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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邪之北海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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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1口棺材惹注目 2具尸体闹灵堂

  纵使于家的事多么诡异和复杂,正衡和夏侯水两个人闷在房里终究也有腻烦的时候,于是两个人商量着不如就此离开算了。想那所谓的发丘印下落尚且不知道有谱没谱,这样一天天干耗下去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更别说那个麻脸老太的形象总是挥之不去,让人每每念及就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汗毛直立……

  夏侯水还略不甘心,眼见着于家富甲一方,满屋子的古董和明器,就想着向于岭讨上几件。可正衡让他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并说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抠门,你也不缺这些东西,万一讨要不成反倒招来别人的鄙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夏侯水觉得他说的在理,只好悻悻地答应不再节外生枝。

  两个人又合计了一下最后总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适时已经临近响午,趁着丫鬟还没送来饭菜,正衡便一个人出了房门,想到前院去找于岭打个招呼。他穿过廊道和中庭一直走到了前厅中,这才发现庭院里除了十数个下人在打理外,就只有三四个和尚盘坐在正堂的一口大棺材旁闭目诵经,原本以为会有不少吊唁的客人,此时却一个都不见踪影。

  正衡心下奇怪,转念一想,于家虽然家产殷实,却极有可能在邻里亲朋中口碑不好,毕竟偷坟掘墓的营生并不光彩,以至于没人肯与他们走得太近吧。这样想着,他又在原地转了两圈,可始终没有见到于岭的身影,刚想就近找个下人问问,就看到身旁的一个扫地的丫鬟,用笤帚柄遥指了一下。

  正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视线落在棺材后面,只见一张硕大的黑色幕布将前厅一分为二,在后面隔出了一个小间,一般来说才那是暂时安置棺材的地方,可于家既然如此设置,应该是东北有别于其它地区的的习俗吧——正衡也没多想就绕过和尚和棺材,伸手掀开了幕布闪身进到了后面。

  因为有幕布的阻隔,后面的小间里很是昏暗,正衡一时间还不适应,只好眯着眼叫了声“于岭”,却没听到有人应答。一股奇异的香气萦绕在小隔间里,好像是松脂或者某种檀香,正衡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香气立时就钻进了大脑,在里面左突右撞,随即身体也飘然起来,手脚渐渐瘫软不听使唤。

  就在意识渐无的瞬间,正衡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衣领后拉了一把,直把他从隔间里拽了出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可身体好像一下子就回复了正常,反倒是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犹如梦境一般,甚至无法确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了。

  于岭在身旁大声斥责着先前给正衡指路的那个下人,只见她一脸的委屈,刚说了句“俺当他是……”,就被于岭立刻喝止住命她走开了。

  正衡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不急着开口,等到周遭的人都被于岭打发走了,这才用息事宁人的口吻说:“这事也不怪她们,是我太过鲁莽,本想找你说个事的,全然忘了主人家的禁忌,如有冒犯还请于兄海涵……”

  “咳——”于岭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啥忌不忌的,下人们不懂事儿,老弟你不介意才是——对啦,你说找俺啥事来的?”

  “哦,是这么回事——”正衡眼睛一转,回道,“都怪我那哥哥,说是整天呆在屋子里烦闷,想要出去走走,我就琢磨啊,怎么也要先跟你打个招呼,别不见了人还以为我们不告而别了呢……”

  “看老弟你说的,如不是这几天家里忙于丧事,俺早就带你们去城里转转了,这长春虽比不上京城,可也别有一番风味,两位尽可以随便游历,一切吃喝用度尽管挂在俺的名下……”

  正衡也不推脱,道了几声谢后便重又回到后院,叫上夏侯水一起从侧门走出了于家的大宅。

  穿街入巷,正衡不问哪里好玩,却向人打听最大的寿材店在哪里。夏侯水觉得奇怪问他要干什么,正衡便把刚才在于家的经历告诉给他,并说他怀疑于岭这丧事办得有些古怪。

  夏侯水笑着说,既然怀疑就晚上摸黑去棺材后面查看一下好了,无缘无故跑去寿材店有什么用?

  正衡也不回答,只说到时候他就知道了。两个人又走了一阵,知道天色渐暗的时候,这才在一个死胡同里找到了路人所指的那间店铺。

  寿材店恐怕是世界上最不能缺少,却又最不招人待见的的店铺。街上人流渐稀,店铺却在门口早早挂起两盏白色的大灯笼,示意可以随时给别人提供服务一般。当然,很少有人会对此抱以感激的态度,更多的则是唯恐避之不及。或许正因如此,当正衡和夏侯水迈步进门时,掌柜立刻就伪装出一副如丧妣考的神情,飞奔到了近前问他们需要点什么?

  正衡也不多言,只随口道了句“看看”,便绕着店里罪当中的那口红木棺材转悠起来,不时地还用手指在棺盖上敲击几下,末了才说就要这个。掌柜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副装裹早就被人预定了,如果要一模一样的少说也要等上个把月才行,不知两位大爷家中是谁办事,能否等到那个时候?

  寿材店的买卖特殊,因此掌柜讲话最是圆滑,比如送客出门时,没人会用“下次再来”之类的话来找打,一般都会说亲戚朋友有事帮忙介绍一下,仅此而已。正衡见惯了生意场上的看人下菜碟儿,有心试他一试,于是胡乱伸出四根指头,说他肯出这个价。见到掌柜还是一味的摇头,他便又补充说自己还就看上了这副棺材,出的可是四根金条,有了这些钱你们大可以找同行去拆兑一个不比这差的的,交付给那个买家好了……

  一听到金条,掌柜的眼睛都放出光来,可左右权衡之下,最后还是回绝了,并说:“一看您就是不差钱的主儿,可咱们这行有规矩,财能通神却是死者为大,俗话不是讲个‘阎王叫你三更死,没人敢留到五更’嘛,人家家中有事,早就定下了这口棺材,要不是最后还差点漆面的活没完,恐怕一早就被人拿走装殓去了,不然你说小的还能有钱放着不赚嘛——要说起来也怪了,您要是早来个三五日,小的这边还能给您府上腾挪出一副不比眼下这副差的装裹来,可这些天城里办喜丧的实在太多,还都是大户人家,只能斗胆让您在到别家问问,算是小的对不住了……”

  “大户人家?你说的可是街里的于家?”

  “咳,您这可是高看小的了,于家是咱们长春地界的首富,人家办事用的东西哪件不是镶金镀银的,哪会看上咱家这些货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家这东西也不差,你看看这材质可都是上好的红木,面上没有半个疖子,您知道地方上的那些地主老财们可都不是得罪得起的——对了,您既然提起于家,小的反倒想起来了,这口寿材的买家跟于家也算是沾亲带故,要说起来这三五日里连带着于家已经走了好几个地方上的富豪,其中两家都是小的负责置办的的,要不怎么都说金银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呢,等到两腿一伸啥都是虚的了……”

  掌柜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通,最后也自觉失言,赶紧话锋一转,又说听口音你们不像是本地人,到底为哪位办事?

  正衡赶紧摆摆手,说他和于家可没半点关系,只是今日来关外经商,途经这里时家中的一个老奴得急病死了,大家一合计,离家千里之外不如就地安葬来的划算,没想到事不凑巧,连副上好的棺材都遍寻不到,真应了那句“生死有命不由人”的老话了……

  对于正衡的说辞,掌柜的还颇有些怀疑,不过他是明白事理的人,也自知事不关己不该多问。正衡和他又攀谈了一阵,末了才和夏侯水走出店铺,借着初上的月色向于家大宅的方向走去。

  夏侯水一脑门子的疑问,此刻终于再也忍受不住,问正衡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正衡想了又想,最后竟然摇摇头,说他也没有头绪,只觉得很多奇怪的事凑在一起,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普通。

  “于三刀的死在长春既然是个街知巷闻的事情,那此时的于家理应门庭若市才对,如果说一般人家无权登门吊唁,至少地方上的士绅名流不会缺席,可眼见着只有几个念经的和尚这般冷落,我就猜测着必然事出有因,要么是于家招人嫌恶以至于没人肯来,要么就是于岭用了点手段,令得该来的人都没来成……”

  正衡的话说的拗口,夏侯水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你是说,他杀了那些富豪?”

  正衡连忙摇头,说他可没这么说过,不过就在于家置办丧事的时候,其他几大富豪家中也纷纷出事,这该不会是巧合吧?只是听寿材店掌柜的意思,那些富豪大多死于几天前,那时咱们和于岭都还在来长春的路上,仅此一点于岭的嫌疑就足以被洗脱的一干二净,这事到底有什么内在的关联现在妄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进于宅的大门,于是便收声不再讨论,还没等走到前厅,就远远的看到于岭一头汗水的奔了过来,问他们怎么现在才回来,这大半天的跑去了哪里?

  正衡刚想胡乱编个行程糊弄一下,于岭却先一把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了前厅里,指着面前的棺材说他家里出了大事,就等着正衡回来帮忙解决呢。正衡一头雾水,定睛看那棺材的盖板,不知被谁推开了一角,除此之外就再无半点可疑之处,于岭如此神不守舍,不知所为何事?

  于岭一脸焦急,可事出有因,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所以他只好耐着性子,从头讲起:

  原来在接近晌午的时候,正衡和夏侯谁离开了于家后,于岭便想着到自己的房间里小憩一下。天气炎热,加之这些天为丧事奔波,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下人拍门吵醒。下人们各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可于岭问了半天也没从他们的叙述中,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随着他们的指引从后屋走到了灵堂上。

  灵堂上那些念经诵佛的和尚们早就不见了踪影,法器丢的满地都是。于岭四下里望了一圈,并没发现有何异常,直到视线落在了棺材上,这才不由得也是脊背一凉,明白过来,原来棺材的盖板不知什么时候被挪开了一角,此时正有一只毛茸茸的手,自里而外的搭在上面,也不动弹分毫,场面煞是诡异……

  于岭好歹也算是出自盗墓世家,这样的场面纵使骇人,可以不足以令他手足无措。他定了定神,望着厅外正是艳阳当空,便壮着胆子慢慢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刚走了几步之前搭在棺材上的那只手,竟然忽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见此情景,身后得下人们算是炸开了锅,胆子大的立刻就尖叫着朝门外奔逃而去,胆子小的干脆就瘫倒在地上,一时间场面混乱得无以复加。于岭本就心中忐忑,被他们这么一闹也有些发虚,只好借着停下脚步大声训斥他们胆小的由头,多少算是给自己提了些许气力,然后他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垫起脚朝着棺材的里面就扫了那么一眼。这一看之下,于岭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得棺材里面,竟然好像有具尸体……

  听于岭讲到这里,原本还挺有兴致的夏侯水发出“咳”的一声,颇为不满地说,还当有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棺材里的可不就是尸体么,至于一惊一乍的?

  于岭一脑袋的汗水,故意压低着生意说:“别人不明就里,你们难道两兄弟还不知道?俺爹死在东陵里,尸首到最后也没再寻到,至于俺弟生前变成了丧尸,如果将他的尸体掩埋难保以后不出什么乱子,所以咱们一回来我就命人把他火化了。这灵堂里的棺材只是摆摆样子罢了,说到底就是想弄个衣冠冢而已,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把盖板钉死,谁成想里面会忽然凭空冒出个死人来,你们说这事怪是不怪?”

  经于岭这么一说,正衡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古怪,忍不住向着棺材的方向瞥了一眼。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于岭说这事发生在晌午,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先不说棺材里的尸体从何而来,于家都没有纵容他就这么躺在里面的道理,就算是已经尸变,凭着于岭的身手对付起来应该也绰绰有余,现时他如此表现莫不是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于岭说他当时的确觉得有些奇怪,可也谈不上惧怕,命下人从墙上取下宝剑,抽剑在手几步就折返回到了棺材边上,只见里面几乎全被一张黑布盖住,鼓囊囊确是个蜷曲着的人形。于岭探出手用剑尖小心翼翼的勾住黑布的一角,继而手腕猛地一抖,就把整块黑布连带着挑到了半空中,同时向后退了半步,满心戒备着躲藏在其中东西突然冲将出来……

  黑布在空中缓缓落下,却并未见有事情发生,于岭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里面真有一具尸体,只不过没有穿着衣衫,从头到脚全是黑黢黢的长毛,犹如巨猿一样,让人乍看之下很难分辨出具体的样貌。

  不过总的来说,既然只是具尸化了的的尸体,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于岭半悬着的心总算落下,这才转过身,将那几个魂不守舍的下人训斥了一番,再问他们何时以及是谁最先发现的古怪,可不管如何回忆最终也没从中得出任何确切的说法,只好权且作罢。

  无论如何,那具凭空而来的尸体总不能任其一直留在棺材里,于岭让两个胆子大的下人将其抬了出来拖到后院,就着之前火化于峰的炉子一起烧掉。

  两个下人仗着于岭在一旁壮胆,手脚还算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尸体从棺材半敞着的头上拖拽了出来朝向后院送去。于岭怕尸体在火化前再次诈尸,便端着宝剑一路护送他们,直到亲眼见着干柴堆燃起火焰,瞬间就把尸体烧成灰烬这才舒了口气,回到了灵堂中。

  经历了这番波折,于岭只感到口干舌燥,命人端来了茶盏,一边品茗休憩,一边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几遍,可这事发生得实在没有缘由,任谁也不可能会有半点头绪,正烦躁的时候,忽然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吓得他险些把茶杯掉在地上,抬起头四下找寻,很快视线再次落在了那口棺材上……

  虽然开始还有几分不敢相信,可随即又依次传来了几次声响,就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敲击着内侧的盖板一样。于岭下意识重又将宝剑搂在怀中,心想方才一时大意,只顾着把先前那具尸体弄出来,没想到棺材里面还藏着一个,这次可不能再手下留情了。他稳步上前就等着足够近了一脚将棺盖踢翻,无论藏在里面的是什么东西,都先砍上两剑再说。

  然而,就在于岭刚要按照计划行动的一瞬间,棺材盖板忽然猛地向上一鼓,还未等落回原处,就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前端那个敞口“嗖”的一下窜了出来,一蹦到半空中,抱住房屋的大梁倒悬着身体,手脚并用瞬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于岭都没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只隐约觉得和先才火化的那个僵尸有些相似。问题是于家深宅大院,这次被它跑了再想找寻可就难了。于岭赶紧动员所有的下人,在接下来的的时间里几乎将整座宅院都翻过来了,却始终都没寻到半点踪迹,随着太阳西斜日色渐沉,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下人之间逐渐生出流言越发使得气氛紧张恐怖起来。

  于岭初掌于家大权,人单力孤,一时还真无法驾驭,这事说到底都是由那口棺材里忽然多出来的僵尸所引发,因此他就想着只要能把它捉住烧掉,一切就都会归于平静,既然下人们都不善此道,不是还另有两个行家里手能够帮忙嘛……

  于岭说到这里,夏侯水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脑筋一转就想着在应承之前,先将此事渲染的严重一点,这样一旦功成,于岭也就不好意思让他们空手而归了。可还没等他漫天要价,正衡却先一步对于岭说,找人先不着急,充其量不过是个尸化的死人而已,谅他也不能闹出多大的事端,不过这事来的突然,有件更为紧迫的事需要先行考虑清楚,就是这两具尸体到底是什么来历?

  见于岭和夏侯水都一愣,正衡这才继续说:

  “无论死尸也好僵尸也罢,都不会无中生有,我琢磨着,他们之所以出现或许和于峰有关——你们还记不记得,在东陵的时候,于峰是被一种怪光照射到身体,继而发生了尸变变成丧尸。金不二曾经说过,丧尸是七魄中的蜚毒之魄尸化而成,集合了人身体上所有的毒素,可以通过噬咬将这些毒素传播开来,令活人也变成丧尸。于峰虽然已死,可体内的毒素一直存在,如果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他人的身体,这可能就是那两个尸体最初的来源了,所以要我说还是先彻查于家上下的人口,看看到底是少了谁,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人也有将要尸化的危险,这才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