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让岁生去叫咱爸妈过来吃饭?”母亲扭头看了一眼刚把围裙挂在门把上的父亲,询问道。
“早上就不用了,还是等中午吧!”
父亲搓了搓手又朝着几个小家伙说道。“好了,不洗脸不洗手的不准吃饭啊!”
话刚说完,就见几个小家伙互相在彼此的脸上盯了一眼。
“我刷牙洗脸了!”刘喜儿举手高喊。
“我也是!”邓祥杰与邓祥彬同时咧着嘴,露出一排排豁牙子,举手道。
邓其锋,“……”能不能不咧嘴!
灵儿在听到后,默不作声的走到刘雪生跟前,抓住他的手就往门外拉。
“灵儿,你怎么了?”刘雪生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
还别说,灵儿的头发和静琪的一样,乌黑柔顺,发质也特好,小嘴和脸型也跟自己很像,典型一位小美女胚子了。
强大的基因啊。
“爸爸,我没洗脸刷牙,你也没。”灵儿说着也不回头看刘雪生。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还挺讲究卫生。”刘雪生对于灵儿的懂事,心里给她点了三十二个赞。
刘雪生就这样被灵儿拉着手朝洗漱间走去。
过了一会……
他抱着灵儿,捏着她的小鼻子从洗漱间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就看到母亲用热毛巾给乐儿已经擦完了脸,叶静琪从茶壶里倒了点热水,也在洗脸。
“妈!早上我就不在家吃饭了…”
刘雪生闻声看去,就看到那位刚才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的红发女孩。
“刚才我没听错吧,她是在叫妈?”刘雪生转头看向母亲,再看红发女孩一眼,心里狐疑道。
女孩看到刘雪生看着自己,就朝他走了过来,伸手捏了捏灵儿刚洗好的小脸蛋。
“小美女,小姑要出去了。”女孩闭着眼睛朝着灵儿蹭了下脸。
“姑姑路上小心,注意安全。”灵儿亲了一下女子,语气甜甜的说道。
随后红发女孩又看向刘雪生,轻声咳嗽了一下,满脸的一本正经。“小哥…生日快乐。”
“呵呵…同乐同乐。”刘雪生楞了一下,笑着回道。
说完才发觉自己为什么要说同乐?又不是过节。
还有……她为什么要叫我小哥?
这时……
门外响起了小车的喇叭声。
“妈,我先走了,晚上等我回来给小哥过生日啊。”
“小萱,提前回来,路上记得多买点菜,今天你小哥过生日,家里的菜不够吃。”母亲嘱咐道。
“好。”
小萱应了一声就朝着大门外走去,最后留下一句。“对了,蛋糕我已经定好了,你们就不用买了……”
然后就听到外面车轮碾压地面的声响,渐渐远去。
刘雪生还正在思索那女孩为什么要喊自己小哥?当听到母亲喊了一声小萱这个名字时,眼睛忽然一亮。
“小萱?”
“爸爸!你怎么哭了。”灵儿看到自己的爸爸眼角流出了水,急忙用小手擦了擦。
然后又抱着刘雪生的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在安慰他。
“阿生,你怎么了。”叶静琪急忙走上前看了一眼刘雪生,担心的问道。
“没事,寒气钻进眼睛里了。”
刘雪生把灵儿交给叶静琪说道。“你抱着灵儿进去吃饭吧,我想在院子里站会。”
叶静琪没说什么,伸手将灵儿抱过来,进了正屋。
“今天过生日,不能这样。”
母亲看到静琪抱着灵儿进了屋,就抱着乐儿来到刘雪生跟前,看着怀中的乐儿对他说道。“你长大了,而且也有了一个家庭,你现在就是他们的中心,每个情绪都会影响到他们,不要再让她们看到你哭了,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我没事,就是想站会,你先抱着乐儿进去吃饭吧。”
看着母亲抱着乐儿走进了屋里,刘雪生转身看向院落里。
看了一眼卧在地上的黑妞,看了一眼院落停放的崭新轿车,又看了一眼左手边的平房。
刘雪生又回过头朝着屋里的一家人,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小萱……你也回来了,这样我们家才算是真正的完好无损。”
小萱是刘雪生的妹妹,小的时候只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把她送给了别人。
当时家里一贫如洗,再加上国家对计划生育抓的比较紧,刘雪生也因此一直在躲着,每次见有人来查,母亲就会让哥哥把他带到田地间的沟里躲着,一直躲到天黑才能回去。
母亲生下妹妹的第二天,刘雪生就被父亲拉去了医院看望母亲。
只是在医院待了一天,就又回了家
母亲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而是过了半个月后才回来,母亲回来的时候,样子明显瘦了许多,回到家后也一直沉默不语,时不时的还会躲在被窝里发出哭声,父亲也是消沉了好久。
当时的刘雪生不懂,只知道那时候的母亲可能是生病了。
从那后,父亲就开始扛着大掀去了省区打工,可能意识到了母亲对自己的怨恨,父亲也很少回家,基本上半年才回家看望一次。
“还能见到你,真好……”
刘雪生注视着院落,伸手朝着口袋摸了摸。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要抽一支香烟,翻了一下口袋,才发现身上没有香烟。
“哎!”
刘雪生叹息一声,准备转身朝屋里走去。
“砰!吱~”
这时……
刘雪生就听到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的声音,脚步一顿,定眼朝着大门口看去。
伴随着自行车的轮胎转动声。
刘雪生就看到一位年迈的老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进了院里。
“爷!”
“爸!我爷来了。”
刘雪生冲屋里喊了一句,就急忙上前,帮爷爷把自行车架好。
“爹!你咋来了。”父亲走到门前说道。
紧接着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出来。
“当然是来吃饭啊,做好饭没?”爷爷张嘴笑了笑,露出了假牙的套痕。
“俺娘呢?”父亲又朝大门看了一眼,问道。
“恁娘走路比较柔即(慢),还在后面呢。”
爷爷说着就示意刘雪生不用搀扶自己,又说道。“赶紧进去吃饭吧,不用扶我。”
爷爷是个好强的人,在几十年前,他也是村里首屈一指的人物,是第一位驾驶毛驴车出省的人。
爷爷在村里的职位有很多,基本在他们那个年代,没有什么他不会的。
木匠、厨师、修理自行车、修补鞋子……
在刘雪生上小学的时候,爷爷光每年收到的香烟与大鱼大肉就有很多。
爷爷收礼不收钱,但却不抽烟,刘雪生的父亲也不抽烟。
到了刘雪生这辈,就开始抽烟了。
刘雪生还有一个叔叔,是父亲的亲弟弟。
年轻时,父亲本来也是做生意的,但由于爷爷一直偏向叔叔,让父亲帮了他一把。
结果……父亲就被他给坑了。
五万块钱的货,被叔叔独吞了,然后他就带着自己一家人跑到了外省生活。
最后留下一堆债务,都交给了刘雪生一家偿还。
当时的父亲非常恨爷爷,但发生了这种事,自己也总不能大义灭亲,毕竟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兄弟。
父亲也只好忍了下来。
叔叔在外地光鲜亮丽的生活着,偶尔也会回来一趟,说自己在做生意,但就是不提还钱的事。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刘雪生小的时候,每逢临近过年,母亲就会让父亲去找叔叔要账。
父亲每次都会推脱,无奈之下,母亲也只好自己去要了,而且还要跑到外省去要,母亲是个不怕事的人,她认为只要有理,到哪都能挺着腰板走道。
母亲的这一点,刘雪生就给继承了下来。
每次母亲回来,要么是五六百块钱,要么就是一分钱也没要到。
再或者就是携带着一大推旧衣服回来。
刘雪生知道那些衣服是谁穿剩下来的,所以他不穿,他很生气,叔叔不是和父亲是兄弟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妈妈,我不要穿他们的旧衣服,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我要新衣服。”
小时候过年,母亲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服,都是穿哥哥穿破了的。
“你长身体呢,买了明年就不能穿了。”母亲解释道。
其实每次等到捡哥哥的旧衣服穿时,刘雪生其实是很激动的,因为哥哥的衣服都是他盼望很久的了,但他却只能看到在哥哥身上越来越破后才能轮到自己。
刘雪生每次穿哥哥不能穿的衣服,都会很大,裤子提不上,上衣盖住了屁股,袖子能当武器,鞋子走路时如果脚趾头不顶着走,随时都会与脚脱离。
记得有一次母亲用卖棉花的钱,给他买了一双新鞋子。
刘雪生每天都把鞋子藏在被子里,用身体暖着,不舍得穿,因为他要等到过年再穿。
童年虽苦,却很怀念。
用刘雪生的理解解释自己童年的话,就四个字——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