏以帮助,只是目前赵郡李氏整体衰落,处境很不好,又如何帮助崔氏度过危机？
崔弘峻虽然是崔氏核心人物,但是圣主侍从,行动不便,很少时间与崔家核心层坐在一起商谈大计,所以对崔氏核心机密并不完全了解,比如家族里特殊存在,高高在上十二娘子,竟然与一个恶名昭彰叛贼秘密来往,甚至代表崔氏与对方建立了限度合作。崔弘峻不知秘密,当然也就很难推演出赵郡李氏、李百药和白发贼李风云之间可能存在某种不为人知联系。侥幸是,十二娘子崔钰正好在博陵,也在积极谋求山东力量拯救崔弘升,当获悉李百药到了博陵后,当即意识到这背后肯定不知秘密,而秘密可能会帮助拯救自己父亲。
双方见了面,待李百药在闲聊中透露出现在官职,在段操敦促下返回鲁郡,以及段操对目前鲁郡复杂形势分析和推断后,崔钰立即便做出了众多假设和推演,最终认定,李百药鲁郡之行,必与李风云直接关系。李风云在通济渠危机中因为要在齐王杨喃、关中韦氏、荥阳郑氏以及颖汝贵族等众多势力中周旋,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了一些自身秘密,而这些秘密假如与李百药、与赵郡李氏关联,那么李风云真实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目前形势下,赵郡李氏会死守秘密,李百药更不会拿家族存亡冒风险,所以若想证实这一猜测,崔钰唯拿出自己诚意,也就是以与李风云之间秘密,来换取李百药信任,结果崔钰猜对了,李百药不但给了信任,还给了想知答案,而答案实际上就是李风云请李百药代传一句口信,联盟要南下徐州,会损害到崔德本和崔氏在徐州利益,因此请崔氏及时做好应对。
李风云能联盟内部最高机密,能与崔氏合作秘密,都告诉李百药,足以证明与李百药之间、与赵郡李氏之间非同寻常关系,而这种关系存在,等于以赵郡李氏、博陵崔氏为首山东贵族集团整体利益,与李风云义军联盟整体利益,紧密相连,双方之间合作大大推进了一步,而由此带来好处是,山东贵族集团在未来政治斗争中了更大筹码,了更锋利刀,而做为筹码、做为刀李风云,也了更为强大助力。
接下来双方谈就更为坦诚了。因为李风云和义军联盟存在,赵郡李氏与博陵崔氏再一次政治结盟,而这次结盟对双方都大裨益。目前赵郡李氏衰落得厉害,在山东贵族集团中语权日益削弱,在东都政治斗场上更是难见身影,但们手中却握李风云这锋利刀。博陵崔氏这些年饱受打击,虽余威犹在,但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此次崔弘升下狱,一旦死了,或者被终结了仕途,对崔氏来说不堪承受,所以们急需李风云这刀。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崔钰坦陈了拯救崔弘升之策,借助河北各路豪雄力量,击败左翊卫将军段达,如此一来河北贼势猖獗,严重危及到了二次东征。找书苑www．zｈaoshuyuan.com圣主和东都为了确保二次东征进行,必定要在最短时间内稳定河北形势,而对策无非两个,一个是增加戡乱兵力,一个是在政治上向山东人妥协,借助山东人力量来缓和河北危机。
无疑,第二个对策最经济最实惠最效,圣主和东都十会选择这一对策,而圣主和东都一旦决定借助山东人力量,那么首先想到肯定是崔氏,是被关在大牢里崔弘升,如此崔钰拯救崔弘升之策也就成功了。
然而,李风云为了抢地盘,为了发展壮大,正在谋划联合河北义军和鲁东北义军,三路夹攻齐郡张须陀,这一策略正好与崔钰拯救崔弘升之策发生了严重冲突。
崔钰当即请求李百药,双方联手向李风云施压,迫其暂时放弃攻打齐郡张须陀,转而渡河北上,配合河北义军攻打段达,以加剧河北危机。
李思行南下拜会李风云,其目正在如此,而李风云则陷入了两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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