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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志愿

  其他人出去后,父亲问我:“怀雨,这种实习,你喜欢吗?”

  “不喜欢!”我脱口而出。刚才的那一番谈话中,虽然明知道我的意见不会对父亲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听了他的解释,我还是感到非常失望。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兴趣不在这里。这里也不适合你。你妈妈的公司恐怕也不见得适合。如果你将来想在你自己喜欢的领域开创一番事业,我会支持你的。”他拿起那个非常精致但没有任何标志的酒瓶,倒了一点酒给我,“来吧,喝点!”

  我尝了一口。我知道那酒很贵,但一点都不好喝。

  他盯着我的头顶,“我在你这个年纪,头上没有一根白发。”随后他问,“听说欧阳露雪出事了,是吗?”

  我没有回答。刚才那口酒弄得我的鼻子一阵酸楚。

  “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他说,“很想她是吗?”

  “是!”我终于失声痛哭。这半年中,始终没有人给我这个机会,能够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露雪是个好姑娘。”父亲说道,“但她首先是名军人,而且身处重要的战斗岗位。流血牺牲是难以避免的。”

  “可是她的这种牺牲是值得的么?”我反问,“她年轻,美貌,在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她本可以有更为辉煌的前程,本可以为国家做更大的贡献。”

  “孩子,”父亲打断我,“从某种角度来讲,任何一个人牺牲都是不值得的。无论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美貌还是丑陋,才高八斗还是目不识丁。因为生命无价。有什么样的利益可以与生命的价值相提并论?”

  “当年我在战场上曾经多次目睹战友的死亡,对敌人充满了仇恨。有一次,团长来到我们的哨位。他指着对面的山岗对我们说:‘知道吗?就在十多年前,我还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我们之间可是鲜血凝成的友谊。’谁会想到,鲜血凝成的友谊原来有这样脆弱。”

  “前年我曾到访我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看不出一点战争的痕迹。我们在那里打了十年的拉锯战,又用了十年的时间来清除那里的地雷。又过了十多年,那里已经发展成一个繁华的边贸小镇。”

  “我也曾经多次问过你问的那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应该这样问,如果没有人做出牺牲,结果将会怎样?”他注视着我,“我们之所以会牺牲,是因为世界上还有罪恶。如果没有人挺身而出,会有更多的人丧失生命。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所有人生活的安定幸福都是建立在牺牲者的鲜血之上,虽然很少有人记得这一点。”

  “怀雨,”他接着说,“失去她的不止你一个人。她的父母、亲朋好友,都在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你需要和别人一起分担,也要去分担别人的痛苦。不要那么自私,只把她当做你一个人的损失。”

  “可是爸爸,”我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现在没有人见到她的尸体,还不能判定她已经死亡。也许某一天,她会突然出现。”

  父亲看着我,“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儿子,你的年龄还小,你可以等。你可以等她一年,两年,但你能等她一辈子吗?如果她身负重伤,无法行动,你要照顾、陪伴她一辈子,我不会反对。但你不能守着一尊雕像过一辈子。你的身边,你的朋友圈里,一定还有优秀的、喜欢你的女孩吧!”

  “不是没有这样的女孩。”我回答,“但是没人能够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父亲第二天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他交给我一份文件。“这是我的公开简历。过段时间你写简历时可以拿去做参考。”

  我突然想起来,“爸爸,你现在到底是不是党员?”

  “是!当然是。”他盯着我,“我昨天刚刚过完组织生活。不过,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吗?不过我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我明白。”

  学生会换届之后,我没再担任任何职务。终于有了一丝解脱之感。几天之后,李书记把我找去,交给我一份空白的入党志愿书。

  “我的政审通过了?”我问。

  “嗯。”他回答,“学校党委最近收到两封密函,一封来自省委组织部,另一封来自军区政治部,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都和你有关。党委书记亲自找院里唐书记谈了话。唐书记又找了我。我并没有资格了解密函的内容。不过唐书记让我转告你,你参加过部队的秘密项目。你所了解到的秘密信息,今后在党内活动中一样是不能随便公开的。”

  照理说这两年是李书记一手把我培养起来的,但李书记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热情。也许是那两封看来来头不小的函件使他感到压力。

  而我,此时此刻是不是应该感到激动不已,难道不是吗?我,莫怀雨,一个曾经沉迷网络,不断惹祸上身,两次险些身陷囹圄的小子。入学以来一直得到老师和同学照顾,自问对院里有过什么样实实在在的贡献。究竟何德何能,有资格得到组织的垂青?

  “谢谢组织的培养。”我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默默从李书记手中接过志愿书,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回到莫氏企业的住处,专门找了一摞稿纸,开始写志愿书的草稿。因为平时不怎么写字,越发觉得自己的字迹潦草。

  “我出生在……”

  父亲是干什么的?我再次翻开父亲交给我的简历。这份薄薄的简历向我展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父亲。我从来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经历,有过那么多的成就,在那么多的协会担任职务。而且身兼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于是我下笔写道:“我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父亲是转业军人,当时在市经贸局任副处长。母亲在文化局所属歌舞团工作。父亲早年曾经参加过对越作战,并在前线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