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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邪之北海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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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地下1层

  正南一向对鬼神之事不怎么相信,这是他与于世达和曹沝这类人最大的区别,虽然同在一个团队当中,并且干的是摸进倒斗的买卖,但他对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诸多切口和行规总是抱定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自心底深处根本就不把那些因敬畏鬼神而生出的诸多讲究当成一回事,正因如此,在他得知这间建在湖边的木屋有闹鬼的传闻时,未作过多权衡就带着众人走了进来。

  曹沝则是不然,他虽然对正南选定这里作为根据地表示赞同,但那主要是因为考虑到可以借助鬼神的传闻把队伍的行踪隔离在小镇居民的视线之外,至于对待在这屋子中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危险这个问题,他琢磨着毕竟自己早些年的经历不凡,虽然比不上于世达那个老东西那样的经历过万千险阻,却也算是积累下了不少降魔伏鬼的斗争经验,一般的情况还是足以应付的。

  一个无畏,一个有知,这样的组合应该算的上是万无一失了吧?但两个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碰到的竟然不是鬼神或者所谓的精灵,反而是一群凶猛的三腿蟾蜍。

  三腿蟾蜍自楼梯上倾泻而下,不似一般的青蛙蛤蟆那样跳跃,而是前拥后推如洪水一般骤然而至,众人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即都不约而同地掉转过身体,朝着大厅的门口奔去,只盼着他们这两条腿能快于蟾蜍的三条腿,逃出这鬼屋后再做计议。

  然而最先滚落到楼梯底端的一只蟾蜍忽然一跃,从四个人的脑袋上直飞了过去,刚好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紧接着它扭了扭身体,费力地用唯一的一条后腿别转过身体来,“嗖”的一声吐出了舌头。

  站在最前面的Shining首当其冲,她明显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呆立在原地未作任何反应,好在曹沝就跟在他的身后,之前从正南那里拿过去的弓身还在手上,此时见孙女受困,一步赶了上来学着刚才正南的样子横劈过去。

  曹沝毕竟老来力衰,更不如正南那样灵巧,这一劈之下反而被蟾蜍的舌头卷住了弓身,四个人手上唯一的“武器”就这样被一扯便脱手而去,不过好在这一下延缓了对方的攻势,也算是达到了暂时保全了Shining的小命的目的。

  身后更多的蟾蜍也都跃跃欲试,正南空手守在那里身无长物终究不是办法,唯一能够逃生的出口又被堵住了,想来令人不禁气恼,眼看着就要与这帮低等畜生做一番拼死肉搏了,如果它们真如曹沝口中所说的那样厉害的话,最终的胜负看来已没有悬念了,想起自己原本雄心壮志地打算在北海一举扬名,令大金牙和他那两个摸金倒斗的朋友刮目相看,谁知道却招来了杀身之祸,现在后悔显然为时已晚,只求在临死前多宰它几只癞蛤蟆为自己陪葬吧。

  刚想到这里正对面的一只蛤蟆率先发起进攻了,只见它后腿略微一蹬,几乎是与地面平行着横飞过来。正南见状心下一惊——没想到这畜生竟然出此阴招,即便他自己能闪身躲过,那身后的Shining和绿水毫无准备肯定会吃了大亏。也不知道这蛤蟆此举是随性而为,抑或它们真是聪明到了如此程度?

  时间紧迫,哪里还容正南细想,一个冒险的举动在脑中一闪而过,他便随即打定了主意搏上一搏。

  蟾蜍转眼而至,正南就势向后一仰,身体腾空起来,后背着在地上,双腿蜷曲,双脚发力抵住蟾蜍的下腹,借着对方向前的冲力一送,只是将角度略微抬高了些许,那只蟾蜍的行进路线便由平飞转而变成了一个抛物线,刚好越过了另外三个靠拢在一起的人的头顶,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先前堵在门口的那只蟾蜍身上。

  两只蟾蜍碰撞得人仰马翻,不过它们本身身体柔软,这点伤害还不足以致命,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清楚方向,估计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更惊悚的是后面那些开始还在观望着的蟾蜍们非但没有因为同伴的受挫而显露出退却之意,反而每个都好像更加兴奋起来,为首的三只率先吐出了舌头,直朝正南他们袭来。

  正南刚刚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曾是跆拳道社的会长,着实学了不少虽然华而不实却偶尔也可以派上些用场的手段,刚才借势踢走那只蟾蜍的功夫也算有点根基的因素,不过更多的是运气使然。现在,面对三只蟾蜍的合力攻击,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把手臂横在身前,最大限度的护住了身后的两个少女,免得原本就受到惊吓的她们再有什么闪失。

  这样一来正南无疑成了众矢之的,三根滑溜溜的舌头一左一右缠住了他的双臂,中间那根更是不偏不倚地卷在他的脖子上,舌头随即一紧,紧接着开始向蟾蜍的方向发力拉扯着正南的身体。

  绿水在身后死命的抱住了正南,Shining也哭啼着前来帮忙,三个人拼住全力向后拉扯,竟然只是勉强与三只蟾蜍势均力敌,足可见对方气力之大。正南脖颈被缚,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不过在意识越发模糊的时候,他却仍然担心着自己的身后,如果腹背受敌的话,那就连现在苟延残喘的时间都不可得了。

  事情糟糕的程度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先前堵在门口那两只蟾蜍见大部队发起了攻势也都不甘落后,自喉咙处的声囊发出几下怪叫后下颚一张,两根舌头也都弹射了出来……

  偏偏一向自诩经历过风雨的曹沝此时也害怕起来,身体骤然一矮,瘫坐在了地上。这样正南身后的两个女孩可遭了秧,分别被根舌头缠住了脖子,一点点地被从正南的身上拉开了。

  正南暗叹了一声曹沝的没用,也亏得他老把自己描绘成倒斗行业里面的一代宗师,关键时刻还抵不上两个女孩管用。他忽然想到了附身在自己体内的三个邪魔,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看来也只有向他们求救了。

  没想到的是他刚动这个念头,就听到和尚冷笑了一声道:区区几个妖物值得我们出手吗?再说如果这点考验都经受不起的话,你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正南一句脏话到了嘴边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只觉得此时跟邪魔闹僵并不明智,口气缓和下来:三位师傅既然相信我正南,我今后全力以赴的完成你们的交托就是,如果在这里赔上了性命于我事小,难免会延误了几位的大计,倒不如这次卖个人情给我,在下今后一定不会忘记……

  和尚道:你小子还真会看人下菜碟儿,有求于我的时候就叫“师傅”,平时却一口一个“邪魔”、“妖物”的叫得不亦乐乎,也亏得我们实在懒得跟你计较,不然要想取了你的性命还不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么,这次的遭遇你就权当是我们给你的一次惩罚好了——总而言之你既然走上了摸进倒斗这条路,生死祸福就自己一并承担吧,我们三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任你哄骗几句就屁颠颠的鞍前马后伺候你的……

  正南脖子上的蟾蜍舌头越勒越紧,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只觉得这三个邪魔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帮助他,索性没有必要再去恳求他们,还是自己想办法来的更加实际。

  话虽如此,他正南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拿眼下的处境无可奈何,除了静静等死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恍惚间他听到道士接过了和尚的话头:这个秃驴秉性如此,从来都是话中带刺极不受听——不过实话实说,虽然我们不便出手帮助与你,但你这次肯定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因为等下就会有旁人来解救你们了,你且不要着急。

  正南心想你说得好听,如果此时被蟾蜍舌头勾住的是你不是我,你们还会不会让我不要着急?救兵?在这荒郊野外的古宅当中,另外还兼有闹鬼的传闻,谁会心甘情愿的来救旁人,除非脑袋缺弦才有可能吧?

  话虽如此,但正南还是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邪魔口中的救兵身上。此时他的身体被正前方的三只蟾蜍越拉越远,而身后的Shining和绿水也被拉向了相反的方向,曹沝此时倒是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抓住了Shining的一只手臂,暂时延缓了她被拖拽的速度而已。

  四个人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看来事情是不会出现任何转机了。

  “砰——砰砰——”大厅的木门后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

  拉住Shining和绿水的舌头忽然一松,无力地耷拉在了地上。

  两只堵在门口的蟾蜍肚子一鼓一鼓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没过多一会儿骤然吐出了几股黑水,身体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萎缩在地上,丧命了。

  它们的身体一矮,门外的几缕月光门上多出来的几个孔洞斜射进来,曹沝只透过孔洞看到外面似乎有人影浮动。

  “咣——”门被从外面一脚踢开了。

  青山和云海走了进来,手中各自提着两把手枪,对着正南身前的一群蟾蜍连续射击了十几枪有余。先前束缚住正南的那三只蟾蜍登时命丧,他身体骤然得脱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干呕了几下后总算缓过神来。

  青山一边单手继续向蟾蜍大军射击,一边走上前来扶起了正南,将另外一只手枪递到了他的手上。正南接过手枪时觉得这才是他可以依仗的东西,也不管里面还有几发子弹,只一瞬间就全部激发出去,颗颗都正中进逼上来的蟾蜍的要害,一下子撂倒了三四只。

  然而蟾蜍的数量太多,前面被射杀的几只滴淌出来的黑血反而刺激了它们的同类越发疯狂起来。青山的手枪子弹很快也用尽了,他们身后云海倒是不紧不慢地一边击退冲在前面的蟾蜍,一边掩护着曹沝和两个女孩向门口的方向退去。

  正南不若青山那样懂得枪械,不过他看出他们带来的这几把手枪威力甚小,平均三四发子弹才能击毙或者打退一只蟾蜍,再加上这些枪装填的子弹数量本就不多,现在他和青山的两把已然弹尽,想来云海也必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不过好在它们距离门口并不远,如果能及时退出这鬼屋的话,在外面空旷的地方反而更容易逃生了。

  然而这些蟾蜍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忽然有几只瞬间跃起,但目标并不是向他们发动进攻,反而是像先前的那两只一样从他们头顶越过,跌落在地上后刚好把逃生的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云海暗骂了一句,对着它们左右开弓连续射击了几枪,一把手枪忽然卡壳了,被他发狠甩了出去——那几只中了枪的蟾蜍倒是差不多都一命呜呼了,不过它们罗压在一起,挡住了大部分的出口,只在顶端留下了一条不足四十公分宽的缝隙,只能勉强容得下一个人在蟾蜍的尸体上攀爬而过。

  云海显然是气恼之极了,他又把另外一支手枪的子弹全部射进了蟾蜍的尸体当中,进而还不解恨地补上几脚,但对方纹丝不动,任凭怎样也不可能把门让出来了。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六个人被越发挤压在一起,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向大厅转移了。

  这无疑于被逼近了死角,大厅内除了两扇三米多高的窗户外根本没有其它的出口,总不能顺着壁炉的烟道爬出去吧?

  青山和云海两个人挡在众人的面前,把沙发和茶几举过头顶抛掷了出去,暂时减缓了蟾蜍们冲上来的势头。正南琢磨着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叫上曹沝一起去搬动书架放置在窗户底下,这样人就可以借着书架爬到上面,破窗而出了。

  曹沝跟着正南走到了书架旁却并未着急动手,而是向正南指了指那个猎户的泥像,正南这才想起这泥像上面有个奇怪的机关连接在书架之上,如果贸然搬动的话说不定会触发出什么更糟的情况,原本既定的打算又有些犹豫不决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再不有所行动的话必死无疑,反而是动了这个机关未必会发生什么危险,如果非要在行动与否上做个二选一的话,那显然应该一搏这个“未必”了。

  正南招呼着曹沝刚想动手,忽然听到青山喊了句“小心”。

  原来有只蟾蜍突破了青山和云海的封锁,只身腾空而起,一跃之下直朝这边飞来。它的目的明确,巨大的身体犹如黑云压顶一般袭来,好在有了青山的提醒,正南和曹沝不至于措手不及,只是下意识地各自朝着后面急退两步,便躲了过去。

  蟾蜍在空中哪里能够收住俯冲的势头,直直地撞在书架上,这书架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的木料所制,再加上几十年的鼠咬虫蚀,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尚且不时摇晃两下,这次被蟾蜍一撞之下立时散了架,连同那个泥像在内一同化成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碎屑了。

  正南和曹沝都是一惊,随即他们发现撞碎书架的蟾蜍掉落在地上的地毯上,却连同着木头碎屑一起继续向下深陷,地毯经它这一压也随之向中间骤然靠拢并下落,这令站在地毯边缘的正南和曹沝都毫无准备之下骤然跌倒在地,事发突然,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考虑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在地上连滚带爬了好几圈,只感觉头昏眼花之际身体骤然间失重下落,慌乱中跌在了软乎乎的东西上。

  两个人跌得七荤八素,反而是曹沝率先爬了起来,紧张地把正南拉起来拽到了一边。

  正南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个连同着地毯一起掉到了房屋的地下室里,好在有个软绵绵的蟾蜍做垫背,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也会摔断筋骨了。他抬头去看时发现头顶有个两米见方的天窗,一条边上由门鼻连着块挡板,现在自然下垂着,想来之前书架上的那个泥像就是控制这个地下室入口挡板开合的机关,被蟾蜍一撞之下无意中触发,所以他们才会一股脑地掉了下来的。

  再看那蟾蜍被他们这两个大活人一压之下早就成了肉饼,一动不动了。放眼望去四周漆黑一片,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可以垫在脚下的东西重新爬回地面上去。如果踩在蟾蜍尸体上倒是可以勉强够到出口,只不过正南那是不是有些太恶心了?

  正犹豫间出口处几个人影晃动,看样子是青山凑过来营救他们了,正南双手在嘴巴上做了个喇叭的形状,刚要大喊告诉青山说他们没事,却不想出口一黑,外面的几个人接二连三地跳了进来……

  正南一惊,心想这些蟾蜍还真是凶猛,青山他们肯定是在被步步紧逼无奈之下想也不想地就跟随他们跳了下来,先前他和曹沝是不知内情而被迫掉落至此,像青山他们这样不顾后果只能说明上面已然没有逃生之路了。

  正南忽然想起自己后面的背包里有几个荧光管,之前整理装备的时候因为凌志的后备空间有限,所以他就把荧光管这种既占体积而又不重的东西带在了身上,这个地下室如此阴暗,在没有手电的情况下荧光棒应该是最趁手的工具了。他赶紧把背包转到了胸前,将几只荧光棒同时扭亮了扔在地下室的几个角落里,然后又和曹沝各自拿着两个接应青山、云海、Shining和绿水从那只倒霉的蟾蜍尸体上爬起来。

  正南意外地发现他的背包里还藏着一把工兵铲,立刻如获至宝般的拿出来伸展开来握在手中,准备应对随时会从从天窗跳下来的三腿蟾蜍。

  这是把第三代工兵铲,虽然属于江浙一带小商贩仿制而成,却与真品极为接近,整体可以折叠两次,手柄为类三角流线形,有铲、镐、撬棍、刺、锯、刀等功能,在生产工艺上也是采用上好淬火高碳钢,增加强度、抗磨损、抗腐蚀、耐高温,原则是与真品工兵铲只有些许细节上的差别,是正南在认识曹沝之前为了倒斗而专门托人购买的东西。后来曹沝负责承办所有需要的器械,他便把先前自己准备好的绝大部分东西转手了,只留下这把他最喜欢的工兵铲携带在了身上……

  眼看着蟾蜍在头顶蹦来蹦去,却似乎没有一个敢跳下来的,正南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东西论起凶猛和聪明比起人来都不差上多少,怎么这区区两三米的高度都不敢下来呢,难不成这里有什么让他们恐惧的东西存在?

  想到这里正南警觉的向四周扫视着,荧光棒的光亮不大,不过散落在几个角落里足可以帮助他把四周的情形看的清楚了。只见这里与一般的地下室无异,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四周光秃秃的墙壁外别无任何摆设,除了靠近一边自顶至地立着一扇铁质栅栏,类似于监狱囚室的结构,把本就不大的地下室分割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块空间。

  正南贴近了栅栏,把荧光棒伸进去看时发现里面也没什么异物,只是在两面墙壁的转角处有个一米见方的土坑,由于角度的关系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感觉土坑边缘似乎有某种野兽爪子的痕迹。

  栅栏上有扇不大的铁门,上面扣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正南只用工兵铲对着铜锁一敲就把门打开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走进去看个究竟,反而是站立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曹沝刚开始还诚惶诚恐的,生怕蟾蜍会跟下来大开杀戒,观察了一会儿后也觉察到了异样,这才注意到正南的发现。眼看着一行人暂时没了危险,他就问正南刚才在上面的时候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看到一个泥像就说这屋子最早的主人与我们有所关联呢?

  正南这才想起之前在上面他和曹沝的谈话进行到一半时就被三腿蟾蜍打断了,不过综合后来发生的事情以及现时身处地下一层的眼之所见,他反而越发肯定了先前没有来得及讲给曹沝听的猜测,不过此时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曹沝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问他道:

  “您先前说广东人食用三腿蟾蜍,但我知道粤菜里对食物的相生相克原理极为重视,每种食材入菜都要遵循一定的道理,或为强身健体,或为补气养肝等等不一而足,可三腿蟾蜍如此凶猛并长相丑陋,您可知道人们为何还要食用这么恶心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